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氏進門之後,也是凍得雙手發僵。
蕊娘立馬下炕,將一個小手爐遞給景氏:“大伯母,暖暖手。”
景氏就笑了,輕輕著蕊孃的腦袋,說:“蕊娘真孝順。”
凌青菀站在一旁笑,看著母親和妹妹,覺心裡特別的溫暖。
假如有個格稍微好些的父親,或者父親的權勢沒有那麼多,不至於能死母親,也許和盧珃也能跟著母親這樣平順溫馨的長大吧?
思及此,心頭閃過幾分傷,但是很快就斂去了。
往事已散,傷沒有任何意義。
現在的幸福,已是難得,應該好好纔對,這樣的日子也沒多久了。
凌青菀笑著,不再多想。
丫鬟幫們姊妹倆將針線籮筐收拾起來,炕上變得整整齊齊。
蕊娘依偎在景氏懷裡。
凌青菀和陳七娘坐在景氏對面。
陳七娘就把方纔對凌青菀說的話,跟景氏說了一遍:“......宅子在待賢坊......”
說到這裡,景氏微訝。
“待賢坊?”景氏反問陳七娘,“那很貴吧?”
待賢坊靠近延平門,離西市只隔了三條街,算是比較繁華的坊之一。
像那種繁華的大坊,至有上千名住戶,坊酒樓店鋪,茶坊青樓,一應俱全。哪怕了夜宵了,坊照樣熱鬧非凡,夜夜笙歌,真正的繁華富貴之地。
那纔是京城該有的樣子。
而昭池坊,就很落寞,跟鄉下似的。
待賢坊的宅子,價格至在昭池坊的三倍以上。像晉國公府這樣的一棟院子,能賣六百兩,就很不錯了;但是,一樣大的宅院,待賢坊沒有二千兩以上,是難以拿下的。
二千兩,那可是一筆鉅款,趕上了整個晉國公府幾百人兩三年的花銷。
景氏捨不得。
“也不是很貴。”陳七娘笑道,“咱們給現銀的話,一千九百兩就可以了。娘,那宅子我去看了,門窗的木頭、房樑的木頭,全是新的,才蓋了三年。
我不單單是看中這點,還有一點最好的:那宅子旁邊,還有個二進的小宅子,是老宅了。他們要合併著賣,給六百兩銀子即可。
那宅子買下來,修葺一番的話,將來轉手賣個二千兩都不問題。但是他們不單獨賣,非要和新宅一起。兩宅子加起來,只要二千五兩現銀。”
那家主人著急賣房子,也知道現在剛剛經歷了災荒,行不好。倘或分開賣,不知要拖延多久,而且未必賣得出高價。
他們家的老宅子,已經很破舊了,修葺一番也要花個四五百兩銀子,願意買的人不多。
所以,他們把兩宅子綁在一起賣,而是非要現銀,否則也不會賣那麼便宜了。
景氏聽到這裡,心裡微。
陳七娘這是看準了商機啊。
現在手頭有錢,願意投去買宅子,將來轉手再賣掉,又是一筆進項。
“兩棟宅子的話,二千五百兩,真是打著燈籠也找不到的便宜事。”景氏道,“宅子沒什麼災事吧?”
以爲是宅子裡死了人等。
陳七娘道:“沒有。就是太常寺的陳大人,被貶到地方去了。他的家屬全部跟去,所以要賣了宅子,準備遷徙之用。”
景氏聽了,就點點頭。
這等好事,假如在牙行沒人的話,也不到的。
“你和青城商量,再多去看看宅子。真合適的話,就買下來吧。”景氏笑道。
陳七娘笑容滿面,道:“是。娘,我明日再和青城去瞧瞧?”
