葉黎書去見了二夫人。

　二夫人自被二爺打了后便離了心，雖知曉二爺是了蠱與藥的驅使，可終究，他還是違背了倆人當年的承諾。

　一生一世一雙人，在不停地耗費心機去整頓后宅時便已知曉。

　那不若是時說的玩笑話罷了。

　哪個男子不花心，哪個男子不想著傳宗接代。

　生不出男娃罷了！

　相較于之間的爭權奪勢，如今的二夫人卻是清淡平靜的，如同一汪湖水。

　沒半點漣漪。

　“二嬸，您變了許多……”

　葉黎書端起面前的茶盞，打開蓋子撥開表面的茶葉，冒著熱氣帶著茶香竄鼻中。

　清香無比，是好茶。

　二夫人恬靜的笑了笑：“或許是從未變過吧，只是早些時候蒙著眼睛瞧不真切罷了，如今拿掉了蒙著眼的帶……一下便清明了。”

　聰明人說話不必要拐彎抹角。

　葉黎書抿了口茶，有些燙，舌尖都微微的有些麻木了，“二嬸，有些事終究還是要理的，莫讓有心人鉆了空子了……尚書府啊，好久未清凈過了……”

　從袖口中將那荷包拿了出來，放置于桌面上，“書兒還有事，便不多留了！”

　說著起。

　二夫人喚住了，“二姑娘……”

　上前，眉眼間溢著幾分期待：“二嬸知國公夫人拿了你的庚帖，想來國公府鐘意的是你，萱兒是你的妹妹……可否……”

　葉黎書冷了臉。

　從不想在這個問題上一而再再而三的說與。

　“二嬸，何必呢？”葉黎書眼神看向窗外，一對鳥雀正歇落在院落頂上，恣意極了，“您瞧，誰不愿自由自在的，便是鳥兒也知選擇自個兒歡喜的……您覺著五妹妹當真是歡喜您這樣嗎？”

　說著不再言語，朝著院子外頭走去。

　這日頭啊，怎的這般烈呢，若是過些日子不要像上一世那般連綿落雨該多好！

　二夫人了手中的荷包，盯著院子里的鳥兒看了看，紅了眼眶。

　當真是怕自個兒如大夫人一樣沒了，那的萱兒該如何？

　莫不是像三姑娘，只著一喜服便去了平王府，卻不招待見。

　怎能忍心自個兒的兒過那般凄苦的日子！

　看向一旁修整的院落，二夫人打起氣神：“李媽媽，隨我去隔壁。”

　妙姨娘沒想二夫人會在這個時辰來，看的眼神多了幾分狠辣。

　眸中恨意轉瞬即逝。

　“夫人怎的來了？今日可曾帶了燕窩來？”妙姨娘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見著二夫人也不起，只盈盈笑意，那笑卻有幾分假。

　二夫人走近，將手中的荷包扔在了桌面上，“妙姨娘，妙凝你可認識？”

　妙姨娘盯著荷包出了神，雙眼中恨意滋生。

　這荷包是妙凝繡給的，后來被二爺看上了，使了計謀送與二爺，只是為了刺激他，讓他變得癲狂，若是借著他的手將二夫人殺死那是極好不過的了……

　可沒曾想，命大，被打的無完了竟活了下來！

　“二夫人這是何意？雖說與我一個姓，當真是不認識的……只是瞧著這荷包有幾分悉……喲……”妙姨娘拿在手中，“這不是我送與二爺的嗎？”

　自了二房，在二夫人跟前便從未自稱過妾室。

　‘我’倒是被用的爐火純青的，言語中毫沒對二夫人的敬意。

　二夫人也不惱，索坐在了對面的石凳上，盯著的肚子瞧了瞧：“怕是快要生產了，這幾日啊，你還是多在院子里走走，生產時才順當些……”

　妙姨娘不知二夫人突然說肚子作甚，忙用手捂著，眼神中也充滿了防備。

　“你一個妾室，若是生了男丁，莫非讓他一生頂著庶子的名頭過活？”

　妙姨娘心驚。

　抬頭，一雙眼看著二夫人，驚詫不已。

　雖不過剎那卻也是被二夫人捕捉到了，莞爾一笑，“你們都先退下吧，本夫人與妙姨娘有些己話要說……”

