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縛與蘇湄在前廳坐著,武延清從島上捎信過來,說要到河口來爲孫氏父說。雖說林縛不拘武延清與老工葛福在島上的行,也不限制他們離島,實際上民船止接近獄島,獄島所屬船隻的調一般況需要林縛的手令才行,武延清一輩子謹慎從醫,也不想太擅權直接坐船到河口,所以先捎口信過來。
林縛聽武延清與孫家父認識,當然立時讓派車船將武延清從獄島接來;武延清趕到草堂,見潘樓名蘇湄也在場,當然能猜到是給孫敬軒請來說,忙施禮道:“蘇姑娘也在此,老朽過來唐突了……”
“武先生請坐,孫會首與孫姑娘在偏廳說話呢……”林縛請武延清座。
蘇湄不大認識武延清,常年駐在藩樓,認識的人多,認識的人卻不多,不過也早聽說過武延清是江寧名醫、又給林縛請到獄島當醫吏之事,也溫恭的給他施禮。
“孫會首之妻十年前得了一場病,只是老朽醫淺薄,回天乏,至今一直愧疚在心。孫會首也未曾責怪老朽,會中有人生病,也請老朽診治,算是舊識。孫會首對其妻用也深,十年來未曾續絃,只此一,雖說慣了些,終究不是乖張之,平時在宅子裡幫孫會首理會務也有分寸,對待會衆以及賓客也是有節有禮,昨夜之事應是誤會所致,請林大人查實其後寬囿其過……”武延清替孫文婉求道。
蘇湄與小蠻坐在一旁含笑不語,林縛坐立不安的說道:“武先生言重了,蘇湄姑娘過來,我已經知道是誤會了,還要請武先生幫我跟孫會首父面前說幾句好話,好讓我的罪孽減輕些。另外,孫姑娘的腳傷沒有什麼大礙吧?”
“踝骨摔傷有裂口,但未斷開,用心修養應無大礙,不過左手胳膊說不定會有疤痕留下來……”武延清說道。
左手臂留道傷疤能算多大的事,又沒有毀容,林縛也就放心下來,至於傅青河在信裡提到說親之事,他只當作不知。
孫敬軒在偏廳聽到武延清與林縛的對話,知道此劫終算過去,他也到前廳來謝過武延清主幫西河會說的義,也再度向林縛請罪。這時候林景中領了個武過來,是江寧水營的一名哨,過來對質西河會衆無端聚集之事。
近百艘船、近兩千會衆在朝天無端聚集,當真不是一件小事,定個聚衆鼓譟、滋擾地方的罪名就夠孫敬軒與西河會吃一壺的。
李卓昨夜剛進江寧,江寧守備軍府諸將也都知道李卓治軍之名,雖然此時還沒有接,軍府諸將還不歸李卓統屬,但是這時候也不再敢馬虎行事了,派人質問詳是必須的。
孫敬軒心裡一,還是擔心林縛不肯替西河會擔當下來,提著心站在一旁。
孫敬軒要跟傅青河、武延清沒有,林縛自然不會輕易替他開,此時自然一力承當下來,只對水營哨笑道:“我邀孫會首過來洽談事,沒有及時知會水營,是我的過錯,我此時報備不知能否補過?”
李卓昨天就是在河口現給江寧文武諸吏迎接進城,此事軍營中已經傳遍,江寧諸營的戰力雖弱,但是諸武將鑽營的本事卻不比一般吏稍差,這位哨也是正八品的武職,也不是一點不開竅的人,心裡想著萬一李卓在河口現不是沒有什麼緣故,他此時刁難林縛不是一腳踢到鐵板上去?再說林縛在江寧的名聲,他也有聽聞,如此人,能不起衝突還是不起衝突的好,他倒是不把孫敬軒看在眼裡,只笑道:“那就麻煩林大人與孫會首補一份報備,好讓我回去能夠差……”
“行,麻煩將軍稍等片刻。”林縛當即在前廳寫了一份況說明,將西河會衆聚集的規模往小裡說了一大半,只說邀西河衆派三十艘船與一些會衆來談事,簽押用了印,又讓孫敬軒簽押後給哨,又恭送哨到河堤碼頭乘巡船離開,在河堤時又往哨手裡塞了一隻裝十兩銀重錁子的小袋子,當真不能讓人家白跑這一趟。
孫敬軒見危機悉數化解,這才較徹底的放下心。這時候,西河會還有近三十艘船靠河堤碼頭停泊,孫敬軒的副手也是他的堂弟孫敬堂也上岸來,林縛跟孫敬軒說道:“孫會首先忙著,我中午在草堂備下薄酒替孫會首驚,我請蘇湄姑娘與武先生作陪,算是謝罪……”
“不敢當,應是我西河會跟林大人請罪。”孫敬軒說道,江寧水營的巡船還在左近,西河會近三十艘船停在這邊,還有其他船還散到朝天各,雖說沒有大礙了,但是糟糟也不像個樣子,就先留在碼頭上沒有跟林縛回草堂去。
“婉娘怎樣?”孫敬堂關切的問道。
