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二，子夜下了場桃花雪，薄薄的白白的，落在凌青菀的窗臺上。

等凌青菀醒來，日頭已經爬到了樹梢，放出紅燦燦的線。窗櫺上已經了大紅的喜字，家裡張燈結綵。

陳七娘一早就來了：“快起來，今天催妝禮要到了。”

滿面笑容，喜氣洋洋的。

要幫凌青菀梳頭。

祁州的風俗，姑娘出嫁的前三天，都要嫂子和姊妹陪著睡，長嫂要每日替姑娘梳頭挽發。

京裡沒有這個習俗。

不過，陳七娘說了，景氏仍贊同陳七娘用祁州的風俗。

所以，陳七娘一大清早就來給凌青菀梳頭。

“怎麼還這樣冷嗎？”凌青菀推開了窗櫺，一子寒氣撲面而來，庭院薄薄的一層桃花雪，在朝裡融化。

春雪化得很快，慢慢變得稀薄。

“今年是比往年冷些。”陳七娘笑道，“不過，這場雪過後，就該暖了。”

“真的嗎？”

“真的，我院子裡的桃樹，昨日開了花。”陳七娘篤定說，“只要桃花一開，冷的日子就算過去了。”

頗有生活經驗的樣子。

凌青菀笑起來。

陳七娘幫梳妝，然後不知怎的，手指在臉上了幾下。

“怎麼了？”

“你怎麼白得這樣，沒什麼氣。”陳七娘說，“蒼白蒼白的。”

凌青菀除了長得像盧玉，已經沒有其他的變化了。瘦了，下就比較尖。像盧玉；再胖一點，下重新圓潤，像凌青菀。

所以，基本上是沒有變化的。

凌青菀立馬俯去找胭脂，說：“那胭脂得厚一點，這樣是不是好些？”

陳七娘笑了笑，

看了幾眼凌青菀的胭脂。都是些普通貨。因爲凌青菀裝扮的時候不多。不太講究這些東西。

陳七娘喊了自己的丫鬟，讓去拿幾盒陳七娘的胭脂過來。

陳七娘用的胭脂，底細膩。鮮豔，抹上去特別自然。

“這個不錯。”凌青菀有點驚喜。

陳七娘就笑了下。

這是京裡最著名的胭脂鋪子賣的，一盒五十兩銀子，價格非常昂貴。

陳七娘有錢。又特別喜歡這些昂貴的胭脂，所以買了很多。可是怕婆婆唸叨。平素很拿出來。

“你喜歡就送你了。”陳七娘大方說。

蕊娘這個時候已經起牀了。

陳七娘乾脆幫蕊娘一起梳頭。

梳好了頭，陳七娘發現蕊娘白，長得一團喜氣，很像個散財子。就拿著胭脂往眉心點硃砂痣。

如此一看，竟有幾分像廟裡散財子的模樣，凌青菀瞧見了。笑得東倒西歪。

到了巳初，安家的催妝禮送到了凌家。

催妝禮是有定製的。無非就是冠帔花之類的東西。

安家送過來的禮單，凌青菀也看到了：“銷金蓋頭，花扇，花盝、洗項、畫彩錢果等。”

看完之後，凌家的答禮，凌青菀也一一過目：“有金銀雙勝、羅花璞頭、綠袍、靴笏等。”

似乎什麼都要看，什麼都興趣。

景氏等人就笑：“沒見過你這麼不矜持的姑娘！”

凌青菀不以爲意。就是不夠矜持，的喜悅也不加掩飾。

催妝禮送了，婚事正式拉開了序幕，接下來不管發生什麼事，婚禮都要正常進行。

凌青菀覺得這天，也沒有那麼冷了，反而涼滋滋的，舒爽宜人。

上午的時候，蓮生照樣去看石庭。

一個時辰之後，蓮生回來了，臉卻不太好看。對凌青菀說：“主人，那個越王爺又去了，送了好些補品，還讓石公子搬到他府上去住，石公子很生氣。”

凌青菀也臉微斂。

說起來，越王對石庭是有一番意的。

越王知道石庭生病，非要去探。他從前慕石庭的好容貌，死纏爛打的，石庭煩死了他，恨不能一刀將其捅死。

他要探病，石庭忍了再忍，想到自己現在這幅樣子，也許能嚇嚇越王，就讓他進去了。

不想，越王沒有嚇到，反而更殷勤，想給石庭治病！

越王心疼死了，都快對著石庭哭出來，石庭噁心得隔夜飯都差點吐了。

石庭氣得要死，甚至讓安檐幫他殺了越王。

安檐卻說不行。

“爲什麼不行？他一個落魄王爺，從前還想爭皇位，我滿手都是他的把柄，隨便尋個藉口就能殺他！”石庭說。

“家很重他，整日把他到宮裡，還授予他刑部郎中的職。不知是家自己的主意，還是紀王教的，家大概是保全越王，以備後手。”安檐說，“朝事未定，這個時候還是不要和家兄弟拼得魚死網破的好。”