　伺候妙姨娘的丫鬟倒是忠心，膽怯歸膽怯，卻依舊不肯離去，生怕二夫人傷了家姨娘，小模樣瞧著倒是水靈。

　二夫人：“去吧，本夫人與你家姨娘無仇怨，不會傷害的，若是你疑心，在角落里伺候著吧。”

　妙姨娘：“去吧。”

　丫鬟才行禮朝著角落里走去。

　二夫人垂首盯著石桌上的荷包，“我早已知曉你與妙凝是雙生姐妹，只……緣分弄人，許我說的話你并不信，但我須得與你好聲說道說道……妙凝本在我跟前服侍著，是個機靈的丫鬟，我也極為歡喜，可后來啊，時常念叨著要出府去尋自個兒的雙生姐妹，求了我許久，先前我是不舍得，后來見實在是沒心思再伺候，整日里以淚洗面……我便同意了，可誰知……”

　二夫人將妙凝的事說了出來，喟嘆了聲：“是我對不住妙凝，若是早些同意了，或許后頭的事便不再發生了……”

　妙姨娘已忘了哭泣。

　喃喃自語，“不……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頻頻搖頭：“是你殺了我的妙凝……是二爺玷污了妙凝……你定是為自個兒逃罪責……”

　二夫人盯著妙姨娘，“你應當是聽了人的挑唆了……若是你不信，當年與妙凝關系頗好的丫鬟可為我作證……若非你要生產了，我定是要帶你去見見那個腌臜貨的，拿著銀子跑了后來欠了長樂坊的銀子，被打斷了，如今正沿街乞討……”

　妙姨娘堪堪搖頭。

　覺著這是二夫人在為自個兒開罪責，看的眼神越發的惡毒。

　“二夫人，你怎能如此狠心，你害了妙凝，如今又想要再次害我是嗎？你怕我搶了你的夫人正室之位，你怕我生的是男丁……你這般心積慮的，不若是想讓我氣不順，了刺激罷了……”

　妙姨娘喚了邊的丫鬟：“快，請二爺來……讓二夫人出去……讓出去……”

　二夫人已起，無奈的搖了搖頭：“你自個兒好生想想吧，若是不信，你大可問二爺，他可認得一個妙凝的？！”

　“你聰穎，應當知曉自個兒的份絕不會為正室的，今日原是想與你商議，日后若是孩子生產了便養在我的名下，也算是有了嫡子的名號了……自然若是你不愿，我自不會強求……”

　說著，帶著李媽媽離開了院子。

　方才還艷高照，這會兒怎得就灰蒙蒙的了，黑的讓人心里都不過氣來呢！

　……

　東郊。

　乞丐得了銀子歡喜的不行，吹了吹又放在耳邊聽了聽聲響，那悅耳之聲讓他角咧的越發的大了，心滿意足的將銀子塞了懷中，又不放心的了，這才靠在一旁的柱子上閉上了眼。

　今日啊……不用出去討要了。

　睡夢中，有東西在踹他，力道不是很大，卻也擾了他的清夢。

　他正夢著自個兒穿著達貴人的裳在酒樓里啃著蹄髈呢！

　睜眼，不耐的看了眼站在跟前的人，啞著嗓子：“作甚？！”

　如今富人一個個的倒是沒事做了，前頭走了一個，這后頭又來一個……整日里盤算著那些后宅里的那些個腌臜手段，還不若一口來的香甜。

　白花花的銀子展在他的跟前。

　乞丐的眼瞬間瞪大，口水順著角流了出來，手將要上就被面前的人給收了起來，“想要吧？我問你件事兒，若是你如實回答，這錠銀子啊……就是你的了……”

　乞丐連連頷首，“爺……您說，您說……”

　“方才那帶著斗篷的姑娘來此是為何？”

　……

　夜，除卻葉黎書的院子里還亮著燭火，其他的院子已盡數落了黑暗之中，整個京都仿若陷了一片死寂之中。

　葉黎書靠在院中的躺椅上，瞧著夜空中的月，上披了件外衫。

　四月了，府里家丁送來的金盞也開了。

　月下顯得異常的芳香耀眼，葉黎書不歡喜擺弄這些，只覺著好看，放在眼前瞧著心也很好了些許。

　明日啊……

　明日要好好的斗上一斗了！

　黑的影落在側，竟不帶有一丁點的風來，低聲音小聲的道：“姑娘……名喚何文的小廝已尋到了，明日將送到府外！”

