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家送了一塊平安金鎖牌牌。

說起昭州城三大家最末的黃家，原先陳大人沒上來時，黃家生意也好，因花樣多，什麼都『』一手，開食肆客棧的、賣鹹魚乾的、出售麻布、做首飾買賣，鋪子開的多，樣樣行行都被黃家沾了些邊，生意也好。

可後來慢慢就不了。

「相公，這什麼好通翠綠，還好看的。」黎周周打開了錦盒登記年禮冊子。

顧兆看了眼，「翡翠。」水頭好足啊。

「不算貴重，你要是喜歡就戴著。」

如今市面上，反正按照京里的流行來說，珍珠、玉、黃金，翡翠倒是一般般，不像后炒起來價格很高，只有水頭足通的稀罕一些。不話說回來，剛列舉的些做到頂尖極致了，價格都不便宜。

普通珍珠不了王孫貴族的眼，宮裡是東珠，外頭靠皇城圈府邸是喜看重南珠。

陳家有翡翠山，開出翡翠，不大，不夠南面的市場了。

像陳家今天送來的這顆翡翠葫蘆吊墜，雖然小巧了些，但水頭足已經是極品了。

陳家倒是機靈，被他割了一回，現在送的東西不大，小巧些，但東西質地極好。

「我不戴了，丟了碎了就不好了。」黎周周放回了錦盒裡，登記在冊，這些禮連著上次商賈們送的一併收家裡倉庫。

顧兆想了下也沒勉強，說起的話頭，「鏢師院子要什麼缺什麼都上足了，辛苦大家留在昭州年，不要是多留半年，等來年第一批貨出來了正好順路幫咱們送上去。」

「都安排好著，不會虧了。」黎周周記東西，說起來不由嘆：「咱們來時幸好梁師兄安排了老把式來南邊的鏢師，一路上平安許多，順順噹噹的，明年回去還捎一些信，之後還不知什麼年約通信。」

顧兆：「到時候貨就通了——」

欸。

黎周周聽相公說一半就停了，不由看去，「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

「不是不是，周周你提醒了我！」顧兆撲上去抱周周，親了一口，說：「流流，鏢師們都是趕路的老手了，要是南到北開了流就方便許多，比商賈自己送貨要安心。」

這些鏢師走南闖北認識的人多，『江湖"上的行行也懂得多。一些做起來的商賈，其最怕的就是『闖出去"，送貨很容易目的地沒到，途中被打劫搶貨，更甚者傷人『』命，在昭州做大吃的飽飽的苦風險去外頭？