家知道，孝宗朝政無能，給他留下了一個爛攤子。現在朝政把持在安氏父子手裡，將來要對付安氏父子，那是一場仗。

所以能拉攏的人，家都在拉攏，而且行事小心翼翼。

越王到底姓趙，並非紈絝，而且韜養晦，頗有才能，所以家極力提拔他，希將來他可以爲自己的利。

就這一點，安檐欣賞家的。他小小年紀，倒是雄心壯志。

這個時候，安檐不想怒家，讓家嚐點甜頭，甚至讓他爲此洋洋得意。

驕傲自滿，更容易對付。

“可是他太噁心了！”石庭想到越王就想吐，“他再敢到我家裡來，我就要捅死他！”

石庭從前是個清冷的格，現在變了很多。其實，現在這樣爽利。纔是王七郎。從前，他一來是心裡的責任太重了，得他踹不過氣，二是僞裝。

如今他卸下了僞裝，又沒什麼心事了，只在等死，石庭恢復了他的本。所以常炸！

石庭不喜歡男人。越王深的眸子，石庭接不了，一陣陣的反胃噁心。

他不知道越王堂堂男兒。怎麼會有這種變態的好，不喜歡人，只喜歡賣屁的男人。

知道石庭生病，越王很是心疼。

石庭現在變了那樣。越王癡心不改，石庭更噁心了！

他一想到越王。就汗林立。

“.......石公子氣得半死，臉紫漲，差點昏過去了，他讓我把越王打出去。我就把越王扛出去，丟在門口。”蓮生告訴凌青菀，“主人。我沒有惹事吧。”

“沒有。”凌青菀笑道，“你的職責是保護石公子。照他的吩咐做事，沒有錯。”

蓮生鬆了口氣。

凌青菀想親自去看看石庭。

越王的深，都對石庭造心靈傷害了，著實令他噁心不止。

其實越王也是一表人才，高高大大的，面容俊朗，一點也不氣。石庭不喜歡男人，越王又糾纏得，這才讓石庭恨不能砍死他。

凌青菀很想去看看石庭。

也覺得這種事非常糟心。

強扭的瓜不甜，何況石庭和越王之間還隔著別。

可是，即將出閣了，哪裡都不準備去，就安心呆在家裡。

“蓮生，你下午再去安大人府上，告訴安大人，想個法子牽制住越王。他總這樣噁心石公子，石公子的病難得好。”凌青菀吩咐蓮生。

蓮生道是。

回來之後，蓮生卻告訴凌青菀：“安大人說沒事，主人別心。”

凌青菀算是明白了，安檐不打算幫忙，還在一旁幸災樂禍。

興許，安檐就是希石庭能和越王好了，從此不人，解了安檐的心頭刺，凌青菀就是安檐一個人的。

“那個小氣的男人！”凌青菀低聲罵安檐。

頓了頓，凌青菀又對蓮生道，“你再去告訴安大人，他若是不幫忙，我就要親自出手了。”

蓮生又去了。

回來告訴凌青菀：“安大人說，讓主人您別鬧，待嫁的姑娘別到跑，等過了初五再說。”

凌青菀隔住。

一邊想著怎麼收拾安檐，一邊吩咐蓮生，讓蓮生去石庭府上坐鎮。若是越王敢去，直接將他打出去。

蓮生一連幾天都在石庭那邊。

到了三月初四，就是凌青菀出閣的前一天，的三嬸充當了鋪房的太太，去了安家暖房。

“鋪房”，就是一個展示嫁妝的過程。

凌青菀的嫁妝，不夠驚人，卻也是富的。置辦嫁妝的錢，陳七娘出了二萬兩，安檐塞了二萬兩。

在京裡，四萬兩的陪嫁，規矩非常龐大，比得上郡主了。

不過，安檐的親戚都是權貴，沒人將這些放在眼裡。

當然，也沒人能挑出病來。

初四這一晚，凌青菀忐忑難眠。

明天，就要睡到安家去了。

邊現在睡著蕊娘，明天就要該睡著安檐，一切都要發生變化。

凌家今晚的燈籠不滅，庭院紅曳地。

“終於要出嫁了！”凌青菀慢慢舒了口氣。

想到京裡不人對安檐虎視眈眈，更有馮太后，自己以後的日子並不是那麼好過。但是，安檐會用寬大的手掌牽著，就什麼都不怕了。

一直想了很多事，想到生兒育，想到白頭到老，所以只睡了一個時辰就到了卯初。

卯初，要起來更打扮。

剛剛坐起來，院子裡就響起了腳步聲，給梳妝和送嫁的人都來了。

凌青菀打了個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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