　葉黎書淡淡的應了聲：“嗯，辛苦。”

　“姑娘不必客氣。”一閃，消失在夜中。

　藏于樹枝上的左逸拉著樹上的樹葉，將冒出的新芽快要被他掐禿了！

　難！！

　為何每次姑娘有事從來不喚他？

　他哪里比左飛差了？雖他比左飛要俊朗些，可即便如此，也毫不影響他的辦事效率啊！

　見左飛已閃來到自個兒邊。

　左逸扭著頭不看他，哼哼道：“也不知姑娘到底瞧上你什麼了？一副諂樣！”

　左飛：“……”

　“諂？！”

　“皮了？”左飛拎著左逸的后領，“若是皮了，去外頭比試比試？”

　左逸：“……”

　默默的了脖子，“我才不與你一般計較，先去瞧瞧有沒有鬼鬼祟祟之人……”

　說著已飛下了樹。

　今日木香守夜，方才才勸了姑娘早些進去歇著，明日怕是冉娘一早又要過來了，蹲了兩日的馬步，葉黎書覺著若是躺在床榻上，會醒不過來！

　木香關了屋子的門，坐在石階上笑嘿嘿的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來，拿出繡帕仔細的拭著。

　“又在什麼？整日里見你藏著個稀罕件……讓我瞧瞧……”

　說著左逸便要去搶，木香眼疾手快的塞在了懷中，了脯：“來呀，來呀……你倒是來搶呀！”

　左逸：“……”

　唯子與小人難養也！

　“木香，若是姑娘平日里只喚玉竹跟在側而從來不理會你，你會如何啊？”左逸問。

　木香手撐著下顎，盯著遠方敲了敲，沉了片刻：“嘶……左逸，我怎得覺著你在挑撥我與玉竹的姐妹分？你一個大男人平日里沒什麼事做嗎？整日里想著這些？”

　嫌棄的瞥了他一眼：“離我遠些，免得沾了你這七八糟的心思……”

　左逸：“……”

　好男不與斗！

　翌日，天將蒙蒙亮木香便來喚姑娘了，掀開床幔見姑娘睡的正香甜，不忍啊。

　昨夜在外頭聽著姑娘在床榻上翻來覆去了好些時候，后來……就睡著了……也不知姑娘是什麼時辰睡的。

　只冉姨娘正在外頭候著呢。

　哪怕外頭淅淅瀝瀝的落著小雨，也不能斷了蹲馬步的。

　“姑娘……姑娘……”木香喚了聲，見姑娘不理會，又手推了推姑娘：“姑娘，該起了！”

　葉黎書眼都未睜：“別鬧，讓我再睡會兒……”哼哼著翻了個朝著里頭睡去了。

　木香：“姑娘，冉姨娘在外頭等著呢……您得起來了……”

　葉黎書：“……”

　啊……到底是哪里想不開了，為何當初要與冉娘說學武這事？！

　為何！

　如今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雙無力啊，渾疲乏極了……

　與床榻抗爭了許久，終是不不愿的翻起來，閉著眼由著木香伺候著梳洗，過窗子見外頭正落雨，歡喜的：“外頭落雨了，讓冉姨娘再回去睡會兒吧……”

　木香：“冉姨娘說了……便是下刀子也得蹲馬步！”

　葉黎書：“……”

　頭磕了磕妝臺，哼哼唧唧的起。

　木香在后頭捂著笑，姑娘這副模樣可的。

　冉娘正坐在外頭喝著茶，見二姑娘出來忙拉著四娃：“去吧，與二姐姐一道蹲馬步去吧。”

　之后，葉黎書便與四娃一道蹲了一個時辰的馬步。

　冉娘孺子可教也的看著葉黎書：“二姑娘比前幾日要穩當的多了，日后多加勤不日便能學武了……”

　木香忙上前攙扶著姑娘，直到坐在凳上葉黎書才覺著雙緩緩的得了些力氣了，用手捶了捶：“冉娘，這幾日怕是要忙的了，明日就先不蹲馬步了吧？”

　冉娘笑道：“二姑娘莫要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