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郡主迫凌青菀應約，大有要使勁折騰一番的打算。

凌青菀先派人去告訴了石庭。

太后並非凌青菀一個人的仇敵，同樣是石庭的仇敵。

他和他哥哥都是死於王氏之手。

被族人背叛的恨，比任何都要強烈，石庭更想報仇。

既然元郡主背靠著太后，準備害凌青菀，凌青菀自然也有通知到石庭，讓他攙和一腳，免得凌青菀一個人承太后的刁難。

然後，凌青菀自己，親自去了趟安家。

把這件事，親口告訴了姨父姨母和安檐。

“你應下了？”姨母很吃驚，也頗爲擔心，“元郡主在端節那天的宴席上，並不怎麼彩，還被太后吼了幾句，心裡對你積怨更深，你去了自然沒有什麼好事。”

“我明白的，姨母。”凌青菀笑道，“一再下請柬，甚至給我娘和大嫂下帖子。一味退讓，並不能換來平靜。無路可退，唯有迎戰了。”

小景氏又是一愣。看著凌青菀，但見這小姑娘巧目流盼，自信洋溢，清麗的眉眼添了幾分雍容尊貴。

“這樣不錯。”安肅誇讚凌青菀，“讓檐兒陪著你去，不用害怕，那郡主逍遙不了幾日......”

凌青菀看著安肅。

安肅衝頷首，似乎在肯定的猜測，深邃慈祥的眼睛裡，全是睿智和維護。

凌青菀激不已。

安檐則沒說什麼，只是沉了臉，子繃得筆，眉梢煞氣流轉。

“安郎，有件事我一直沒和你說。”安檐送凌青菀回家時，凌青菀低垂了腦袋，不安攪帶，開口道。

非常張。

想和安檐說說馮源的事。雖然已經過去了幾個月，可是馮源當時的貪念，是非常明顯的。

雖然沒有後續，不代表馮源的念頭打消。

“安檐會不會覺得。是因爲我舉止放，才引得馮源的覬覦？會不會覺得都是我的錯，令菀兒辱？”凌青菀幾次想開口跟安檐說這件事，心底都有個小小的聲音，這樣說道。

故而。沒有告訴安檐，除了不想讓安檐擔心之外，也是因爲這個緣故。

安檐曾經就是這樣評價的。

他覺得盧九娘不規矩、放|輕浮。如今他們倆好不容易關係緩和些，凌青菀生怕安檐暴怒之下口不擇言，又說起舊事。

現在有點害怕，害怕從他裡聽到那些話。

並不是覺得安檐說錯了什麼，僅僅是刺心，承不起而已。

“什麼事？”安檐聲音有點高，打斷了凌青菀的愣神。

這是他第三遍問了。

凌青菀說完要告訴他一件事，就陷沉默。安檐問了兩次。都恍若不覺。

所以，安檐只得提高聲音。

他聲音這麼一提，凌青菀便嚇了一跳，手指纏繞著帶，似乎要把手指勒斷。

“元郡主的哥哥，就是那個馮源......”凌青菀深吸一口氣，把正月在杜家遇到馮源之事，都告訴了凌青菀。

當時馮源那赤||的目，凌青菀至今想起來都覺得噁心。

說完，卻看安檐。

馬車上垂下了雪紗車窗。只有淡淡的線涌。安檐抿著脣，看得出他的不悅。

他沒有暴怒，沒有翻臉。

這讓凌青菀更加心虛。

窗外已近黃昏，火霞瑰麗譎灩。投車，落在安檐的臉上。

他神莫辯。

凌青菀卻聞到了一子很濃郁的花香，是街上不知誰家盛綻的繁蕊沁的。

這些瑰麗穠豔的線，甜純濃的花香，讓凌青菀覺都不太真實，像個詭異的夢境。

“這......這些日子。我都是非常小心翼翼的。我沒聽說過馮源到我們府上，也沒有再見過他。不過，我把這件事告訴了我嫂子。

有沒有暗中使勁，我就不得而知。”凌青菀聲音縹緲，手裡的帶攪得更，弱弱解釋了一句。

安檐終於了下。

他手，輕輕摟過的腰，將抱在懷裡。

凌青菀能聞到他上清冽的氣息，似曬過的草地，清香薰恬。

“你一定很忐忑，怕我生氣......”好半晌，安檐幽幽開口，聲音裡帶著幾分自責和沉痛，“我脾氣這樣壞，讓你了委屈。”

他知道。

他明白凌青菀是怕他生氣，纔不敢告訴他。

凌青菀只覺得眼眶發熱。

這些話，將心裡的折磨全部道盡，比任何話都令。

眼裡頓時霧氣迷濛，視線裡一片模糊。

凌青菀手抱住了安檐，整個人在他懷裡。

安檐也摟住，半晌他才說：“你做得很好，非常謹慎小心。我已經知曉了，剩下的事我來理，你且放心。”

