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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嫁》第177章 化解

宮裡已經好幾年沒有在端、中秋這等節日設宴了。

從前是有的,凌青菀記得。

尚年時,姐姐每年都要安排。

會坐在高臺下的首位,接外命婦們的恭維,然後不顧盧珃的阻攔,多喝幾杯青梅酒,最後,趴在盧珃懷裡喊頭疼。

盧珃會一邊抱怨,一邊心疼。

一晃經年,同樣酒暖脂香的宴席,眼前的面目甚至能對得上幾位,可早已是人非。

宮裡的一切,和小時候相差無幾。

就連這昭宮大門上的雕花,掉了一小塊,都沒有來得及修葺。

悉的覺,已經沒有了。

從前是把宮裡當家的。

盧珃在的地方,永遠有一張屬於盧玉的睡榻,永遠有個安靜的家。

凌青菀悄悄低了頭,將眼角的水抹去。

以爲自己早已不再那麼悲傷。偶然想起盧珃,心裡酸酸的,卻不會哭出來。原來,只是時間沖淡了記憶,並非忘。

宮牆,一切都回來了。

仍是隻要思及盧珃,就連口氣都疼。

“菀兒?”姨母在耳邊低聲問,“你怎麼了,可有不舒服?”

凌青菀搖搖頭。

沒有不舒服,只是傷

很想在宮裡走走,去看看被人投的後湖,也想去看看盧珃親手種下的桃樹。更想看看盧珃曾經的宮殿。

只可惜,此此景,行差踏錯都要丟命。

凌青菀悶悶喝了杯酒。

不是青梅酒。

一切都變了。

宴席到了一半,外命婦都要上前,給太后敬酒,說些吉利的話。

太后邊坐著一個宮妃,雲鬟華服,高貴豔,大約二十五六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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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貴人是誰啊?”小景氏嘀咕。

沒見過太后邊的那位貴人。

姓馮,是含山長公主的小姑子。”凌青菀解釋給姨母聽。

馮氏十二三歲就進宮了。一直在太后跟前做。長得清秀可人。

家幾次去太后那邊請安,都是馮氏出來答話。而馮氏,對家的關切有點超出平常。宮裡的每個人,都想引皇帝。

這方面。不管藏得多深。皇帝都能一眼看得出來。他就把這件事告訴了盧珃。

盧珃便對馮氏多有防備。

所以,盧珃在的時候,馮氏不是宮妃。

只是不知如今是什麼份。

“哦。就是今年新晉的馮貴妃。”小景氏恍然,“你怎認得?”

“方纔聽人說的。”凌青菀道。

小景氏不疑有他,又仔細打量了幾眼馮貴人,想看清是怎樣的譎灩姿容。

“馮貴妃?”凌青菀也心想,“皇后之下的宮妃第一人。”

心裡竟有幾分悵然。

聽聞家從來不後宮的人,清心寡慾。可是,他宮裡還是不停有新人被送進來。

就像馮貴妃,是否已經得到了家的寵

盧珃最後的那段時間,和家非常恩

凌青菀對家新晉的貴妃,就有點敵意。不知馮氏是太后擡舉,還是家寵的?

凌青菀正在愣神間,小景氏拉了拉。原來,已經到了小景氏帶著凌青菀和周氏去向太后敬酒祝賀。

周氏連忙端了酒盞,跟在小景氏後。

凌青菀就跟在周氏後。

們端著酒盞,跪下給太后敬酒時,元郡主突然上前,笑著對太后道:“外祖母,您瞧凌姐姐,像不像某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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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總是很親切稱呼太后爲外祖母,像平常人家一樣。而太后的其他外孫,總是不敢這麼

太后聽了元郡主的話,凝眸打量凌青菀。

凌青菀生得白皙韻

低下頭的樣子,確實有幾分像盧玉。

“元這麼一說,哀家倒是覺得,凌姑娘有點先皇后的模樣。”太后突然道。

衆人一愣。

全場寂靜,整個昭宮頓時一片死寂。

像先皇后?這話的分量也太重了!

凌青菀只覺有子寒流,在裡流竄。

突然說像盧珃?

太后說一個孩子像先皇后,這是非常不合時宜的。

像先皇后,自然是要暗示接進宮。否則,哪怕明知很像,也不能點破。

況且,凌青菀和盧珃一點也不像。

這普天之下的人,誰能比盧珃漂亮?盧珃的譎麗容貌,是上蒼的饋贈,連同胞姊妹的盧玉都不及一半,何況凌青菀?

太后肯定是見凌青菀白,很像盧玉,所以心思一轉,就想到了盧珃。

“民聽聞,先皇后乃是天人之姿。民愚蠢醜陋,當不起太后娘娘盛讚!”凌青菀立馬磕頭,高聲說道。

反應很快,比姨母小景氏還要快。

太后眸子冷冽,靜靜落在上。

“呵,倒是個伶牙俐齒的。”太后半晌,冷笑著說道。今天不復往常的慈祥,變得威嚴冷酷,這纔像個母儀天下的人。

說得冷,毫無半分誇讚之意。

凌青菀卻立馬道:“謝太后娘娘誇獎,民榮恩!”

接得依舊很快。

郡主心裡就有點急。

“外祖母,我一眼瞧見凌姐姐,便覺和緣分不淺,原來是真的有幾分故人的影子。我雖有好幾個姊妹,卻也想要一個凌姐姐這樣的聰慧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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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祖母,不如您將凌姐姐封爲郡主。同我做對好姊妹吧?”元郡主笑著道。

“民當不起!”凌青菀立馬又道,“郡主乃是天之驕,民豈敢當此殊榮?