景氏點點頭。
到了傍晚,凌青城回家,陳七娘把這件事告訴他。他一聽,雙眸發亮,很是高興。
“娘,我覺得可以買。”凌青城對景氏道。
他簡直是徹底偏向了媳婦,把媳婦的話當聖旨。陳七娘說什麼,他立馬就應和。
景氏失笑,道:“你們看著辦吧。你妹妹不是給了你們一筆錢,準備採購樹苗的嗎?你們錢不夠的,就先用那筆錢墊著吧。”
“不用的,等以後沒錢了,再問娘要。”陳七娘低聲笑著道。
景氏就不再說什麼。
凌青菀看著哥哥和大嫂,心裡不免也高興。他哥哥有個很不錯的婚姻,幸福圓滿。
大嫂又能力出衆,教養很好,對婆婆和小姑子小叔子們敬重有加,是個難得的能者。
晚上,凌青菀才空,把今天二嬸來試探蕊孃的事,告訴了母親:“蕊娘心思單純,我真怕某一天被二嬸試探出什麼來。”
景氏一聽,頓時臉繃。
沉片刻,景氏起道:“我去趟三房房,你帶著蕊娘早些睡下吧。”
景氏喊了幾個壯的婆子,帶著兩個丫鬟,去了三房,應該是和三叔、三嬸商量蕊孃的事。
二房只怕已經起了心思,只是暫時還沒有抓到任何把柄而已。
景氏很生氣。
凌青菀就把蕊娘帶走了的菁華園,帶著睡。蕊娘很高興,挨著凌青菀睡著了。
蕊孃的頭髮,已經長了出頭,可以梳個雙髻,頭髮濃烏黑,非常漂亮。
次日,又下起了雪,白皚皚,禿禿的樹梢,包裹了一層晶瑩的雪。
用過早膳,凌青菀正在考慮出門之事,二姑姑家卻派了小廝來,告訴景氏:“老太太要回府了,我們夫人讓幾位太太和老爺們去接。”
景氏眼底,閃過幾分煩躁。
不過,這會子不去接,回頭又要廢一番口舌了。
“去回你們夫人,我們這就去。”景氏道。
又是一個雪天,跟上次晉國公府衆人搬回來的時候一樣。
今天的雪似乎更大,漫天飄灑宛如柳絮紛飛,天地間銀裝。只是萬木蕭疏,香韻流散,冬日瑟瑟。
飛檐碧瓦堆滿了雪,分外晶瑩。
凌青菀原本打算出門的。但是這個時候,也不好走開,否則老老太太和二嬸會有更多的閒話,母親又要氣。
跟著一家人,去了程家接老太太。
程家姑父還在牢裡,故而程家門可羅雀,雪地上連個腳印也無。
凌家來了四輛馬車,景氏帶著陳七娘和凌青菀、二叔二嬸帶著三郎、三嬸帶著他們的兩個兒。
凌青城去了宗學,三叔去了衙門,閒置在家的,只有凌青桐和蕊娘沒有來。
衆人在大門口停了馬車,進了門。
可是,程家的老夫人並沒有出現接待他們。
二姑姑也是氣哄哄的,一見面就沒個好氣,對衆人道:“你們還知道老祖宗在這裡?一家子不氣候的兒孫!”
饒是二叔二嬸,也被這麼劈頭蓋臉罵一頓而弄得心裡煩躁窩火。
“就是,沒見過你們這麼不孝順的!”二姑母的第二,程二姑娘順著母親的話道,“外祖母在我們家住了這麼久,你們都不來接,特別是大舅母......”
凌青菀立馬要站出來說話。
景氏瞧見了,抓住了凌青菀的手,給遞了個眼,不準多言。
今天,景氏不想吵架,只想趕把老太太接回去,然後去忙別的。
程軒還在牢裡,程家母都是氣哄哄的,將氣發泄在景氏上。
程二姑娘就來勁,把景氏訓了一遍。
“還走不走?”景氏聽罷,依舊笑著道,“倘或走的話,將老太太的東西收拾收拾。”
老太太半晌纔出來。
瘦了很多。
程家最近的伙食,越來越差了,兒和外孫對也沒了耐心,這纔想起回家。
多次聽二姑說,凌青城的媳婦,開了糧食鋪子,發了大財,家裡吃得比較好。
瞧見兒孫們,個個神飽滿,老太太心裡微怒:“果然吃得好,居然也不來接我......”
而且,的第三子萌了,也沒有特意來告訴,更令生氣。
“當然走。”程家姑道。
老太太聽了,就有了趕走的意思,同樣氣哄哄的,回了晉國公府。
一回家,老太太就開始數落景氏:“你明知姑爺在牢裡,也不用用你母親家的關係,將姑爺保出來!”
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好似景氏不保姑爺出來,是犯了什麼天大的錯!老太太和的兒,完全不知道姑爺現在保出來就是死路一條。
衆人都低了頭。
只有凌青菀說:“祖母,我們求了紀王,這才保住了二姑父的命,否則二姑父就要跟其他人一樣,拉到菜市口去砍了的!”
老太太頓時大怒,指著凌青菀對景氏道:“這是哪裡的規矩?祖母說話,一個姑娘家,還詛咒姑父!你最近忙著給祖宗抹黑,都不知道教養兒嗎?”
景氏站著,低垂了頭,聽到老太太這話,也沒有立刻賠禮道歉,反而思索著什麼。
“我娘怎麼給祖宗抹黑?”凌青菀繼續道,不顧老太太的盛怒,“祖母還是說個明白,給我們孫兒們一些明示,也算您教養我們了!”
老太太氣得差點背過去。
“聽聽這些刁鑽的話,眼裡還有祖母嗎?”老太太怒道,不看凌青菀,只對景氏道,“來人啊,給我掌!”
衆人面面相覷。
老太太的幾個丫鬟,也尷尬立在原地,沒敢上前手。
“是啊娘,我怎麼給祖宗抹黑,您給我們一個明示。好好的,怎麼要打孩子呢?”景氏終於開口,眼眸鋒銳,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怔了下。
幾十年了,景氏第一次頂撞!
老太太回神,心裡竟有幾分得意:看看,景氏頂撞了,可以裝病,去告景氏不孝!
果然,老太太雙眼一翻,“昏死”了過去。
家裡飛狗跳的。
“這日子過不下去了。”景氏、二嬸和三嬸突然間,都這麼想。
景氏是覺得自己過不下去了,二嬸和三嬸是覺得景氏忍耐不下去了。
大家就各有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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