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青菀不用打開，也知道這個香袋兒裡面裝了什麼。

裝著一把小巧的長命鎖。

香袋兒的邊沿，已經破敗，金線也斷了好幾，堪堪裹住香袋兒。

針腳非常悉，不是那麼緻。

這是盧珃的活計。

凌青菀打開香袋兒，果然見一個金燦燦的長命鎖，綴了的瓔珞已經掉了兩支，只剩下最左邊的那一支，搖搖墜。

長命鎖的正面，雕刻著蝙蝠，背面刻了“福壽萬年”的字樣。因爲時常把玩，正反兩面的蝙蝠和字都已經有點磨損了。

這是盧珃隨之。

此鎖並非盧珃的，而是盧珃母親的。母親週歲的時候，外祖母打給母親的，保佑母親平安。外祖母離世之後，母親做了個香袋兒，隨攜帶。

說：“這個能保遂順，就像你們外祖母猶在邊......”當然，母親的一生並不遂順。

算是過得很慘的。走的時候，沒有長子不能扶靈，沒有孫兒披麻，都不算善終。

母親去世後，整理的時候，盧珃拿了。

其他的東西，盧珃都沒要。

盧珃重生繡了個香袋兒，將這把長命鎖裝進去，隨攜帶。總是放在最的衫裡面，晚上纔會拿出來，把玩片刻。

盧珃也常給盧玉看：“這是孃的。等哪天我走了，這個就留給你，做個念想。”

從來沒有失過，直到去世。

盧珃去世之後，這個東西去了哪裡。盧玉沒有多想過。還以爲，肯定隨著姐姐埋葬了。

不想，竟然在石庭手裡。

“爲何......爲何會在你手裡？”凌青菀脣哆嗦，努力忍住眼淚。

陡然見到了盧珃最的件，凌青菀心底的劇痛抑不住，幾乎崩潰。

眼淚就要奪眶而出。

“這東西，並沒有給皇后陪葬。而是被仇家拿了。”石庭道。“我給你此，只是想你明白，我不曾誆騙你。我知道你們的仇家是誰，九娘！”

一句“九娘”，所有的遮掩全部揭開。

照進來，把他們彼此照得明。毫無遮掩。石庭的篤定，沒有半分猶豫。

他們對彼此的份。都心知肚明。故而，石庭不再遮掩什麼，直呼盧玉。

凌青菀眼裡，已經有大顆的淚。在眼眶幾乎落：“是誰，告訴我！”

“到天一閣來，我告訴你。”石庭道。他的表。倏然變得冷漠起來。

說罷，他轉走了。

他修長的步子邁開。腳步甚快。

凌青菀追了幾步，沒有追上。發現自己已經一臉的淚痕。而今天賓客衆多，倘若被人撞見對著石庭流淚，只怕旁人會多想，解釋不清了。

折，幾乎是小跑著，回了自己的屋子裡。

半晌，心裡才靜下來。

石庭到底是怎麼得到盧珃這個之的？難道真的是仇家那天晚上殺盧珃的時候拿走了嗎？

他們給盧珃換了皇后的朝服，倘若拿了盧珃的隨之去差，也說得通。

但是爲什麼不毀了呢？

謀害皇后，滿門抄斬的大罪。

爲什麼要留下這個活生生的證據呢？

“應該是兩個人合謀，殺了我和我姐姐。”凌青菀突然就明白了，“其中一人拿了這把柄，防止被另一人殺人滅口或者出賣。一旦兩人起了矛盾，起了此，可以魚死網破！”

這是最常見的合作方法。

兩人合夥做壞事，自然要彼此拿住對方的弱點，這樣纔可以防止被對方出賣。

爲了證，他們可以相互威脅。

正是因爲這樣，此保存了下來。石庭不知用什麼方法，得到了此。

“兩位仇家，也許其中有一個是太后。”凌青菀心想，“太后看似不問世事，但是出王氏大族，又掌管過六宮的人，豈能那麼簡單？”

覺得事越來越複雜。

之前就猜測是太后下手的。能在後宮一手遮天的，除了那個看上去不問世事的太后，沒有其他人。

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王家人都恨盧珃，包括王七郎。太后也是王家的人，有足夠的機殺盧珃。

先殺盧玉，因爲盧玉是盧珃唯一關心的人。盧玉一死，盧珃就會自陣腳，從而自掘墳墓。

盧珃殺了十名宮妃，行爲非常瘋狂，但是沒有瘋。反而最後那段時，和家真正相，人變得開朗明。

但是盧珃死了之後，外界都在傳說，盧皇后是發瘋而亡的。故而，這樣殺了盧珃，朝中史的聲音要了很多，沒人再關心盧珃是怎麼死的。

他們甚至對盧珃的死，都是意料之中。

“盧皇后瘋了，所以死了，順理章。”很多人這樣想。

朝中的爭鬥就是這樣，不會直接弄死你，而是慢慢挖個坑，需要足夠的耐心去圍攻，最後一舉擊斃。

歷史上那些大臣之間的政治傾軋，甚至花十幾年的時間，一點點佈局，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

