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璽現在住在宸安殿,距離上早朝的金鑾殿很遠,蘇心漓和蘭翊舒約莫走了半個多時辰纔到。宸璽自小在民間生活,自由瀟灑慣了,宸安殿的位置有些偏,來往的人並不是很多,不過環境卻很好,極爲的清幽,對現在的宸璽來說,自然是養傷養病的好地方。
蘭翊舒並沒有讓人通報,蘇心漓剛進屋,都還沒看到宸璽呢,就看到賢妃坐在椅子上,黯然神傷,的抹眼淚,比起之前見面那回,整個人消瘦了許多,臉也蒼白的很,平日裡總是揚著溫笑意的此刻的眉頭蹙著,眉眼間皆是濃濃的擔憂,完全沉浸在自己悲痛的世界。
蘇心漓回頭看了蘭翊舒一眼,這眨眼的功夫,伺候在賢妃邊的宮已經將蘇心漓和蘭翊舒錢來的事告訴了,蘇心漓在轉過的時候,就看到賢妃垂著腦袋,不停的用手眼淚,輕輕的吸了吸鼻子後,擡頭,看向站在一起的蘭翊舒和蘇心漓,扯出一抹勉強的笑容,“你們來了。”
蘭翊舒點了點頭,蘇心漓則輕輕的應了一聲,視線與賢妃滿是悲痛和擔憂的目相對,心中升起了一種說不出的同,曾經也是爲人母的人,多多都能夠明白賢妃現在的心中,雖然宸璽並不是在賢妃的邊長大的,但是母子連心,他現在變這個樣子,賢妃如何能不擔心?如何能不痛心?心中應該是恨不得代他承這些痛苦和折磨的吧。
“六皇子呢?他現在怎麼樣了?”
蘇心漓不提宸璽還好,一提宸璽,賢妃又忍不住落淚,看的出來,最近應該沒爲宸璽的事憂心,也沒哭,就算上了妝,眼圈還是紅紅的,也有些腫,眼睛裡面一直瀰漫著濃濃的水霧,就這麼一個兒子,如何能不心疼呢?過了好半晌,賢妃的緒才稍稍穩定了一些,搖了搖頭,“不願配合劉醫治療,也不進食,他這個樣子——”
賢妃的聲音哽咽,沒能繼續往下說,蘇心漓忙上前安,心中思忖著,宸璽的況應該比想象的還要嚴重一些,劉太醫說了,他因爲傷,失過多,不配合治療,又不吃飯補充力,怎麼可能堅持的下去?這段時間,宸璽是怎麼過來的?
“你們替我好好勸勸他。”
蘇心漓安了賢妃好一陣,賢妃制住心激的緒,握住蘇心漓的手,看向和蘭翊舒說道。
蘇心漓點了點頭,扶著坐下後,和蘭翊舒朝著宸璽的寢殿走去,很快,心中的疑就得到了解答,蘇心漓剛走到宸璽所在的房門口,就聽到裡面芷蘭苦口婆心的勸說:“六皇子,您這個樣子下去怎麼能行?賢妃娘娘只是關心你。”
“您可一定不能有事啊,不然的話,娘娘可怎麼辦啊?”
芷蘭的聲音也有些哽咽,還有宸璽抗拒的悶哼,蘇心漓聽著,心裡頭不由的泛酸,回頭看向蘭翊舒,見他的眉頭難有的微微蹙起,心裡頭更是有種說不出的滋味,快步走到門口,而眼前看到的一幕則讓吃了一驚。牀上,四個林軍侍衛牢牢的摁住了宸璽的雙手雙腳,他的牀邊,站著兩個宮,一個蹲在牀邊,一隻手端著碗,另外一隻手拿著勺子,正不停的將手上的東西往宸璽的里灌,宸璽閉著,那些呈態的食大部分都流了出來,另外一個坐在牀邊的宮則不停的替他,而方纔說話的芷蘭則在牀邊站著,一邊勸著宸璽,一邊抹眼淚。
蘇心漓看到這一幕,完全驚呆了,不敢置信的看向蘭翊舒,此刻的他,眉頭蹙的更了,一臉的心疼和不忍,卻沒有上前制止,顯然,這件事,他是知道的,他們這樣的做法,在某種程度上,他也是默認了的,可蘇心漓看著他們這樣對宸璽,想象著曾經那個意氣風華瀟灑不羈的男子,心中卻沒由來的氣憤起來。
“你們在做什麼?”
