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同學錄填得尤其簡陋, 在一行詳細下來的姓名地址聯系方式里,只筆跡潦草地填了孟司意三個字,別那欄有個男, 之后便空下一排,同學寄語那里敷衍的寫了一行祝福詞。
一帆風順。
照片拍得很模糊, 大概是在夜間,線很暗, 紙張已經磨損泛黃,字跡是當年藍的水筆, 事隔經年, 已經不太看得清楚。
但是祝時雨還是辨認出了,那是孟司意的字跡。
努力回想了下那本筆記本上面寫滿的祝字,依稀尋找到幾分相似的蹤跡。
覺得自己可能是魔怔了。
“你把這張照片發給我。”祝時雨把手機還給祝今宵,說道。
“況我還要再了解清楚, 不過他應該是確定和我們待過一個班了, 要弄明白到底怎麼回事,大概只是時間的問題。”
“你要回去問孟司意嗎?”祝今宵低頭把照片轉發給他,然后又問。
“他既然不想說,那就再等等吧。”祝時雨點開照片按下保存,低聲道。
“...等知道全部始末。”
等...真正的從記憶中想起這個人。
黃昏降臨,晚霞漫天,傍晚一片金燦燦, 濃稠如蜂般的夕鋪在地面。
祝時雨提著手里打包回來的鐵板豆腐和脆皮年糕, 推門進來, 發現孟司意已經在廚房, 空氣中有特屬于家常飯菜的香味。
“回來了?”他聽到靜, 回和打招呼, 祝時雨把手中鑰匙和打包盒一同放到餐桌上,踩著拖鞋進去找他。
“買了什麼?”孟司意嗅了嗅,聞到了濃重的香料味道,好奇問。
“鐵板豆腐和年糕。”走過去,聲音有點懨懨的,孟司意沒來得及回頭,突然被從后頭抱住。
“怎麼了?”他輕聲問。
過兩秒,沒聽到回答,他又開口,“今天去學校拍東西了?”
“嗯...”
祝時雨著他的背,額頭抵在男人肩胛骨之間,蹭到了底下的灰布料。
手中摟著他的腰,安靜閉眼不語。
“累了?”孟司意微偏頭,低聲關懷。
“孟司意。”輕呼吸了一口,手里無意識了。
“...我也很喜歡你。”
孟司意輕愣,隨后笑了,低下臉目凝視,重復昨天的那個問題。
“有多喜歡?”
“從來沒有過的喜歡。”祝時雨抬頭看向了他,琥珀般明亮的眸子是從未有過的鄭重,神真誠。
孟司意再度怔住,幾乎過了半分鐘的時間,他眉眼舒展出笑容,抹掉了心中不出現的那個名字。
“時雨。”他松開手中廚,轉抱住,兩人在這小小的廚房無聲相擁。
“我很高興。”他下忍不住蹭了蹭茸茸的頭頂。
我很高興,你能喜歡我。
“明天我休假。”飯桌上,兩人日常聊天,孟司意收回夾菜的筷子,對說。
“有沒有想去哪里玩?”
“我們去學校吧?”祝時雨想了想出聲。
孟司意的作一停,“一中嗎?”
點頭:“可以嗎?”
“好。”
小區其實有直達溫北一中的公,只是孟司意上次帶坐的那輛繞了路,站臺和學校隔了一條街,還要走一段路過去。
重新乘坐的這輛公車,人依舊不多,兩人坐在后排,祝時雨從包里拿出耳機。
“聽歌嗎?”
孟司意接過了另一只。
“我以前放學回家的時候總會在車上聽歌,那個時候最喜歡聽...”說了一個英文歌手的名字,伴隨著耳機里溫舒緩的腔,咬字迷人慵懶。
他緩慢的,仿佛回到了的十六歲。
車子在一中前面停靠,這里是祝時雨讀書時固定下車的站臺,正值下午,學校周六日還有高三的學生補課,附近的小店都開著,人流熱鬧。
祝時雨早上十點多起的床,孟司意已經吃過很久,特意給煮了番茄牛面,早午餐一起,現在剛好。
學校附近是吃食最多的地方,牽著孟司意的手,帶他走過了校門口,徑直往旁邊老街邊的一家面店走去。
他有些詫異,著被落在后的學校大門。
“...不進去嗎?”
