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郊外,草木蔥鬱,繁花爭豔。淡柳扶蘇,隨風搖曳著翠波紋;桃蕊盛綻,滿地落英似錦霞紛披。運河裡的水,碧波盪漾,清澈亮。
四月天,婉約嫵,是妙齡的,著幽淡清香。
元郡主馮瀅,帶著的兩個下人,進了凌家搭建的帷帳,終於見到了安夫人小景氏。
小景氏邊,坐著景氏和紀王妃。
孩子們全部出去玩了。
凌青桐帶著蕊娘,陳七娘伴著凌青城,禎娘和安棟,早已各自拿著風鳶,去遠放了。
小景氏們就帶著幾名僕婦丫鬟,在帷帳裡喝酒,讓孩子們玩夠了,們再去逛逛,免得撞上了,掃了孩子的興。
今年的青梅酒,是半個月前小景氏親手釀造的。那些青梅,都是快馬從南邊運來的。
小景氏最青梅酒。
元郡主這麼一進來,讓小景氏頗爲驚訝。著實沒想到,這麼荒郊野外,會遇到元郡主。
“郡主。”小景氏連忙和元郡主見禮。
景氏不認得元郡主,但是聽到小景氏如此稱呼,就知道眼前這位又恬的孩子,是大名鼎鼎的元郡主。
太后有四個兒,每個兒都有好幾位閨,所以太后有好些外孫。衆多外孫中,老人家卻唯獨疼元郡主,這讓元郡主份尊貴,人人結。
景氏也聽聞了。
“郡主安好。”景氏也給元郡主見禮。
“凌太太安好。”元郡主笑著道。瞧見景氏,便知道這是凌青菀的母親,當即眼中流微轉,有了些心思。
甜甜笑著,單純可,十分討人喜歡。
可是,一旁的紀王妃,卻表淡淡的,好似不太喜歡這位天之驕。
景氏瞥了見紀王妃,見正在垂首喝酒,不想太過於搭理元郡主,景氏心裡有點疑。
“......方纔還在河邊遇到了凌姐姐。”元郡主笑容灼灼,很親切的樣子,對景氏道,“好像不喜歡我。”
元郡主眼眸溫清,憨可,說出這種話,也是無盡的委屈,卻沒有抱怨。
單純得連抱怨都不會,多麼惹人憐惜的小丫頭啊。
小景氏和景氏都微訝。
紀王妃眼底的冷嘲,有些抑不住。很想說點什麼,最後想到了元郡主背後的太后,話就忍住了。
“郡主,這可是誤會?”景氏有點忐忑不安,對這種貴下意識覺得低一頭,心想凌青菀不知做了什麼,惹得元郡主說出這種話。
“是真的。”元郡主委屈撇了撇,眉目楚楚,“前幾天在馬球場,我同安郎說話,凌姐姐非常嚴肅警告我,讓我不可稱呼‘安郎’,要‘安大人’。
而方纔,凌姐姐怒氣未消,我讓領路,卻打了下我的胳膊。”
說罷,元郡主墨眸子有了幾分霧氣,泫然泣。
深得太后寵,並非偶然。元有很多表姊妹,更有親姊妹。但是,那麼多親外孫裡,皇太后獨,不是沒有緣故的。
元郡主比所有人都聰明。
很會察言觀,揣人心。
知道長輩,特別是方的長輩,最怕自己兒有“善妒”名聲,尤其是在方未來的婆婆面前。
善妒是人的大罪,七出之一。
小景氏是凌青菀未來的婆婆,肯定更討厭善妒的兒媳婦。
元郡主不過稱呼一聲“安郎”,雖然親暱些,卻也不算出格,凌青菀就“警告”,甚至打,簡直是個悍婦。
小景氏一定會不高興。
那麼,景氏肯定會忐忑,然後立馬派人去找凌青菀,教訓凌青菀,讓凌青菀和元郡主當著小景氏的面和好。
到時候,元郡主再說,自己很喜歡凌姐姐,可不可以空去凌家玩?
景氏更加會興高采烈答應,而凌青菀也唯有忍氣吞聲。
有了長輩的認可,元郡主時常出凌家,再尋個事由,誣陷幾次凌青菀, 凌青菀大概就在小景氏面前,失去了全部的信任。
沒了信任,寵就所剩無幾了。
凌青菀的品格從此一落千丈。
到了那個時候,元郡主再讓皇太后施,安家不管是對凌青菀失頂,還是礙於王家的權勢和太后的力,都可能將凌青菀退親。
元郡主早就打聽過,凌青菀的哥哥在宗學讀書,長袖善舞,但是學業平平,雖然老師們很喜歡他,但是他絕對考不上進士,沒什麼前途。
現在,凌青菀的哥哥更是跟著他那個商戶出的妻子做生意,越發往下游走。
凌青菀的弟,很是頑劣,將來沒什麼出息。的兩個叔叔,沒一個。
凌家,沒有半點可取之,那樣的姻親對安家毫無幫助。
安家是權貴高門,他們肯定是礙於親戚面,才和凌家結親。高門之間,都很理,甚至理得有點冷酷無。
只有一個藉口,安家肯定願意放棄凌青菀而另擇元郡主。
元郡主從每個方面,都遠勝凌青菀。
有了元郡主,放棄凌家是輕而易舉的。
凌家,毫無用啊。
所以,元郡主信心滿滿,毫不把凌青菀放在心上。就要靠的智謀,取得安家上下的喜歡,再取得安檐的心。
像這樣的子,可妖、可清純,可端莊、可婉,誰能逃過的魅?