要是有專業的流就好了。

南到北，每兩個州一個流，下一方接手，這樣運送東西就快許多，源源不斷的向北方輸出。當然不放心的商賈派人個掌事的跟上就好了。

顧兆有了念頭就坐不住，「我去鏢師院子看看。」

這一去就一個下午。黎周周把年禮登記冊子收倉庫，相公還沒回來，倒是爹早早回來了，等天麻黑了，相公回來。

「鏢師們沒答應？」不然怎麼一下午。黎周周勸：「不急的，慢慢說——」

顧兆懷裡『』出了一個錦盒，「我出去了一趟，新年禮，周周新年快樂。」

黎周周一愣，接了錦盒打開了，裡頭是一支翡翠簪子，不像今天只翡翠葫蘆麼翠綠，要瑩潤泛白一些，做的是祥雲樣式。

「怎麼想起來買這個。」黎周周『』著發簪說話聲都懵中帶。

顧兆抱著老婆，是底下兩略岔開了，腦袋放老婆肩膀，「就我私房錢你買的，是新的一年了，盼周周來年平平安安祥雲開泰。」

「相公你我戴上。」黎周周側了臉頰，兩人相，雙雙眼底都是笑意和。

顧兆親自周周梳了頭髮，戴了上去。周周頭髮黑多的，戴著簪子漂亮。

沒一會，福寶就來了，『』『』的好奇，抱著汪汪說：「福福也要抱抱~」

最後就了合家歡。

顧兆暗地裡磨牙，有了孩子，夫夫的二人界就大打折扣，幸好就這麼一個，不打。

夜裡著燈晚飯。

黎周周想起來鏢師怎麼說，顧兆說：「鏢師老大說再考慮考慮，要其他兄弟意思，你相公辦事放心，我看我已經勸說的六位鏢師十分心了。」

「兆兒說啥唬人了？」

顧兆：……

他在爹心裡到底啥形象啊。

鏢師的是在京里，不大不小的鏢局，要養一大家子人，快有六十來位了，因他們六人來南邊，被梁子致挑了護送師弟到昭州。如今京里還有一位看家，照顧老弱『婦』孺。

鏢師們走南闖北賺的是辛苦錢，房子也是買的大雜院。這次來昭州，梁大人的銀錢太厚了，跑這麼一趟，一大家子兩三年的安穩日子。

該娶妻的娶妻，該嫁人的嫁人。

顧兆：「……原先是十個拜把子的兄弟，後來走鏢送貨，先後折了兩位『』命，重傷了一位，如今就剩下七人，這些鏢師很有義氣『』，一直養著早走兄弟的家屬，重傷的也要看病吃『葯』。」

京里雖然價高，可走鏢機會多。

「我也不算是吹大餅，只是先請他們多留半年看看，我看有些搖。」鏢師一年到頭都在外頭飄零慣了，沒時下村裡人種紮故土難遷的不舍，舉家搬遷到另一個地方紮，這鏢師來說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日子的紅火就好了。

不如今也不急，先讓鏢師們考慮考慮。

昭州城大年初一不拜年不走，初二時，黎家一家帶了禮去了陳大人府邸，這次陳大人沒門謝客，不顧兆一門，還沒張拜年吉祥話，陳大人先說：「說好了，不許談『』糟糟煩人的公務。」

「……」顧兆便笑了下，說：「陳翁新年好，我家臘八時腌了臘八蒜，今日抱了一小壇來，正好下飯，您試試看？」

陳大人是中原人，飲食習慣同黎家差不多，到了昭州時候雙親還在，也做臘八蒜臘八粥，可後來陳大人母親水土不服，一場風寒便去了，獨留陳大人的父親一人，可在昭州越久，陳大人父親思念家鄉之越濃，是心心念念要回去，直到死，都沒等到兒子調任。

雙親去，陳大人深打擊，潦倒無心管事許久，後來著鄉音家鄉食也有些避開，慢慢的陳夫人也不做了，話都說起昭州話。

一晃多年，陳大人老了，回憶時，驚訝發現，家裡孩子一大半都和昭州有瓜葛，同他一起來的妻子也是滿口昭州話，他想找人聊聊天嘮嘮嗑，邊竟無一人會話鄉音。

當初避開不提，如今想了思念了，就是陳夫人再親手做故鄉吃食，也不是個味了。

如今的陳大人聽小顧說完，也不看旁的禮，而是說：「哪呢哪呢，我瞧瞧，先我來一小碗麵條，我就著吃，你阿娘也送一份去。」後者是跟大郎說的。

陳家大郎隨父來昭州時七歲，如今已經快四十了，早忘了家鄉味。

不曉得父親這麼著急一罈子蒜，也不是什麼貴重禮的。想著是這麼想，陳家大郎還是安排下去了，拎著食盒裝了一小碗的臘八蒜親自送到了母親院子。

陳夫人是兒孫繞膝，一副天倫之樂和樂相，見大兒子來了，手裡拿的什麼，還親自送來，等一聽，拿了筷子夾了一顆送口裡，當時眼裡就泛起了淚花。

「這個味，就是這個味。」陳夫人眼眶紅了了。

孩子們嚇一跳，陳夫人擺擺手說無事，是高興的開心的。

前頭陳大人也差不多，面也沒吃幾口，連著吃臘八蒜，吃著吃著就哭了起來，想他母親了，以前在村裡時，有一年日子艱難，他連著沒考上落榜，家裡快供不起他念書科舉，全家著困難著，年桌上一葷腥都見不到，母親便拿出來了臘八蒜。

說這次腌蒜，糖放多了，甜甜，來年定好……

陳大人嚎啕大哭，「……母親父親兒子不住你們啊，說好了等兒子考上了功名，讓母親父親好好福的，可是福在哪裡啊，兒子不住你們……」

顧兆是默默退了出來，替陳大人上了門。他在外頭站了許久，聽著裡頭老者的痛哭，猶如稚子一般，陳大人是這個時代沒系沒門路寒門讀書人的影。

陳大人在昭州掙扎，想做政績，目的是了調回去。

當日他去安南，安南縣令也如陳大人般，聽到他添政績心，兩眼放，願意好好乾。可陳大人好好乾了，到頭來還是沒回去。

一般的政績不，要大，要把昭州做人人爭相恐后想來的州，了俏的地方，這樣便有新的調來，想回去的便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