蘇心漓怒喝了一聲,快蘭翊舒幾步進了屋,邊走邊怒喝道:“都給我住手!”
芷蘭等人聽到聲音,紛紛順著的方向了過去,見是蘇心漓,那些對宸璽手的人則看向芷蘭,而芷蘭已經回過,向蘇心漓行禮了,蘇心漓看了一眼,點了點頭,“姑姑,讓他們停手吧。”
宸璽原就是個心高氣傲的人,現在卻只能躺在牀上,生活不能自理,這樣的打擊對他已經夠大了,任誰都會意志消沉,不想茍且生的,他們這樣做,雖是爲了宸璽好,但事實上,只會讓他心裡更加覺得屈辱排斥。
“蘇小姐,這件事,您就當沒看到吧。”芷蘭猶豫了片刻道,如果可以,也不願意對六皇子做這樣的事,但要是什麼都不做的話,難道任由六皇子自暴自棄,活活死嗎?
蘇心漓還想在說些什麼,牀上的宸璽見來了,眼睛先是一亮,然後忽然發起瘋來了,張口大喊道:“你走,你給我走,我不想看到你,我不想見到任何人!”
雖然蘇心漓已經開口制止了那些宮和林軍,不過他們都是奉賢妃娘娘的命令辦事的,芷蘭沒有說住手,他們都還沒有停手,方纔,宸璽的一直都是閉著的,現在突然張口,宮灌的那些湯藥全部進了他的,宸璽的緒又激,一下就嗆到了,劇烈的咳嗽了起來,剛灌進去的藥,一下全部吐了出來,滿都是,那兩個宮見狀,嚇得面蒼白,跪在地上就求饒。
蘇心漓走到牀邊,看著宸璽,從來沒有想過,那個整日跟在蘭翊舒後,瀟灑不羈的男子有一日會變這個樣子,他消瘦了很多,很多很多,臉上幾乎都看不到了,生氣的時候,額頭的青筋出,怎麼可能不消瘦呢?他這個樣子,已經一個多月了。
他躺在牀上,因爲劇烈的咳嗽,一張臉漲的通紅,比喝醉酒後還要紅,但因爲他那雙黯然無沒有神采的眼睛,讓他看起來毫沒有以往的妍麗,再也無法如芍藥一般,明豔人,他的髮凌,裳和被上全是剛灑的藥,牀邊這一塊,全都是草藥苦的味道,他的呼吸急促,一雙眼睛瞪著蘇心漓,蘇心漓完全無法言明自己此刻的心,難的有些複雜,更是不能接。
“伺候六皇子梳洗更。”
蘇心漓看著地上跪著的兩個宮,冷聲命令道,然後看向宸璽,“我等會再進來。”
蘇心漓說完,轉離去,蘭翊舒跟著一起到主殿外的院子的小亭子裡等著,很快,就有宮奉上了茶水和糕點,蘇心漓喝了口茶,看向對面鬱郁坐著的蘭翊舒,之前因爲皇上替他們二人賜婚的好心現在是消散了大半,宸璽現在這個樣子,確實讓人擔心,但用灌這種法子,繼續下去,不是個事啊。
“我剛找到他的時候,他的況比現在還要糟糕,但是那時候他並不會像現在這樣意志消沉,不論是傷口的醫治還是吃飯喝藥他都是配合的,但自從我帶他回來後,他忽然間就變現在這個樣子了,我,定國公,還有你二哥,可以說的,我們都與他說了,但是他一句都沒聽進去,我原本以爲,有賢妃勸他,他的態度應該會轉變,但結果還是這個樣子,他現在的狀況,如果不吃不喝,不接治療,等同於是在等死。”
蘭翊舒看向蘇心漓,目有一種說不出的擔憂和憂傷,蘇心漓能覺得到,他對宸璽有很深厚的,要是宸璽因此出了什麼事,他肯定會相當的難過,因爲無計可施,所以纔會無奈的放任那些人用這樣殘忍又暴的方式的吧。
“你說他是忽然間變這個樣子的,你是在什麼地方找到他的?”
