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庭樞機重地。

　天世界里，清寰帝君神慵懶地靠在睡榻上，妖嬈的段與傾世麗籠罩在瑰麗絢爛的霞流輝中。龍儀公主端坐在一旁，麗無暇，高挽云鬢間別著一支華致的發釵，眸沉靜，默默地聽著側蘇元臻的匯報。

　匯報容的重點，自然是最近如火如荼的魔族之劫，太虛星空中又有哪些宗門、家族勢力覆亡，抑或是損失慘重、不得不四求援。再不然就是哪些至尊道統勢力戰略資源庫存吃，派出使者造訪道庭的三位帝君，尋求支持之類。

　這場重劫還會持續多久，誰的心里都沒底。或許道庭的三位帝君有所揣測，但也不可能對外一分。

　“……皓月劍派是個死摳門到底的德行嗎？”

　龍儀公主澹然問著：“都這時候了，居然還是不肯低頭，非要等到山門重地被那些異類攻破，宗門基業徹底傾覆，傳承斷絕之時，才會覺得后悔？”

　蘇元臻笑道：“不見棺材不落淚，這就是人！畢竟也是傳承多萬年的道統，不到走投無路的時刻，豈會甘心就這樣將宗門基業拱手讓人？”

　龍儀公主微微搖頭：“那就繼續耗著吧！看看他們到底還能夠堅持多久，璇璣星宮如今也是自難保，不可能還有余力支援他們了。若不趕下定決心，他們沒準就是下一家覆亡的至尊道統！”

　蘇元臻深以為然：“殿下說的是，如今時局艱難，能夠活下去就不錯了，還要繼續端著，將來后悔的只會是他們自己。”

　前些日子，皓月劍派的掌教林玄淵派人登門求援，道庭高層并未回絕，只是開出的一系列條件過于苛刻，讓他們難以接，因此雙方就沒有談攏。

　如果全盤接那些條件，就意味著皓月劍派必須放棄以往的獨-立自主地位，在事實上淪為道庭的附庸勢力，以后的任何決策都要看道庭高層的臉。這自然是林玄淵所無法接的。

　當然了，道庭高層并不會強人所難，不答應也沒有關系，只是接下來的一切麻煩、都需要你自己去扛了，扛得過去皆大歡喜，扛不過去死道消、宗門傳承斷絕，也怨不得別人。

　那幾家已經覆亡的至尊級道統勢力，除了因為核心領地毗鄰黑暗仙域，一開始就遭遇了魔族后裔軍團與諸多高階強者的重點照顧之外，不愿意屈從道庭的條件也是關鍵緣由之一。

　自實力不濟，又沒有強力外援，一旦被魔族后裔中的頂級強者盯上，除了等死沒有別的可能。

　“臻姨你覺得，那幾家道統勢力還能夠支撐多久呢？”龍儀公主饒有興致地問著。

　蘇元臻想了一下，才謹慎地道：“皓月劍派本來是有一位準圣帝君的，可惜因為傷勢過重，已不可能復蘇，有也等于沒有了。天境中那些活死人一般的太上長老們，關鍵時刻可能出來頂一波，能給那些異類造較大的殺傷，但也就僅此而已了。”

　“臣妾估著，若是他們運氣不好、最多還有個一年半載的吧。就算運氣好，能夠撐個兩三年頂天了！倘若有一頭魔族的準圣帝君出現在他們的山門重地，那只怕三天都撐不過去。”

　準圣帝君的力量固然接近此界大道法則系的巔峰，但遠未到所向無敵的地步，在過去的漫長歲月里，因為種種原因而重傷沉睡的準圣帝君、數量遠比想象中的要多得多。

　龍儀公主點了點頭：“和我猜測的差不離，想來璇璣星宮同樣好不到哪里去，我似乎聽說，他們不僅是魔族后裔找上門來了，好像還有一不明勢力多次襲了他們的核心領地，給他們造的損失相當可觀，到現在連對方究竟是何方神圣都沒弄清楚，真的是……”

