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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三餐》第74章 春光盛

 「致妻皎:

 我很憾, 這樣遲才認識你。

 在和你第一次吃晚飯的那天晚上,事實上,我有些猶豫, 猶豫我們的年齡是否相襯。

 相對而言,你年齡尚小, 其實本可以不用這樣早步婚姻。至,不應該這樣草率, 還未經歷過被追求、, 就直接和我墜婚姻這張大網。

 你還有更廣闊的未來, 不該就如此被我這樣一個人所束縛。

 有些慚愧,最初聽到晚橘提年齡差距時, 我尚沒有太多概念。尤其是在確認你認為這個年齡差距沒問題后, 我更沒有去考慮我們之間的年齡差距問題。

 直到見你的時候,我才意識到八歲的年齡差距意味著什麼。

 你比我年八歲,又是初出校園不久,工作不過只一年, 這意味著你尚未完整了解這個社會, 你擁有著更多的青春,更多可以去試錯的時間, 你的未來有無限可能,無論是伴, 生活, 或者工作,你比我多八年的時間來更好地追尋自己所希的東西,棱角尚未被打磨, 于你而言, 一切都是新鮮和無窮大的。

 而我, 已經趨向于不變的穩定,有你的青春,更有你的試錯本。在你的青春之下,我愈發意識到自己的年長和這個婚姻的不妥。

 你甚至還沒有去深刻了解婚姻這件事的意義,它并非簡單的兩人同居,互相解決需要。你對此全然無知,而我卻產生和你共度這種念頭。

 我猶豫自己是否要這樣自私地你的青春,但那天晚上,我們聊得很愉快,這讓我蠢蠢,以至于在結束時,忍不住再度向你發出邀請。

 甚至在你生病的時候登門,在這個并不妥帖的時機和你領證,結為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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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時候,我自私地想,或許比你年長也并不意味著是件壞事,我可以陪伴你工作,陪伴你去盡地嘗試你的八年,犯了錯也不要,我可以為你托底。有些事,多一個人商量和參謀,也并不是件壞事。而路上的有些陷阱,或許我可以提醒你早些避開,免得重蹈我的覆轍;即使不小心摔倒,在你難過的時候,我想我也能給你一些擁抱和安,再坐下來一起分析為什麼。我希為你的依靠。

 年齡差距是把雙刃劍,我堅持讓自己去考慮好的一面,用私心來說服自己。

 當然,這些不過是我自欺欺人的念頭。無論做什麼,都無法彌補我用你青春這個事實,可你對此毫無芥,甚至在這時候告訴我,我所貪婪得到的,不僅僅是你的這“八年”,還有你熱忱的喜歡。

 我何等榮幸,又何等愧怍。

 你本該擁有著更熱切的青春歲月,卻愿意用在我的上,愿意早早和我結婚。

 皎皎,我很高興,你愿意和我分這些,我既寵若驚,又覺慚愧有加。我何德何能,能得你垂憐,又如此有幸,能與你結為連理。

 我懊惱于在這樁婚姻的始端,并未對你多上心,沒有多和你通和流。以至于險些做出讓你獨自一人留在北京這種事,后期,又因為我的私心,將你帶來蘇州,帶到這個對你來說并不悉的城市。

 對比你付出的意,我真做了一次壞人。

 但你對此從沒有介懷,你在適應著這些,毫無怨言,幫我照顧植花朵。

 皎皎,你似乎并未意識到自己的那些溫,這令我更加慚。

 近些時間,你一直為朋友的過世而傷神難過,甚至夜間也會默默流淚,噩夢纏神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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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勸你,卻也清楚,生死大事,的確很難介懷。甚至,我也忍不住想,倘若有天我老去,你一人在這世上,又會如何孤單可憐。

 八年這個時間很長,我不舍你一人度過這漫長八年,那樣太過殘忍。

 為了避免此事發生,我決意多鍛煉,保證能陪伴你一路走到終點。生死之事,我并不能左右,但我向你允諾,在生之時,不給你我留下憾。在終點之前,我會始終牽著你的手,陪你走下去。

 而現在,我想,我也可以告訴你八歲的年齡差還意味著什麼。

 八歲的年齡差距還意味著,我可以用八年時間來積累更多經歷,去更好地照顧你;它還意味著我可以親自去替你試一試風險與波折,提前淌一淌水中是否有危險,還意味著我比其他的潛在競爭者多八年的經驗,來博取你的芳心。