蘭翊舒別開目,沒有說話,他的側臉,在深秋的下,有一種說不出的憂傷,蘇心漓看著他這個樣子,沒有再問,子往蘭翊舒的方向傾斜,手握住了他放在大理石桌上的手,蘭翊舒回頭,蘇心漓勾著脣,對著他莞爾一笑,“不會有事的。”
看向他,目定定的說道,“一定不會有事的。”
不會就這樣認命的,就算爲了蘭翊舒,也一定會想辦法讓宸璽振作起來的。
半個時辰後,蘇心漓和蘭翊舒再次回到屋子的時候,宸璽已經換了裳,穿戴整齊的在窗邊梨花木的小榻上,靠在後的牆上,他應該是沐浴了,髮都還沒幹,不過上還是有一淡淡的草藥味,並不會難聞,他的面是沉著的,臉上也沒有笑容,蘇心漓命人搬了條椅子放在梨花木的小榻旁坐下,然後讓所有的人都退下,只留了蘭翊舒一人。
蘇心漓從袖中取出自己隨帶著的一套銀針攤開放在自己的膝蓋上,宸璽見狀,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你這是做什麼?”
蘇心漓取出一長長的銀針,放在自己跟前看了看,然後抿著脣對面慌張之的宸璽,臉上有了淡淡的笑意,“你說呢?”
很好,還知道害怕,看樣子並沒有真正的心如死灰嘛。
“你到底想做什麼?”
“給你治傷。”
蘇心漓將銀針放置銀針的套中,正準備查看一下宸璽的傷勢,都還沒有作呢,用右手撐著子的宸璽忽然坐了起來,然後往蘇心漓的方向一靠,拿起膝蓋上的那套銀針,就甩的遠遠的,“我不需要!你們是我什麼人,讓我這樣自生自滅不好嗎?”
宸璽的緒再次變的激起來,蘇心漓看著他這樣子,眉頭擰了起來,覺得有些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是哪裡不對勁。
“宸璽,你一定要這個樣子嗎?你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嗎?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蘭翊舒撿起被宸璽扔在地上的東西,走到宸璽跟前,看向他的目滿是沉痛,宸璽低著頭,躺在榻上,沒有說話,蘇心漓看著他這個樣子,總有一種說不出的心酸。
這個世上,真正的強者有幾個呢?面臨這樣大的變故還能做到釋然淡然的有幾個?包括的每個人都覺得宸璽這樣做太過弱,辜負了這些關他的人的期待,但是或許真正發生在自己上,就不會如此想了吧。
蘭翊舒站在蘇心漓的後,手在的肩上拍了拍,蘇心漓回頭,見他滿臉的歉意,對著他溫一笑,表示自己沒事,是真的沒事,這個時候,怎麼可能和宸璽計較這些事?暫且不提他和蘭翊舒之間的關係,就憑著他之前幫了那麼多忙,對他的事,就不會置之不理,更不會因爲這樣的小事,與他生氣。
三個人,暫時都沒有人說話,靜悄悄的屋子,忽然傳來咕嚕咕嚕的聲音,那還是宸璽的肚子發出的聲音,屋子裡,原本瀰漫著濃濃的悲痛氣息,可這樣的聲音後,那霾竟像被風吹了一般,宸璽捂著自己的肚子,忽然轉過,一雙紅紅的眼睛看向蘇心漓和蘭翊舒,有幾分尷尬,蘇心漓沒由來的覺得搞笑,可又笑不出來,宸璽忽然開口道:“蘭大哥,我有事,想和嫂子單獨聊聊。”
沒等蘭翊舒開口,蘇心漓搶先道:“有什麼話,等你吃了飯再說。”
盯著宸璽,態度堅定,不容置喙,然後站了起來,“我讓他們馬上去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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