　關于那不明勢力的份，清寰帝君其實是有所猜測的，當然出于種種考慮，絕不可能對外人半分。

　至于九靈元清門、碧落神教的況都不容樂觀，如果沒有足夠且強力的外援，被那些異類攻破宗門總壇重地是遲早的事。

　可是放眼現在的太虛星空，除了高高在上、坐看風云變幻的道庭，尚有余力支援別家的至尊級道統勢力寥寥無幾，這些損失慘重的道統想要保住宗門傳承不絕，不下本是不可能的了。

　其實，已經有不中小道統勢力，以及普通的大宗門、大家族宣布無條件歸順道庭了，盡管從此喪失了自主，以后必須得唯道庭馬首是瞻。總好過被魔族后裔殺上門來、落得個死無葬之地的下場。

　明眼人都看得出，此魔族之劫過后，能夠活下來的勢力將十不存一，巨大的權力真空，將由這些剩下的道統勢力集瓜分。

　其中道庭的整實力與影響將迎來一波井噴，大大高過劫數降臨之前，距離統一整個太虛星空的目標又近了一大步！

　無論喜不喜歡，這太虛星空終究是個以實力說話的時空世界。

　“……這四家道統勢力，其實已經不需要關注太多了，”

　清寰帝君優雅清冽的嗓音響起：“于他們而言，不過是早死晚死的區別，跟下面的人說一聲，以后不要理會他們的任何借貸請求，出售各種資源的價碼全數上浮三，再讓他們將以前欠道庭的債務提前還了吧，這就是他們的最后價值所在了！”

　“呃，明白……”

　蘇元臻雖有些疑，但還是恭謹地答應下來，心里不有些犯滴咕。

　想了想，這位忠誠的心腹近侍提醒著：“陛下，如果這四家至尊道統勢力覆亡了，那邊的一大片仙域中，就只剩下云夢天宮一家至尊級道統勢力啦！剩下那些宗門世家本奈何不了云夢天宮的，所以、是不是再考慮一下？”

　這四家勢力都屬于云夢天宮的死對頭，如今盡數覆亡，那云夢天宮以后就再也沒了掣肘制衡，可以從容不迫地消化戰果，并順勢向周邊擴張，說不定一口氣占據十來個已經無主的大仙域都不是問題。

　清寰帝君笑道：“話雖如此，不過本宮并不打算改變主意，相信那兩位帝君都是一樣的想法。”

　以這位準圣帝君的眼界，自然看得出來云夢天宮的崛起已是大勢所趨，周邊的那些勢力本無從阻止，就算道庭愿意不余力地支援它們，各種投都不吝嗇，最終還是會賠的本無歸。

　原因無他，只因為云夢天宮有秦沐凌，無上氣運制之下，那幾家至尊道統勢力加起來都不是其對手，所以這結局其實早已注定。

　龍儀公主輕聲道：“母親，難道我們就不管秦沐凌了嗎？”

　“后悔了？”

　清寰帝君純凈湛然的眸看向，龍儀公主嘆了口氣，沒有出聲。

　當初還在道庭時，龍儀公主對秦沐凌的印象是相當不錯的，只是在獲悉他已有道的況下，心生遲疑，最終才勉強放棄了。

　只是如今回想起來，這恐怕是自己此生所做的唯一一件蠢事了，也是最大的一件蠢事。

　清寰帝君語氣澹漠：“沒關系，稍后本宮就和云夢天宮的那位帝君商議，應該可以讓你得償所愿，只不過……你得設法與秦沐凌邊的那些姐妹好關系了，畢竟們是先來的。”

　“不能把們全趕走嗎？”

　龍儀公主神微喜，旋即又有幾分不死心地問著。

　清寰帝君微微搖首：“目前是不可能了，們和秦沐凌相那麼久，總歸是有了。再說云夢天宮既然已經明白秦沐凌上無可估量的價值，豈會甘心放棄？總要給們留些余地，堅持吃獨食的話，們就是拼著和道庭徹底翻臉，都不會妥協讓步的。”

　“行吧，我知道了。”

　龍儀公主輕輕吐了口氣，這樣也算是不錯的結果了。只要能夠和秦沐凌朝夕相，總有一天會讓他接納自己的。

　……

　云夢天宮，道峰。

　趁著師姐們尚未回來，秦沐凌以請教修煉之道的名義、又一次熘進了牧盈華的府里。

　話說，給師尊奉茶遞水、捶肩，同樣是增進師徒的不二法門，秦沐凌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的。