“了些傷,也沒有什麼大礙。前天跟你說傅青河傅爺僥倖逃過白沙縣一劫躲在鄉下養傷,傅爺與林縛有,蘇湄姑娘的面子也管用;讓人想不到的是懸濟堂的武延清老郎中說是回鄉下養老,其實給林縛請到江島大牢當醫吏,也趕過來說……昨夜是婉娘任鬧出誤會,了些傷,也沒有其他大礙,得個教訓也是應該。”孫敬軒放下心來,將事大跟族孫敬堂說了一遍。
“傷了?”孫敬堂驚問道,知道腳骨傷最難醫好,貌如花的侄樣樣都出,要是瘸了真就人覺得惋惜,但是這事還真不能怨林縛,事能這麼解決掉,已經讓他們很意外了。
“武老郎中說只要細心養有八把握不留癥,”孫敬軒說道,“也管不了太多,讓瘸一條總比丟了命、壞了名節好!要不是有諸多淵源在,我們孫家跟西河會多半是一劫啊。”
“大哥,你不要多想。”孫敬堂說道,他背上也是冒冷汗。
西河會看上去人多勢衆,但在府眼裡卻不值一提,“破家縣令、滅門知府”這句話不是說說而已。林縛雖說纔是九品小,但是江寧衆人卻再也不敢拿九品小看他,雖說林縛更多是依賴顧悟塵的權勢,但是江寧城有幾個九品小敢縱容護衛天化日之下在東市將王學善背景的東城地二十餘人打斷手腳?又有幾個九品小敢在東城尉五百人馬氣勢洶開到還擺出放手一搏的姿態來,不僅將東城尉的人馬嚇走,還將給東城尉導來河口的五百多東城市井兒來得個甕中捉鱉,那些以首罪犯給拘押的三十二名東城流氓頭子最終是什麼下場,孫敬堂心裡是清楚的,差不多都送了上千兩銀子才能夠。
“那船上的銀子?”孫敬堂問道,他們過來,也急籌備了一千兩銀子,打算以銀子贖罪。
“你說呢?”孫敬軒反問道。
“別人敬我們一尺,我們也要敬別人一丈;再說攀上這關係,對西河會日後也有利。”孫敬堂說道,“我讓人將銀子拿過來?”
“銀子也要送,但先不忙著取,我有事跟你商量,”孫敬軒說道,“你知道婉娘爲何如此任無緣無故惹下這禍?”見陳敬堂一臉疑,嘆了一口氣,將事緣由說給他聽。
“……”孫敬堂聽後愣了半晌,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
“這死妮子欺我不識字,”孫敬軒恨罵道,“這條瘸,我也要打斷一條,平白惹來這麼多事……”
“傅爺在信裡說了林縛這麼多好話,他的品怕不是外面所傳的那麼糟糕?”孫敬堂說道。
“傅爺當不用說,蘇姑娘也是心氣高的一個子,雖說還沒有問武老郎中爲何給林縛請來當獄醫,但不像是給強迫過來……”孫敬軒說道。
林縛這數月來在江寧攢到的名聲,算不上好,畢竟得罪了很多市井兒,也給士子儒生所輕視;但也不能算得上壞。對更低一層的市井民衆來說,林縛懲罰市井無賴是讓他們拍手稱快的事,與藩家的矛盾、與慶行的矛盾,甚至與江寧府尹王學善的矛盾,也僅僅是上層人之間的遊戲。
孫敬軒歸勢族一類,獨留在林縛手裡,起初自然又驚又畏,怕林縛藉機對西河會下手。此時沒有這層擔心,特別是兒給關獄中竟然沒有別的委屈,就使孫敬軒對林縛觀好了許多,至他能確認林縛在蘇湄過來解釋清楚誤會之前並不認得文婉,林縛若真是好無恥之徒,要真讓他兒了別的委屈,他除了將仇恨埋在心裡,還真無申冤去。
既然未結仇,一切事自然都好說;蘇湄託傅青河的緣故,有些淵源,但算不上很,但是傅青河與武延清都是相之人,這兩人與林縛走得親近,傅青河甚至有說親之意,孫敬軒對林縛的觀自然是徹底扭轉過來了。
孫敬堂明白堂兄的意思,他孫家雖說不是戶,也不是勳貴,但是要歸勢族、上戶一類,他兒也算是如花貌,與舉人出、勳族旁支、九品吏出的林縛能算得上門當戶對,他問道:“婉孃的意思?”
“這妮子死倔,了委屈,一口將話頭堵死,”孫敬軒說道,“只是不清楚林縛到底知不知道傅爺有替他和親事的意思。要他不知道,那就算了,這妮子也是惹禍的主,不能害人家;要是他知道,又看上婉娘,這問題就有些棘手了……”
孫敬堂知道堂兄擔心林縛此時的“好說話”還是衝這門親事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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