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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嫁》第200章 表白

第二天,就是九月十一,盛京城裡下起了雨。

細雨迷濛中,庭院似錦的繁花凋零,落英鋪地,香塵埃。

秋意越發濃烈了。

凌青菀窗外一株桂花樹,因爲是今年新種的,長勢不好,堪堪幾朵蕊,香韻早已被微雨衝得流散。

“蓮生,你去找安大人,就說我有話問他,讓他去老地方見面。”凌青菀吩咐蓮生道。

蓮生道是,立馬轉去了。

凌青菀梳洗打扮之後,去給母親請安,然後就尋個藉口出門了。

去了他們時常見面的酒樓,上了雅間。

等了約莫半個時辰,安檐就來了。

“怎麼?”安檐急匆匆的,額頭被秋雨打溼,廓分明的五浸潤了雨水,有種難以言喻的,將煞氣斂去,變得格外俊朗。

他們昨晚才見過,甚至吵了一架。

凌青菀突然派蓮生去找他,讓安檐心裡大震,生怕出了事,所以急匆匆跑過來。

他今天也沒什麼公務。

凌青菀示意蓮生退下,這才問安檐:“我哥哥昨天說,姨父讓他去揚州做知府。他這般年輕,擔如此重任,是什麼緣故?”

安檐一顆心就放了下來。

沒有出事就好。

這件事,安檐是知的。

“青城不願意去嗎?”安檐卻反問,“他怎麼說?我爹讓他早日答覆,你們家裡是如何商議的?”

凌青菀咬了咬脣,看著安檐,不回答。

安檐繼續道:“揚州比京裡的氣候要好。溫暖舒適,通便利。而且揚州富饒,是難得的差,若不是現在朝廷的很,哪怕我爹通天的本事,你哥哥也要被人彈劾。”

他覺得這是個時機。

“爲何?”凌青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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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檐道:“什麼爲何?這個前途,你哥哥不滿意嗎?”

“不。我是問爲何要把凌家的人打發到揚州去?”凌青菀直接開口。“你有什麼打算?這件事,你參與了嗎?”

安檐倏然沉默。

窗外細雨綿綿,斜斜敲打在窗櫺上。窗櫺上掛著的翠綠綢窗簾,就溼漉漉的,快要滴下水來。

爲什麼要把凌家的人打發到揚州去?

安檐難以啓齒,猶豫半晌。才道:“這不是很好?假如不是現在朝政這麼,青城可能要十年或者二十年。才能得到那個位置......”

一州知府,從四品的,屬於通貴員,執掌一州政令。

這些年朝廷實行科舉。以才學取士。

凌青城既年,又沒有功名,再過幾年。他想去當都難。

從今年年初開始,楊宰相和懷慶長公主鬥了起來。戰火愈演愈烈,變了新舊貴胄之間的征戰,波及整個朝堂。

而皇帝越發差了,每個月上朝的日子極其稀

去年賑災糧一案,又有無數員牽扯其中。

正是混的時候,安肅把凌青城塞到揚州去做知府,等三年過後,他就有了點資歷,年紀也大了。不管是連任還是調往京師,都名正言順。

當然,這件事是安檐提起來的。

他確定石庭沒有撒謊,凌青菀真的是壽終正寢之後,安檐就開始打算他和九孃的未來了。

所以,他想把凌家送到江南去。

江南水鄉,很多方面都遠勝京城。

“這當然很好!”凌青菀道,“現在蔭已經了,都是通過科舉取士,我哥哥沒有功名,能得到如此高位,求之不得。

只是,這件事跟你有關係麼?跟我和菀兒的事有關係嗎?你知道哥哥一走,我娘和大嫂肯定要跟去。晉國公府名存實亡,等我娘和哥哥們一走,和菀兒有關的人事就都遠離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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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我哥哥肯定還是在地方任,回來的可能很小。這件事,到底跟我有沒有關係,你說清楚!”

安檐,但見的眸子烏黑明亮,有種灼人心魄的

“有!”安檐最終承認了。

凌青菀擰眉:“爲什麼?”