 是的,皎皎,你不必妄自菲薄。我欣喜于你對我的喜,而我,也想告訴你一個

 我在卑劣地嫉妒著你的同學,他們能夠比我更早地認識你,還能參與你的青春,他們甚至還擁有著我所不備的年輕,熱。這些東西讓我正視自己的年齡,因而生嫉妒和羨慕。

 瞧,皎皎,我也會嫉妒你的追求者。聽起來是否有些稚?但我的確有這樣稚的心理,稚到寫在此,一想到接下來要寫的事,還會張。張到暫時停下紙筆,要休息一陣,才能繼續往下寫。

 這聽起來很好笑,對不對?我像個頭小子一樣給你寫書,心神不安,斟酌用詞,思考著如何寫才能完整地表達出我的心意。

 我很想用一些能夠令你心的優話語,但如今卻什麼都想不出,我思緒雜,似乎無論怎麼樣的詞句都難以表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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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最原始的語句。

 我你,你不必對此懷疑。

 如果你沒有安全,也不需要擔心,你可以隨時來向我詢問。無論何時,無論何地,我都會告訴你,我你。

 我你,皎皎,我一生幸運事并不算多,最大的幸運就是遇到你。

 原諒我遲到了這麼久,到了今日,才寫下這些,才向你承諾。

 我你,至死不渝。

 你的丈夫。

 溫崇月」

 燈溫暖,穿著睡的夏皎坐在床上,外面的貓咪還在努力地敲著門,只是現在聽不進去貓咪的聲音了,的眼睛看著這些寫在信紙上的黑筆跡,里面每一樣東西都令歡喜,令口嘩嘩啦啦地涌出融化的暖河流。

 夏皎著信紙,眨眨眼睛,口砰砰砰地跳個不停,跳的心臟提醒著這不可思議的一切,好像春天在此突然向打開大門,草木蔓發,青山在,冬寒剛剛消退,猝不及防地跌春日的擁抱。

 夏皎小心翼翼地展平信紙,從頭到尾又讀了一遍。仔細去讀每一個字,合著心跳的節拍,砰砰砰,砰砰砰,為其如此心,不能自抑。

 溫崇月的筆跡工整利落,夏皎讀第二遍時,快要落下淚來,絕不是難過,只是緒失控,開心到不知該如何言說。

 只是眼睛還是酸深深呼吸,把信實實地口,閉上眼睛,拼命制住即將溢出的尖,謹慎地將信放好。

 要永遠私藏著它,即使將來百年老去,也要隨一同燒去,收攏在骨灰盒中,和一塊兒安睡。

 做好這一切后,夏皎才穿著拖鞋下床,離開臥室,大步走。

 廚房中,溫崇月正在準備今日的晚餐,他拿花膠和海參一塊兒燉煮一只,燉鍋中約約傳出甜香氣。

 夏皎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

 多好。

 真摯的信件和這些溫暖的香氣把重新拉回這個世界。

 溫崇月沒有回頭,他尚在專注做菜,系著圍:“等會兒就好,你先——”

 話沒說完,夏皎從背后撲過來,擁抱住他,臉在他背上,輕輕地蹭了蹭。

 說:“這次我幫你。”

 溫崇月說:“不需要休息休息?”

 夏皎搖頭:“不需要。”

 “真的?”

 “真的。”

 得到斬釘截鐵的回答后,溫崇月才讓出一步,他洗干凈手,又幫夏皎穿戴圍。兩人的圍相同,和他的相比較,夏皎的圍簡直像個小朋友。剛剛從頭頂罩下,夏皎踮起腳,又抱住他:“我你。”

 溫崇月微微一怔,繼而俯

 他輕聲說:“我你。”

 抱歉,我遲到了這麼久。

 ……

 按照溫崇月的建議,夏皎次日請假,在家休息,調整心態。等到第二天,才重新去上班。

 花店的花仍舊在開放,蘇州的春風漸漸漾起來,沉睡在土壤中的率先知到溫暖的氣息,和植花朵一同漸漸蘇醒。都說“煙花三月下揚州”,其實春日之中,江南,無一不秀,無一不惹人憐。