　只不過今天不太湊巧，秦沐凌才剛剛上手呢，隨著悉的云涌現，歆語帝君的倩影出現在府。

　“帝君，您怎麼過來了？”

　牧盈華驚訝之余，趕拍開了放在雪子上的手，起見禮，秦沐凌也只能跟著起。

　好在歆語帝君并未介意，溫言說著：“本座有所預，道庭的那位等會可能要聯系你了，所以你要有所準備。”

　“又是因為沐凌的事？”

　牧盈華略一思忖就反應過來，臉頓時有幾分不悅：“上次不是已經和說清楚了嗎？怎麼還要……”

　歆語帝君平靜地道：“就目前的形勢而言，這應該是最合適的選擇了吧？你心里其實也明白的。”

　牧盈華氣勢頓時一泄，頗有些無語地扶額，這都什麼事呢？好不容易送走了大梵音寺的那位，神宗、青丘殿都不是省油的燈，如今清寰帝君又來摻和一手，簡直令有一種心力瘁的覺。

　果然，須臾之后，牧盈華的傳訊玉符亮了起來。

　練地注法力激發，玉符表面浮現出一抹華麗流，數息之后化為一法力投影鏡，里面現出了清寰帝君的影。

　秦沐凌看看左右，不著痕跡地在了歆語帝君后，他可不想被對面的這位大人盯上。

　“知道我聯系你的用意了吧？”

　清寰帝君也不繞彎子，開門見山地道：“再有幾天，龍儀公主就會啟程前往云夢天宮，順帶還有一批給貴方的援助。從今以后，就是沐凌的道了，掌教你肯定是不會反對的，對吧？”

　牧盈華看了側的歆語帝君一眼，蹙眉問著：“如果我執意不肯松口的話，你似乎也不能把我們怎樣吧？沐凌他更不可能屈從于你的力！”

　事關道庭的對外形象與名聲，在云夢天宮沒有過錯的前提下，清寰帝君怎麼都不可能翻臉強來，而且秦沐凌只要待在宗門總壇、足不出戶，也不可能闖進宗門總壇搶人。

　清寰帝君黛眉微挑，淺淺笑著：“本宮確實不能把你們怎麼樣，不過……沐凌的真實份，本宮心里可是有數的，始源星宮的那位即將復蘇，座下的舊部已經開始在太虛星空中活了，不知你有何想法？”

　“你不用急著否認，歆語師姐能夠這麼快就恢復，除了沐凌，我想不出還有誰能辦到這種逆天之舉。還有你們天境中的那些太上長老，差不多都快要恢復了吧？”

　“你實在不愿意認可本宮的提議，那也不勉強，不過將來始源星宮的那位若是得到了消息、找上門來要帶走沐凌時，僅憑歆語師姐一人、怕是攔不住呢！”

　“你……”

　牧盈華終于變了臉，就連歆語帝君同樣是眉鎖，一言不發。

　清寰帝君的意思很簡單：你想吃獨食？不肯讓本宮雨均沾？那就一拍兩散！

　將來風聲泄，始源星宮的原主人獲悉了先天鴻蒙靈種被你們拐走的消息，只怕不僅要來搶人，還要屠滅了整個云夢天宮上下，到時候看你們怎麼辦？

　“你待如何？”

　沉默片刻后，歆語帝君終于出言問著。

　“很簡單，你們說服沐凌接納龍儀公主，道庭部、本宮這一系的勢力以后都可以全力支持云夢天宮，與你們共進退。而且我有把握說服另外兩位帝君，必要時都可以出手相助。”

　“如何？這樣的條件已經很有誠意了吧？”

　清寰帝君矜持地笑著。

　四位巔峰狀態的準圣帝君，面對始源星宮的那位，雖不敢說能打得過，至也能抗衡一二，可以爭取到談判的資格了。

　牧盈華權衡半晌，輕輕嘆道：“這樣的條件，確實沒法讓我們拒絕了。”

　清寰帝君滿意地道：“你明白就好，那麼，就這樣說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