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見父兄認不出曾是七皇子的寧殷,便更是斷定自己無法用重生預言為借口說服他們。
否則當朝重臣都無法認出來的流亡皇子,竟被養在深閨的自己給認出撿回,無論是寧殷那兒還是父兄這兒,都無法代,只會讓事變得一團糟。
如今之計,只能拋出些許引子,讓父兄自己查出來。
等父兄查出寧殷的份,自己或許已經將寧殷殘暴冷的子扭轉過來了,屆時再說服父兄扶植一個德行兼備的落難皇子,要比說服他們扶植一個暴戾瘋子容易得多。
思及此,虞靈犀抿了抿下:“其實,我待他如此,除了被他的衷心,更是因為他的眼神和氣質告訴我,此人絕非池中之。”
通的眼眸向阿爹,賭一把他的惜才之心,放輕聲音道:“阿爹曾說過,虞家軍不會埋沒任何一個人才,不是麼?”
“歲歲這麼一提醒,我倒想起來了,那年看似羸弱,卻極其豁得出命,割腕喂的氣魄便是我見了也得肅然起敬。”
虞辛夷雙臂叉環,蹙眉道,“方才他站在階下,不卑不,氣質絕非普通奴從能有。”
一旁,虞將軍堅毅的目已然化。
屈指點了點椅子扶手,虞將軍歎道:“乖,那你打算如何安置那小子?”
虞靈犀不假思索,抬眸道:“離奴籍,擢為客卿,自此以禮相待。”
……
連著下了四五日的雨,午後終於雲開見日,放了晴。
院中的桃花全開了,春風拂過,積雨滴答,的花香鋪面而來。
清平鄉君唐不離備了厚禮,親自登門致歉,畢竟閨閣好友在自己主持辦的春搜圍獵中出了那麼大的意外,換誰都會疚自責得不行。
“祖母大肝火,罰我宗祠罰跪,還不給飯吃,可難了!”
一見面唐不離便絮絮叨叨哭訴起來,一把抱住虞靈犀,“歲歲,對不起!是我管束不嚴,害了你。”
“傻阿離,與你何乾?”
虞靈犀笑著將手中的針線和鹿皮拿開些,以免扎到冒冒失失的好友。
“瘋馬的事,查出原因了麼?”
“南小郡王險些傷,哪能不查?說是草料出了問題,裡頭放了讓馬兒狂躁的毒,依我看,多半是趙家人做的。”
兩人的想法不謀而合,虞靈犀問:“怎麼說?”
“圍獵第一場,趙家收獲最末,第二日圍獵,大家的馬都中毒難以駕馭,只有趙家一轉頹勢,收獲頗。除了他們下手,還能有誰?”
唐不離順手拿了塊梨咬著,義憤填膺道,“可惜我沒證據,而且那趙須不知怎的從馬上摔了下來,至今還昏迷著,趙玉茗又只會哭哭啼啼,什麼也問不出……”
想起那日瘋馬中兀立的趙家義兄妹,虞靈犀垂下纖長的眼睫,眸深了些許。
前世沒太留心,隻覺趙玉茗的心思或許不如外表那般單純。而今看來,的確如此。
“不說這個了。”
唐不離拍拍手上碎屑,打斷虞靈犀的思路,“從進門便見你在這鹿皮靴,看樣式是男人的……給誰?哦,知道了,莫不是薛二郎?”
唐不離挨過子來,笑得不正不經,“他可是英雄救,將你從懸崖峭壁抱上來的人哪。”
春搜危機,似乎所有人都隻記住了薛岑。
虞靈犀紅輕啟,輕輕咬斷線頭,隨口搪塞道:“上次狩獵得來的鹿皮,閑著也是閑著,索練練手。”
好在唐不離並非細致之人,很快岔開話題:“再過半個月就是皇后娘娘籌辦的春宴,除了王侯世子,所有未婚的宦嫡也在邀之列,不知多人趁此機會盯著薛二郎呢!歲歲你一定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將他們都比下去!”
春宴……
虞靈犀一頓,倒把這事給忘了。
前世寄居趙府時,姨父就曾提過,這春宴名為宴會,實則是為皇親國戚選妻納妃。那時姨父就過要將送去宴會攀附權貴的念頭,只因虞靈犀不從,憂慮過重病倒了,才勉強作罷。
既是為皇親選妻納妾,這宴會,還是不去為妙。
……
晚膳後,鹿皮靴子便製好了。
虞靈犀想了想,屏退侍婢,自己提燈拿著靴子,獨自去了後院罩房。
既然以後要仰仗他,不得要拿出些許誠意。
寧殷這房舍比之前的寬敞許多,門扉半掩,屋出一線暖黃的。
他還沒睡。
虞靈犀是悄悄來的,怕驚醒左鄰右舍睡的侍衛,便放下叩門的手,直接推門進去。
剛進一條,就提燈愣在了原地。
燭臺案幾旁,寧殷褪了左半邊的裳,正袒膛胳膊,給小臂刀劃放的傷口換藥包扎。
燭火的暖堵在他深刻勻稱的線條上,不似以往那般冷白,倒出一如玉般的暖意——
如果,忽略那上頭猙獰翻卷的刀傷的話。
見到虞靈犀闖進門,寧殷不曾有半點驚慌波瀾。
他歪頭咬住繃帶的一端打了個結,裳還未穿好便先出笑意,好像看到是一件極其高興的事,站起喚道:“小姐。”
虞靈犀反手掩上門,清了清嗓子問道:“你的傷,如何了?”
“不疼。”他搖頭,黑的眼睛裡有莫名而淺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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