 蘇州的春天亦是如此,太湖旁側,桃花、梨花、櫻花即將次序盛開,田野間亦有黃燦燦的油菜花熱烈綻放,再遲上一些,就是碧螺春茶香。似乎春天總能給人以一種“想要重新開始熱生活”“想要為更好的自己”覺,花店里的生意也好起來。

 即使高嬋開始早早地為幾個月后的梅雨季節發愁,但無論如何,此時此刻,春意正濃,花好月圓。

 宋爺爺來重新走進花店的時候,也是一個燦爛的中午。

 他的背沒有之前那麼直了,頭發已然完全花白,蒼銀發,面有疲

 就像第一次走進這家店時,宋爺爺仍舊找夏皎,要了一朵玫瑰,是宋的一種,他曾經每天購來一支送

 夏皎細心地打好包裝,遞給他。

 宋爺爺著玫瑰離開,走出沒幾步,夏皎看到宋爺爺仰臉天,春日,他在之下輕輕嘆了一口氣,步履蹣跚地離開,最終在街巷轉角停步,抬起手,眼睛。

 逝者已乘鶴西去,生者仍會留有懷念步行。

 春如此。

 夏皎還和溫崇月一塊兒參加了馬拉松賽事,這還是一月時候報的名。當時報名時候,夏皎信誓旦旦,覺著到春天時候,自己健康,肯定能行。結果,如今賽事將近,一想到要跑這麼久,又有些心慌

 當然,考慮到夏皎的鍛煉況,溫崇月這次沒有報環湖全程,沒有選擇無錫國際馬拉松,環繞太湖、蠡湖的賽程太長,夏皎肯定吃不消。他最終選擇了環金湖國際半程馬拉松,還是家庭親子跑。夏皎跑到汗流浹背,氣吁吁,溫崇月在側,始終為妻子加油打氣,鼓勵終于堅持跑下全程。

 溫崇月的拍照技稍微有了一點提高,但也僅僅是一點點,不算太多。在請路人幫他和夏皎拍了終點站的合照后,溫崇月還親自給夏皎拍了一張。

 只稍微好了那麼一點點,勉強還原夏皎的真實高,只是還沒有達到那種把人拍出大長妙技

 只能從“一張拍得不妙的照片”上升到“一張無功無過的照片”。

 因此,晚上,夜間睡前,洗澡結束后,夏皎把照片傳到手機上,吭呲吭呲地開始修圖。

 一邊修圖,一邊憂慮地碎碎念:“我的手機都開始發燙了,是不是也在為我這種弄虛作假行為覺到愧啊……”

 溫崇月被晾了半天,他走過來,想要摟妻子,又擔心會打擾的“工作”:“是手機自覺沒能還原你的麗,才會愧到發燙。”

 夏皎說:“天啊溫老師,您夸人的功力又見長了。”

 溫崇月攬過肩膀:“是客觀評價。”

 夏皎低頭:“如果您的拍攝技能像您的通技巧一樣高超就好了。”

 溫崇月手,仔細端詳手機的照片:“我看著很。”

 “人眼里出西施,”夏皎糾正,忽然聽到外面有煙花聲,驚了一下,也不p圖了,跳下去,拉開窗簾,去小飄窗上看:“哇,是誰這麼膽大,敢放煙花耶。”

 的確是煙花,不過只放了幾顆,轟轟烈烈,天空絢麗,只是不能與明月爭輝,天空明月依舊,沉靜凝世間。

 夏皎趴在窗前看了許久,溫崇月走到后,陪伴一同仰臉看。

 夏皎喃喃:“你看,月,好像在說話。”

 溫崇月頷首:“的確,我聽到了。”

 夏皎轉過,眼看他:“你聽到了什麼?”

 溫崇月笑:“我聽見它說,皎皎再不回去睡覺,可能會挨曹。”

 夏皎大一聲“溫老師”,輕輕一拳落在他肩膀,認真糾正:“你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候講這樣不浪漫的話。”

 溫崇月說:“或許我本就是一個不浪漫的人,才需要浪漫的皎皎來彌補。”

 夏皎臉紅紅,說:“的確,你都不在信里寫何時上我。”

 溫崇月低頭:“想知道嗎?”

 夏皎點頭。

 溫崇月俯,將抱起來。

 明月皎皎,他抱著妻子,垂下眼睛,凝的臉:“這是一個很長很長的過程,我想,我們可以邊做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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