凌青菀將這個香袋兒，在口。

“以前，你跟我說些謀和朝政，我總是漠不關心，只知道讀醫書、鑽研醫。到了今時今日才知道，醫學得再好也救不了命。”凌青菀對著這個香袋兒，宛如盧珃在跟前，眼裡磅礴，哭出聲來。

“......倘或重生的人是你，你一定能很快報仇，不需要依靠任何。”凌青菀哭著道，“我真是對不起你，姐姐。”

伏案大哭。

“姑娘，姑娘！”門口。傳來丫鬟閒兒的聲音，“您怎麼了，哪裡難麼？”

閒兒聽到了凌青菀哭，非常擔心。

“我無事。”凌青菀回答閒兒，“你不用進來。”

的聲音，嘶啞哽咽。

閒兒更擔心了。但是，不敢進來。只得守在門口。

凌青菀將盧珃的。非常謹慎藏起來，眼淚總是流不盡。好半晌，纔想到。今天是大哥的大喜之日。

外頭全是賓客，母親肯定到找，讓幫著待客。

凌青菀將眼淚拭乾淨，喊了閒兒進來。

“早上洗臉的水。倒了沒？”凌青菀問閒兒。現在，每天的洗臉水。都不敢倒，要用好幾次。

雖然不乾淨，總好過沒水用。

喝水都了問題，能有水洗臉就很好。

“沒有。”閒兒回答。往凌青菀臉上打量一下，才道，“婢子去端過來。姑娘洗洗臉？”

凌青菀點點頭。

簡單洗過臉，閒兒重新幫撲了點。又遞換了件紅的折枝海棠褙子。

“大那邊忙碌，不見了姑娘，還派人來找了。”閒兒告訴凌青菀，“大娘子那邊，已經禮了，大家都去了房看大娘子，姑娘去看嗎？”

凌青菀撐起幾分神，道：“我們也去看看。”

閒兒就陪著，去了新房。

大哥的新房，在榭園的東邊，靠近坊牆。院子不大，三間正房，左右各兩間小耳房，擺賣了大嫂的嫁妝，還滿了賓客。

凌青菀看著不進去，猶豫了下。

那邊，趙禎領著蕊娘，了出來。

“二姐姐！”迎頭看到了凌青菀，趙禎笑著道，“你瞧見大表嫂了？長得真好看，像個玉雕的娃娃。”

這是什麼比喻啊？

凌青菀勉強笑了笑。

“現在人多，你等會兒再來吧。”趙禎對凌青菀道。

凌青菀點點頭。

蕊娘重新回到了凌青菀的邊，拉著凌青菀的手，很怕凌青菀再鬆開。

“......二姐姐，你上次送給我的鞠杖，真是特別好用！”們往花廳去，路上趙禎對凌青菀道，“我大哥和二哥羨慕死了。”

凌青菀從太原府回來，跟安檐要了鞠杖，派人送給了趙禎，趙禎很喜歡。

“他們還拿了，讓老匠人照著打呢。匠人說，這個打不了，是安二郎自己度量出來的。木頭的長短、用材、灌多鐵水，都有講究，除非拆了鞠杖，仔細研究。”趙禎笑道。

很得意。

“你大哥也想要嗎？”凌青菀問。

“這個自然了。”趙禎回答。

“我們從太原府回來，帶了三，給了安三郎兩。不知道他另外一，送人沒有。倘或沒有，你們可以去問他要。”凌青菀道。

趙禎眼睛發亮：“真的？”

凌青菀點點頭。

趙禎心裡就起了盤算。

晚些時候，凌青菀重新到大嫂的院子裡，終於見到了的新嫂子。

已經卸了頭面和濃妝。

小的個子，玲瓏纖細。特別白，白得有種青，似玉一樣溫潤。

緻的臉，秀眉杏目，薄脣鼻，笑起來有顆小小的虎牙。眼波瀲灩，眉目嫵。

真的有種玉一樣的氣質，溫潤深斂，緻。

“二妹。”大嫂笑著，和凌青菀見禮。

凌青菀回禮，了聲大嫂。

大嫂請凌青菀坐下。

“今天累壞了吧？”凌青菀問，“天氣還這樣乾燥炎熱，大嫂累了。”

“我還好......”陳七娘笑道。

們說了幾句話，凌青城就回來了。

“菀兒，你怎麼在這裡？”凌青城道，“娘到找你。”就這麼直接把凌青菀趕走了。

凌青菀忍著笑，裝作不知道，起告辭了。的餘瞥見了陳七娘，陳七娘臉微紅，有點赧低下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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