“學校有什麼好逛的。”祝時雨頭也不回,吸了吸鼻子。
“我帶你吃吃附近好吃的。”
他不失笑,“好。”
這家店面很舊,在這里開了有十多年,老板仍舊是一對夫妻兩,沒有換人,祝時雨看都沒看菜單,直接點。
“老板,一碗瘦、一碗干拌云吞,再來一份酒釀蛋圓子。”念完,看向孟司意。
“你還有什麼要加的嗎?”指了指墻上紅的菜單。
“夠了。”他垂眸,角還是彎的。
“我吃過午飯啦。”
祝時雨點的其實都是自己吃的,孟司意完全充當了男朋友的角——負責解決吃不下的食。
東西上上來,祝時雨面前的是瘦,把云吞推過去,讓他嘗嘗。
孟司意吃了幾口,覺得還不錯,祝時雨也想吃,于是給碗里舀了幾個過去,吃完之后,面前的就吃不下了。
東西的分量其實不多,價格也便宜,孟司意把剩下的幾個云吞吃完,才不不慢挪過的碗,解決米。
“你嘗一下,這個很好吃。”祝時雨已經在吃最后的甜品那碗酒釀圓子了,還冠冕堂皇,理直氣壯說是要給他嘗一下。
“好。”孟司意好脾氣替吃完。
“這個也好喝。”一勺盛著小圓子的甜湯遞到他邊,孟司意低頭吃進去,被甜得微微皺起臉。
“...有點甜。”他忍不住說。
“哪有,剛剛好。”用他剛才吃過的那個勺子,證明般,自己往里送了一大口,出滿足。
“好好吃。”
“我下次給你做。”孟司意見狀忍俊不道。
“會有這麼好吃嗎?”
他想了下:“比這個好吃。”
“有點生氣。”祝時雨沒察覺到自己撒般的嘟。
“你怎麼什麼都會做。”
“天賦過人。”孟司意偏頭思考:“或許我應該去當一名廚師?”
“那太埋沒你的才華了。”祝時雨被他逗笑了,眉間神開懷。
“你當我一個人的廚師就好。”
“好。”孟司意應。
兩人吃完東西,沿著這條街巷往前走去,偶爾有背著書包的學生同他們肩而過,兩旁邊有店鋪升起裊裊熱氣,瞥過去,看見了滿籠剛出爐的包子。
這邊是老城區,街道略顯老舊,卻帶著歲月沉淀的、特有的韻味。
“以前我每天放學總會特意到這邊來逛逛,然后穿過那條巷子。”祝時雨指了指前面,街道右拐進去的一條斜坡路,“走到對面的那個公站臺去坐車回家。”
“你知道嗎?從這里走下去剛好是學校前一站。”像是分什麼大,轉過臉同他說,眼中狡黠。
“知道了。”孟司意著,點了下頭。
其實剛才吃完那些,兩人聞著滿街香氣,也什麼都吃不下了,說好是過來吃好吃的,然而最后卻是,祝時雨帶著他,逛遍了自己時代最喜歡的書店和音像店。
現在紙已經不復當年的繁華,曾經擺滿雜志和海報的地方也逐漸被新興作者取代,再難找到當年喜歡過的名字。
市可見的音像店更,只有這家,還因為有周邊學生的支撐勉強多幾分熱鬧人氣。
擺在架子上的歌手也早已更新換代,只能在角落翻到幾張曾喜歡的專輯。
“時間過得真快。”
兩人攜手從這條街出來,沿著巷子斜坡慢慢往上走,夕把他們的影子拉長在地上,放學了,后逐漸熱鬧。
“一部分人的青春在失去,現在是屬于另一部分人的獨家記憶。”
“但是,或許青春里最珍貴的東西已經留下了。”孟司意目落在臉上,從先前到現在,笑意始終存在于他明亮的眸中。
“你有什麼憾嗎?”他突然出聲問。
“憾嗎?”祝時雨認真思考,“可能有。”
“我可能、錯過了一些很重要的人和事。”
注視著他,笑了下,微微憾,“未曾發現過的,珍貴獨一無二的瞬間。”
斜坡的上方,可以看到底下公站,兩邊的小吃攤在減,一家不起眼的灰撲撲的店面前,有個老婆婆在照看著簡陋的炸串攤,上面擺著幾焦黃油亮的炸火。
兩人從那里走過去很遠,祝時雨不回頭看了眼,才回憶說道:“我以前經常吃那個。”
和孟司意分著著自己學生時代里最微小不起眼的小事。
“學校放學有點晚,那時候又正在長得快,每次坐車前總會買兩腸拿手里吃著,那時候覺得特別味,簡直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
祝時雨只是單純同他分著,稍微陷回憶,卻沒想到孟司意忽然問。
“那你要吃嗎?”
“啊?”愣了愣。
“等我一下。”
孟司意說完,就轉朝遠那個炸串攤跑了過去,祝時雨看到他彎腰同那個老婆婆說了什麼,然后不一會,手里拿著兩炸烤腸朝跑來。
“給。”
“你一我一。”祝時雨接過說。
咬了一口,轉頭對上孟司意等待的眼神,忍不住笑了,點頭,“還是和當年一樣好吃。”
孟司意心滿意足移開眼,同時低頭吃了口自己手里的那烤腸。
“嗯。”他也點頭。
“真的好吃。”
時隔多年,他終于嘗到了這烤腸的味道。
曾經無數次遠遠跟在孩后回家的男生,見每每路過不起眼的炸串攤前總會駐足停留,他也曾經停下,好奇味道,卻始終沒有邁出那一步。
直到現在,如愿以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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