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珃和盧玉的繼母,因爲份的緣故,從來沒爲難過盧玉和盧珃姊妹倆。
繼母甚至在盧珃跟前伏低做小的,一點主子的氣勢也沒有。哪怕仗著父親的喜歡,繼母也不敢張狂,連妾室都不如。
這樣的繼母,比一個出名門族又有主意的繼母好多了,至盧珃不用分心去對付。
到了這邊府裡,老婆子自然以爲丫鬟是帶著凌青菀去給大夫人請安的。
不想,茶煙淡淡說:“不是去看大夫人。二太夫人讓婢子帶著這位貴客,去瞧瞧九姑娘的房子。”
完全不把繼母放在眼裡。
那婆子就打量凌青菀,目裡帶著好奇。凌青菀也看,頷首微笑,眼底卻沒有一點悉。
不記得這婆子。
茶煙領著凌青菀,徑直往盧玉曾經住過的院子去。
凌青菀問茶煙:“姐姐,不用跟大夫人招呼一聲嗎?”到了人家的家裡,自然要和主人見禮。
凌青菀竟然想見見的繼母。看到那個人,也許能想起點什麼來。
茶煙眼底,就有了幾分不屑。看得出,這些年繼母在盧家的地位沒有任何改善。特別是父親丟罷職之後,繼母地位更低了,連個小丫鬟也不把放在眼裡。
“大夫人吃齋唸佛,初一十五才見客。您去了,也是打擾清修。”茶煙笑著道,“走吧,婢子直接帶走您過去。”
就是不需要和繼母打招呼。
凌青菀不再說什麼。
並不可憐繼母,也不爲的生活心。聽到這些話,心裡毫無漣漪。
既然見不了繼母,凌青菀亦不覺憾,只想趕去看看自己曾經的房子。
跟著茶煙往自己曾經的院子去。
突然就記得路。這院子的花草樹木、雕樑畫棟,每一都非常悉,凌青菀心裡,倏然涌現出這院子的整構建。
跟著茶煙。沒說什麼。
一路上。凌青菀忍了又忍,仍是沒忍住,問茶煙:“你們家大老爺呢。他最近在家嗎?”
大老爺,就是盧玉的父親。
“在啊。”茶煙也是嗤笑一聲,很嘲諷的樣子,“大老爺喝酒。一年到頭清醒的時候。您可別往他跟前去,他喝醉了要打人的。不過。他不在這院子,在西邊的小院,單獨住在一。s173言小說吧”
盧玉的父親丟之後,整日在家喝悶酒。
他原本就暴。酗酒之後更殘暴。別說下人了,就是妻兒無不被他打,繼母和侍妾時常被他打得鼻青臉腫。
嬸祖母看不下去了。這樣太損盧氏的面,就做主把他關到了西邊的小院。
酒照樣給他。但是不準他踏大院。
大老爺到底是皇后的父親,是國丈。盧家將他關起來,對外不敢說實,表面上只是說服侍他靜養,但是下人們都猜到了。
當年盧珃聽聞這個消息之後,非常快意。那天盧珃很高興,喝了不的酒,家也在跟前,眼睛亮晶晶的看著盧珃。
盧玉也是突然記起了這件事。
“他還沒有醉死嗎?”凌青菀想。
想到父親,凌青菀沒有半分憐憫。
手打妻兒的男人,簡直是個惡鬼!盧玉姊妹倆甚至不幸,生於這樣的家庭。
“凌姑娘,現如今我們府上,是三夫人主持中饋,方纔也在二太夫人跟前。”茶煙笑著,繼續對凌青菀道,“我們盧氏不像其他門第,最重規矩了。誰當家,自然誰的話算數。三夫人知曉您來這邊,您就不用忐忑。”
就是說,哪怕是長房的屋子,三夫人點頭了,照樣可以帶人來。
這丫鬟話裡話外,一副高高在上的口吻。
“什麼時候有這種怪規矩?”凌青菀心想,“其他房頭,也可以不支會一聲就直接進去嗎?說到底,還是繼母在家沒有地位罷了。”
現在盧珃去世了,長房的地位更不可能有什麼改變。
“這已經不是我的家了。”凌青菀又想,“他們什麼規矩,與我無關,我現在姓凌。”
這麼想著,就心安理得跟著丫鬟,往的院子去。
凌青菀的院子,在長房正院的西南角。
一小巧的院落,修建了三層的小樓。每一層四間正房,兩旁四間小耳房。
這裡仍住了人,丫鬟婆子們進進出出。
年歲久了,院牆失修,有些破壞了。
“茶煙姑娘!”一個老婆子瞧見了嬸祖母的丫鬟,立馬恭敬過來行禮,“姑娘怎麼來了?”