“我打算退親。”安檐道。

凌青菀豁然站起,問道:“你瘋了嗎?你......你簡直是瘋了!”

有些語無倫次。

的心,被狠狠震了一下。

倏然間,有道的心田,將心裡七八糟的緒,理得一清二楚,照得纖毫畢現。

往事一樁樁涌上心頭。

並非一個傻子。

只是,不太敢相信。等安檐真的說出來這句話,凌青菀倏然就懂了。

盧九娘!

“不,不行!”六神無主,很多的話全部涌在心頭,心裡千斤重,卻沒有喜悅。

一時懵了,也膽怯害怕了。

“爲什麼不行?”安檐靜坐,看著的慌,眼底有了幾分痛,“菀兒已經死了,哪怕還活著,也是另一個人。你要我娶別人嗎?”

“可你是菀兒的!”聲音虛虛的,“你、你不能跟著我走,你是菀兒的,我搶了,搶了的家人,難道你還要我......”

“你沒有搶的任何東西!”安檐厲聲打斷了的話。

他眼眸鋒利冰涼,看著說:“盧九娘,你沒有搶凌青菀的任何東西!壽已盡,是你延續了的生命,讓存活;

是你讓凌家免了夭折的痛楚,你替他們留住了一個生命,讓他們一家團圓,否則我姨母真活不下去。

我和菀兒是表兄妹,但是比我小很多。我和每次見面,都沒有機會單獨說話。我知道很好,可是我也明白自己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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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因爲是妹妹。是親戚,是個雕玉琢的孩子。但是我喜歡你,和喜歡截然不同。我慕你,因爲你是人,是讓我魂牽夢縈、心悅誠服的人。

假如你沒有出現,我會一直分不清親慕。往往親先出現,等慕來了。會到了資格。才知道從前的喜歡到底是什麼樣的

我分得很清楚,九娘。”

凌青菀後退了數步。

臉上仍是驚悚,難以接

往後退。儘量和安檐保持距離,都快退到了牆壁上,無路可逃。

安檐沒有繼續

他站在那裡,遠遠看著

“九娘......”他這樣低聲呢喃著的名字。“你這個人,活得艱辛。從小沒什麼人對你好。好不容易凌家上下疼你,你就要掏心掏肺,忐忑不安,生怕無法回報他們。”

凌青菀的眼睛發

無力依靠著牆壁。雙

心裡全然沒有半分喜悅。的男人也,理應高興雀躍,可是沒有。

被一種濃郁的負罪著。

慕安檐。卻從未想過和他過日子。覺得他是菀兒的,將來他會和菀兒生兒育

前不久。才知道菀兒已經去世了。

但是,那時候已經沒空去想菀兒和安檐的

“爲什麼我那天極力主張讓你離開?你還沒有明白過來,對嗎?”安檐繼續道,“因爲你一直覺得我是菀兒的,哪怕菀兒已死,你仍是這樣覺得。

你留下來,你不會相信我對你的心,你不會有得到我的喜悅。你只會委屈求全替菀兒留在我邊。九娘,我不想讓你如此卑微!

你不欠任何人的。假如沒有你,菀兒早已死了,你爲什麼不明白這個道理?是你給了我們恩惠,是你延續了菀兒的命!

你不是負罪者,你是恩人!”

“這些,都是你替我辯解!”凌青菀道,的聲音已經哽住了,“刨去一切,我就是個小,我從菀兒走了你!”

安檐微微闔眼。

他就知道,他能預料到,盧九娘會抓住這件事不放。

無法接

呆在凌青菀的裡,會永遠覺得自己有義務替凌青菀安檐、替凌青菀生兒育,替凌青菀孝順父母。

生活是很累的。

婚姻、兒、公婆等,細瑣的煩心事,會有很多。

正常的每個人,都有爲這些事煩心、發脾氣,甚至抱怨的資格。

可是盧九娘一直在凌青菀的裡,會覺得這些是來的,再苦再累都要自己抗住。

人的緒有起有落。

緒低落的時候,委屈自己抗住,不能發泄出來,遲早是會瘋掉的。

安檐對生活的看法很簡單,他希盧九娘沒有負擔,沒有負罪,正正堂堂做自己,而不是揹負另一個人。

盧九娘,所以他不願到半分委屈!