他沒有罵，沒有責備，他沒有誤會是勾引了馮源。

這一切對於盧九娘來說，已經足夠了！

知道安檐看不起和王七郎的往事。有那些事在前，他仍是沒有怪，盧九娘就徹底沉淪了。

抱著安檐，不肯鬆手，以至於安檐的馬車在坊門口停了好半天，直到宵前才離開回家。

回去的路上，安檐覺口全是那如水的溫香。回想那擡腕凝眸間的風流研態，安檐深吸一口氣，有些慾浮上心頭。

他已經二十了。

像他這麼大的男孩子，誰沒有沾過人？

但是他沒有。

從來不想，兒沒有興趣，一心在學武、學兵法和求勝上；如今，倒是開竅了，卻又不能。

安檐緩緩嘆了口氣，心裡倏然有點窒悶。他也說不清到底是什麼樣的緒，反正悶得慌。

特別是那不安攪帶的模樣，更令他難。他沒有保護好，沒有讓在他面前活得恣意快活。而是那麼小心翼翼的，生怕他發火。

他給的疼，都是他自以爲好的。

一個人在一個男人面前沒有半點驕縱，說明這個男人還是不夠疼。

人的野蠻和驕橫。都是男人寵出來的。凌青菀卻沒有，這點安檐深覺自己失敗。

“到底應該怎麼做？”安檐毫無頭緒。

他回到家裡時，天際疊疊的雲錦晚霞，緩緩沒夜幕。

安檐快步回到自己的院子，喊了陳觀。

陳觀就是當年的土匪頭子。被安檐收服，跟在安檐邊多年，忠心耿耿，能力出衆。

“含山長公主家的畫舫，初十出遊，你安排一下。”安檐對陳觀道。

陳觀立馬就明白了。

“大人放心，屬下去安排十個人上船。”陳觀回答。

安檐點點頭。

“陳觀，我想過段日子，派個人去荊湖北路的江陵府，做江陵府刺史。掌管江陵府軍馬，你可能勝任？”安檐突然問陳觀。

陳觀吃了一驚。

荊湖北路、荊湖南路和兩浙路差不多，都屬於天下糧倉，民風馴化，又富饒安寧。荊湖北路的江寧府刺史，更是四品封疆大吏。

陳觀不過是一個土匪頭子，如何敢想這麼滔天的富貴和權勢？

“大人......”陳觀脣有點哆嗦，“這......屬下自然想去，做夢都要笑醒了，祖墳冒青煙......可是大人.......”

他語無倫次的。

沒有人不想去。

荊湖北路的刺史。那是何等的威風？

但是，陳觀擔心去不了。安檐現在掌管軍侍衛司，的確是軍權比較高的，但是地方武將的任命。多戰功顯赫的將士等著。

陳觀毫無戰功，他憑什麼呢？

“你想去就好。”安檐輕飄飄的一句話，“既然想去，就準備準備，多打聽些荊湖北路的事，免得去了束手束腳。給我丟臉。”

陳觀立馬就給安檐跪下。

他使勁磕了三個頭，一再保證絕不給安檐丟臉，這纔出去。

安檐的心思，很快就從陳觀上收了回來。

荊湖北路的刺史，是家暗示安檐的。

現任刺史是王家的人，家準備將其召回，在侍衛司任都虞侯，安檐就是其頂頭上司。

然後，讓安檐派人去接替江陵府的軍權，然後過段時間再尋個藉口，把這個替換回來的都虞侯罷撤職。

家想趁著王家和楊宰相正狠斗的時候，對南邊的軍權下手。

他現在無人可用，唯有安檐。

而安檐是年輕人，不過才二十歲，王家本沒有把他放在眼裡。

正如世人的偏見，安檐是個極高個子的人，外人會下意識覺得他傻傻的，很好對付，不過是藉著他父親的勢，在朝中謀職。

崇拜安檐的，都是那些好馬球的年輕人，而不是場上的老油條。

安檐頓了頓，心思從朝政上，轉到了馮源上。

他的拳頭，不自攥了起來。

他喊了一個下屬，對他道：“去跟葛老八說一聲，我要見他。”

葛老八是個奇人，在京裡開鏢局，但是京城甚至西邊的三教九流，都對他敬畏有加。

上次安檐還讓葛老八陪著凌青城去西北運糧。

馮源在京裡混得厲害，想要他什麼把柄和罪證，找葛老八最好不過了。

下屬道是，很快就把葛老八找了過來。

安檐就把自己所圖之事，告訴了葛老八。

“馮源，馮太尉？”葛老八笑了，“最近怎麼這些人想要馮太尉的黑賬？”

安檐卻沒有多問，他知道葛老八也不會說。

送走葛老八，安檐纔算踏實了幾分，緩緩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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