況且,民有幸能面見太后娘娘,已是萬分榮,滿族榮耀。倘或再貪圖郡主的名,就是貪婪自私,佛祖有靈亦要降下責罰。

萬萬不敢!”

郡主的封號雖然尊貴,但是一旦要了,後患無窮。

太后豈能輕易給一個人封號?

那是別的門第想也想不到的殊榮。

小景氏、周氏以及滿座的貴婦人們。都爲凌青菀的應變而驚歎。在心裡暗暗好。

這孩子忒大膽。

甚至用話來太后。

太后若是不顧綱常,非要給封個什麼郡主,好似就是貪婪,而其他貴族也會不滿。

皇家素來論功行賞。而太后給一個沒有任何功勞的家族孩子封郡主。甚至那孩子還不願意。其他對社稷有功的門第,如何能心服口服?

景之下,郡主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封賜的。

太后就被堵住了。

而那邊。元郡主見太后有點鬆,還在繼續道:“凌姐姐別謙虛了,你當得起的......”

這話,不管是氣勢上,還是智謀上,都輸了凌青菀一大截。

凌青菀是安肅未來的兒媳婦,安檐的未婚妻子。應對如此厲害,不給太后半點機會,太后倘或非常給點厲害,就真的得罪了安家。

在懷慶長公主案例,安肅可以潔自好,沒有幫楊宰相半分的。

經此一役,王家損兵折將,太后又是不能干預朝政的婦人,所以當前最不能得罪的就是安肅了。

否則,那便是迫安肅偏向楊宰相。

“元,你退下!”太后厲聲道。

郡主嚇了一跳。

衆人也吃了一驚。不想,太后居然呵斥最疼的元郡主。

看來,太后也忌憚安肅啊。

安肅應該是棵大樹吧?

那些心裡忐忑不安的貴婦人們,好似終於找到了一點依靠:假如們的家族和丈夫被無奈,可以去投靠安肅的。

“安夫人,您這個外甥,聰慧過人,哀家甚是喜歡。往後,多帶著到哀家跟前來坐坐。”太后繼續道。

太后聽了元郡主的話,將凌青菀招到宮裡,想隨機應變,看看能不能拆了凌青菀和安檐的婚事。

郡主中意安檐,太后亦是知曉的。想看看,安夫人對凌青菀是如何態度,而凌青菀又是怎樣的子。

太后也想把元郡主嫁到安家。

已經失去了最兒,失去了一非常強大的助力。

王家想要永葆榮華富貴,就需要新的助力。而安家,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但是,爲太后,不能強拆安檐的姻緣,所以想在凌青菀上下手,給凌青菀一點甜頭,讓自己作死。

想,這姑娘機靈頂,把太后所有的話都堵住,再也說不下去。

而且,安夫人一直沉默不語,對凌青菀如此快速接話不半點不滿。

如今看來,安夫人很維護這個外甥,而凌青菀看似溫和貞淑,實則鬼心眼很多。

太后想,元鬥不過這小姑娘的,只是元不自知罷了。

安檐和這個小姑娘的婚事,也難以拆開,除非出現其他事。

這頓宴席,小景氏也是心驚跳,後背都汗溼了。

好不容易出了宮門,就念了聲阿彌陀佛,狠狠鬆了口氣。

安檐早已在宮門口等們。

“走,回去!”小景氏立馬道,然後又吩咐邊的護院,“去找侯爺,讓他趕回府,有要事商議。”

小景氏對大兒媳婦周氏也不客氣,道:“你坐到後面車上去,你妹妹今天跟我坐。”

這是把周氏支開。

周氏點點頭。

安檐不解,但是沒有在宮門口問,而是帶著母親的馬車,往回走。

上了馬車,小景氏才慢慢出一口氣。

“菀兒,你今天在太后跟前,應對很好!”小景氏對凌青菀道,先誇獎了凌青菀,“倘或你鬆一分,就要著了元郡主的道。”

凌青菀道:“我明白的,姨母。”

小景氏頷首。

“姨母,太后說我像先皇后。”凌青菀提醒小景氏。

小景氏亦是臉驟變。

自古皇家佔了臣婦,並不是沒有。

別說臣婦,就是兒媳婦,不也照樣宮服侍皇帝嗎?

而太后當著那麼多人,說凌青菀像先皇后,就是想讓凌青菀進宮的意思。

這是對安家的侮辱!

這也是對安檐的侮辱!

要不是凌青菀機敏,話題接得快,堵住了太后的口,焉知後面不會說出更過分的話?

“懷慶長公主的死,明明跟侯爺沒關係,太后卻如此折辱我們家的兒媳婦。可見,在這個朝堂上,明哲保很難的。”小景氏心想,心頭越發狠戾。

頓了頓,小景氏對凌青菀道:“菀兒,朝廷的事 你不懂,但是你今天接太后的話,接得非常好!”

是凌青菀自己,化解了這場危機。

“姨母,不是我機靈,而是我背後靠著安家。”凌青菀道,“在皇權面前,聰明沒有任何作用,唯一起效的,乃是姨父和二哥的重權。”

小景氏就震驚看著凌青菀。

凌青菀眼眸清澈,目明亮。

可是,卻把一切看得這麼

小景氏終於出了會心的笑容:“我和你姨父一直喜歡你,把你當兒一樣。如今看來,你不僅僅聰慧,而是有勇有謀,天生就該是嫁權臣門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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