元郡主當著景氏的面“告狀”,其實就是在安夫人面前,說凌青菀的壞話,只是小景氏們肯定看不出來。
說罷,元郡主去打量景氏,正在自己的聰明洋洋自得。
可是,沒有從景氏面上看到忐忑不安,更沒有看到驚慌失措,而是看到了煩躁和不耐。
這種煩躁和不耐,不是針對凌青菀的“憾妒”,而是針對元郡主。
元郡主微訝:這是什麼婦人啊?
怎麼凌青菀的母親如此沒有見識?難道,沒有聽明白元郡主的意思嗎,一點也不替兒的未來擔憂嗎?
“郡主,只怕您真的誤會了!”元郡主突然聽到旁邊一個聲音,冷冷的,也帶著幾分不悅,“菀娘這個人,行事很有分寸。假如郡主真的如自己所言行事穩妥,舉止大方,菀娘是不會警告郡主的。還請郡主三思。”
說話者,正是安夫人小景氏,凌青菀未來的婆婆。
元郡主整個人都驚呆了。
安夫人話裡話外,都是替凌青菀做主,覺得是元郡主自己輕佻,才惹得凌青菀不快。
凌青菀沒有錯,這是安夫人的態度!
安夫人爲凌青菀未來的婆婆,居然聽到未來兒媳婦“善妒”的指責,半句猜疑都沒有,立馬替凌青菀說話,甚至說得很難聽。
這些話,肯定要得罪元郡主的。
而安夫人,不惜得罪元郡主,不惜得罪元郡主背後的太后和含山長公主,也要極力維護凌青菀。
元郡主似被雷劈了,整個人驚呆在那裡,半晌都不知該有什麼反應。
“爲什麼?”元郡主在心裡咆哮,“安夫人這是瘋了嗎,好歹也是名門族,怎麼如此不知道規矩?”
這些話,明的元郡主自然不會說出來。
但是,真的驚呆了。
“今天是家宴,酒水稀薄,禮儀簡陋,不便招待郡主!”安夫人說罷,臉上一點笑容也沒有,直接站起來,喊了門口的護院,“來人啊,送元郡主回程吧。”
一點面也不給元郡主,直接把趕走!
“竟敢如此對我,我可是元郡主!”元郡主臉上的天真和藹,全部撐不住了,臉紫漲。
半晌,元郡主才道:“安夫人,是不是我說錯了什麼?”
問話的時候,聲音裡就添了幾分凜冽。
“在太后面前,我也是這樣說話,不知分寸。倘若說錯了,還請安夫人指教。”元郡主更不惜放下份,用“擡出太后”這種低劣的手段來挽回尊嚴。
“郡主並未說錯什麼。”小景氏依舊繃著一張臉,毫不買賬,“只是,郡主對我們家人多有誤會。菀娘不過小小玩笑,郡主就誤會菀娘對郡主沒有善意。
今天沒有準備禮儀,這樣寒酸款待郡主,只怕郡主也以爲我們是輕待了您,不敬重您,告到太后那裡,我更是吃罪不起!”
安夫人依舊是在幫凌青菀說話,言辭狠辣,半點面也不給元郡主。
面對元郡主搬出太后,安夫人仍是嚴肅,半分和也沒有。
“來人,送客!”最後,安夫人的聲音,不自覺有點冷嘲。
元郡主一時間,滿面紅,又氣又怒。
咬了咬牙,冷笑著對小景氏道:“安夫人,咱們後會有期了!”
說罷,甩袖而去。
“等我進了門,你休想我孝順你,看我到時候怎麼折騰你,你苦不堪言!”元郡主狠戾的想著,一肚子的氣。
快要到家的時候,才慢慢平靜了些。
看來,真的輕敵了。
凌青菀和凌家,並沒有想得那麼容易對付。而安夫人小景氏,也是個混沌無知的東西。
要怎麼收拾他們,需得慢慢謀劃。
實在不行,直接請皇帝下旨,讓凌家退親,又有何難?
“安肅好歹也是二品大員,我還以爲他妻子是個聰明明的。如今看來,從鄉野嫁過來的人,不過俗潑婦罷了!”元郡主冷笑,“以爲咱們大戶人家,可以隨而行麼?簡直愚蠢!”
恨死那個愚蠢的小景氏了,一點也不知道配合。就小景氏那樣的格,怎麼配做安肅那種高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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