所以他讓出來,變另一個人。

“這就是爲什麼那天我沒有明說,我只是打算把這些事做好。我做了,負罪就是我一個人的;我說出來,盧九娘也會同樣承擔負罪。”安檐話說完了,又有幾分懊惱。

盧九娘實在明,一看就看穿了安檐的打算。

既然問了,安檐又不能騙,只得把事說清楚。

他可以預料到,他這些話說出來,盧九娘一直很很疚慚愧,以爲自己了東西。

假如他不說,他只是默默做好,盧九娘也許不會這麼難

但是,他不說,盧九娘又不懂!

安檐嘆了口氣。

最近西邊常有戰報,安檐打算過幾天就跟家裡說,他要去西北領兵一年,將婚事延後一年。

帶兵打仗,保護國土,乃是將士的天職,這個藉口他父母不會接,卻也無可奈何。

而後,他會讓他父親把凌家送去江南,遠離京城和是非。

一年之後,安檐會退親。

而真正的凌青菀已死,沒了盧玉的靈魂,了另外一個人,安檐對沒有半點責任。

如果想得開,願意嫁人,安檐自然高興;假如想不開,安檐也不會替難過。

“你這樣爲了我,對菀兒太過於無。”凌青菀道。

“一個人的,只有一份,它是獨一無二的。我若是考慮一個已經死去人的,那麼我對你,豈不是更無?”安檐道,“九娘,男人在裡所謂面面俱到,無非是懦弱、無法選擇、想貪圖多份罷了。

我不是個懦弱無能的人,更不是貪圖之人。

我選擇你,盧九娘!你若非要覺得我背叛了菀兒,非要覺得我是個罪人,那麼將來下十八層地獄,我來承!”

凌青菀的眼淚,就順著面頰流淌下來。

安檐一個箭步過來,抱住了

他將擁在懷裡。

“我知道你會想,假如菀兒還在,那麼對而言是不公平的。”安檐輕輕的後背,低聲道,“可是九娘,菀兒已經死了,本沒有這個假如。你若是以此來揹負罪惡,就是太傻了。”

生活是沒有十全十的。

凌家救了蕊娘。

景氏也許命裡註定只能有一個兒,所以凌青桐重生,救回來蕊娘,凌青菀就去世了。

是盧玉附凌青菀,替盡孝。

這兩年來,凌青菀殫竭慮,做好凌家的兒,孝順母親、疼弟妹,敬兄長。

這一點,沒有辜負菀兒。

可是,安檐抱住仍是沒有半點喜悅,仍是沒有反手去抱他。

選擇了安檐,就背叛了菀兒;忠誠於菀兒,就辜負了安檐。

愣在那裡,被安檐抱著,任由眼淚流了滿面。

“姨父姨母不會同意你退親的,凌家上下也會覺得難過、屈辱。”低泣著說,“我走不到這一步,安檐......”

“你必須走到這一步!”安檐道,“我在這裡,我沒有放手,你就不許放手!”

而後,他抱得

“石庭替你找的那個,才十歲。”安檐繼續道,“我會等你五年的,九娘。很多事,你還有五年的時間去做。

只是答應我,不要誤解我。我讓你出來,絕非要放棄你,九娘!哪怕再危險,我也想你有個屬於自己的生命!

你一開始就知道那個孩子壽將盡,你就不會覺得自己佔了的生命,你會覺得那是你的,那纔是你的人生。九娘,你要努力活著。

我一直等你!

九娘,我慕你!”

凌青菀的眼淚,流得更兇了。心裡格外的清晰,安檐爲做的那些事,都明白了因果,他不懷疑。

可是,又格外的混無法選擇。

的手,藏在袖底,一直沒有出來。直到最後,都沒有反手去擁抱安檐,只是任由他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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