茶煙往裡頭看了看,對那婆子道:“十八姑娘和十九姑娘在麼?二太夫人讓婢子到了位京裡來的貴客,瞧瞧九姑娘曾經的屋子。”
“在,在。”那婆子應道,然後給凌青菀見禮。
十八姑娘和十九姑娘,是繼母的兒。
盧玉的繼母先後生了兩個兒,一個兒子。兒子剛滿一歲就夭折了,兩個兒倒活潑健康,養大至今。
們一個八歲,一個六歲,一團孩子氣,由孃帶著,出來見客人。
兩個孩子都很白淨,圓溜溜的眼睛,活潑可。
“九孃的屋子,從未過,姑娘請隨婢子來。”一個四旬的媽媽,穿著銀紅褙子,面面的,對茶煙和凌青菀道。
是這裡的總管事媽媽,姓徐。既負責照顧兩個孩子,又負責打理這院子。
凌青菀認得,徐媽媽是盧玉母親的陪嫁,從前就很忠心,還在盧玉跟前服侍過。不想,如今還在盧家。
由這媽媽在此當差做總管事媽媽,大概是嬸祖母指派的。
繼母的兩個兒,都住在一樓;而二樓。曾經是盧玉和盧珃的閨房,至今未過。
當年和盧珃也住在這裡,一樓是們待客的地方,並不住人。也是因爲盧珃覺得一樓氣大。
管事媽媽領著凌青菀和茶煙,上了二樓。
一進門,就聞到一子悠長的檀香氣息。
“......怎麼還點香?”凌青菀問道。
管事的媽媽回答道:“婢子每隔五天就要人上來打掃通風,免得屋子和東西壞了。點上檀香。去些塵氣味。”
凌青菀點點頭。
這位管事的媽媽很想問凌青菀。爲什麼來看這裡。但是,生警惕,不好在客人面前出端倪。就忍著沒問,好似不興趣一樣。
“西邊就是九孃的屋子。”媽媽告訴凌青菀。
凌青菀點點頭,讓開門。
開門之後,凌青菀踏這屋子。眼睛陡然發熱,眼前霧氣濛濛的。雖然滿屋子都是檀香味。氣息早沒有了,可是屋子裡的擺設,一點也沒變,和夢裡的一模一樣。
的書案上有幾本書。也有筆墨紙硯;的牀頭,還有幾件換的裳;桌上有茶盞,全是喜歡的和樣式。
屋子裡的陳設很簡單。因爲盧玉每年只回來住幾天,並不是因爲去世而改變了。
“這個針線籮筐。能送給我嗎?”凌青菀在臨窗炕上,發現了一個針線筐,裡頭還有尚未做完的針線,和一塊舊帕子。
管事的媽媽面驚愕:“這......姑娘,這是我們家九孃的。”
茶煙則道:“徐媽媽,凌姑娘是二太夫人的貴客,既然喜歡,派人去問一聲二太夫人。若是妥當,就送給好了。”
徐媽媽抿脣,很痛苦又憤怒的樣子。
這是九孃的東西,二房的小丫鬟居然口吻輕鬆想隨便送人!
“算了,算了!”凌青菀立馬放下,道,“是我失禮了。我瞧見九娘姐姐的東西,就有些失態。”
“......姑娘和九娘相嗎?”徐媽媽問。
凌青菀就說:“曾經指點過我的醫......”
徐媽媽微訝,道:“姑娘會醫啊?”眼睛有些溼了,立馬就想到了九娘,“我們九娘醫最好了。”
凌青菀就想起了,自己曾經給這位徐媽媽看過病。
這位徐媽媽年輕的時候,左過傷,後來每到天的時候,就鑽心的疼,生不如死,是盧玉治好的。
“九娘姐姐醫的確過人,還說過徐媽媽您的,也是治好的,不知道這些年,您是否復發?”凌青菀問道。
茶煙有點驚訝,不知道這件事。
徐媽媽則震驚,一下子就捂住了,眼睛已經溼了:“姑娘,原來真是九孃的故人!九娘記得婢子,還說過婢子的事?”
凌青菀點點頭,道:“說過的......”就把這位媽媽的傷,簡單說了一遍。
徐媽媽眼淚簌簌。
半晌才驚察自己失態了,掏出帕子了眼睛,哽咽著對凌青菀道:“姑娘果然和九孃親!婢子知道姑娘也懷念九娘,這個針線筐,是九娘在家慣用的。姑娘拿去做個念想,也不辜負您的心。”
徐媽媽之前因爲凌青菀是二房的丫鬟帶過來的,對有點敵意。此刻,的敵意消失殆盡。
這裡的東西,原本就是這位媽媽盡心看守,不需要經過大夫人的同意。
針線籮筐是個小玩意,不值錢,不用過賬目。既然凌青菀和九娘那麼,這位媽媽就做主送給了。
凌青菀很激收下了。
而後,又把屋子前前後後逛了一遍,這才離開。
想起了很多事,腦子裡甚至糟糟的。
記憶是洪水,將淹沒了,反而看上去渾渾噩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