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還很忌諱，語無倫次，不停地打量著四周，生怕有誰聽了去，臉漲紅的，“我、我就是……那個什麼……”

　“劉姐，您過些天再給我來電話吧！”

　我安著看，“我給您仔細看看，放心吧！！”

　“哎！”

　劉曉紅松了口氣，“小沈先生，那你先忙，我肯定會給你去電話！”

　我沒在多聊，腳下一蹬，迅速的離開了。

　說起來，只是腦子里的靈一閃，這是慧帶跟我的東西，這些年我看似做些小活兒，但能看出慧的確是隨著這些事逐層累積，小苗長多高了咱不知道，偶爾看到有事相求的事主會給靈悟，這大抵，就是先生所謂的神通吧。

　只可意會，不能言傳。

　的，還得我面對面仔細給劉曉紅看，絕對不能憑借一閃而過的靈去下結論。

　很多人以為厲害的先生會一眼將人看穿，比如說看到你就知道你老家門口有幾棵樹，你家院門是什麼，這種的，是帶著東西的先生，比如說養靈了，是靈跑去先看完，告訴的先生，并不意味著先生就多有本事，像我曾經的怪病，先生能一眼看出我遭邪，但就算是沈萬通，他也得挨個骨頭掐掐，量一量，才能得出結果。

　回到秀麗姐手機店門口正好八點，卷簾門還拉著，手機店開門得九點半，和紅英姐得九點能到店里，我放好自行車，坐在卷簾門外得空吃了早飯，沒多會兒，就聽車笛聲響，一輛皮卡停到了路邊，坐在后斗的王姨朝我揮手，“栩栩！走啦！！”

　“好嘞。”

　我拎著公蹬上后斗，車子是主家派來的，啥車都有，條件好的會給雇輛金杯，條件差的就是拖拉機，今兒這個主家也行，是輛皮卡，好歹沒拖拉機那麼顛屁。

　“吃早飯了吧栩栩，干白活兒可不能空肚子。”

　“放心吧王姨，我吃完了。”

　王姨他們在家吃的都早，我也不用給帶早餐，把自己肚子解決完別添麻煩就行。

　找了空位坐好，我和其他幾位大叔逐一打了招呼，一起出去的次數多了，大家都。

　坐穩了王姨就喊了聲，“開車吧！！”

　路上大家還聊了聊，王姨給了我公的錢，別看我有點見錢眼看，但說兩百就兩百，不干對的事兒，陳叔遞過二胡給我，“栩栩，這是桂枝從村里給你借的，你看看順手不。”

　我接過二胡試了試弦，坐在后斗多有點戧風，“行，不用調，今天主要拉什麼曲兒？”

　別看全是白事兒，每個主家的要求都不同，有的孝子賢孫，會依照逝者生前的意愿讓我們拉曲兒，不像是以前，都是大出殯啥的喪曲兒，年頭變了，要求也五花八門，之前有個喜喪，主家要求聽賽馬，那次雖然我沒上，但我聽著那調覺一院子的賓客都能跟著節奏奔騰起來。

　“哭別曲，奏這個就行。”

　王姨應著，手機還在耳邊，在聯系哭靈的孫姐，要不說是一條龍呢，手里都是人，孫姐屬于王姨的編外人員，哭靈麼，就來那一陣，哭個半小時，主家當場會賞錢，接完錢孫姐就走，所以都是王姨臨時聯系。

　說實話我還羨慕孫姐這個活兒的，現錢還快，哪次孫姐哭我都在旁邊看，一開始覺得很簡單，不就是連哭帶唱，家里正好有二人轉碟片，我還的學了學唱腔。

　后來我發現門道也很多，主家之所以雇人哭靈，不是說自家人不孝順，哭不出來，而是需要這個哭靈的人去統領全局，這個人要一邊哭一邊講些亡者生前的事兒，中間穿幾聲爸爸媽媽，激發周圍所有人的淚腺，讓大家統一的去哭，酣暢的去表達。

　不能這個嚎，那個的，場面太套！

　咱們為啥禮儀之邦，講究都是滲在民俗里的。

　到了目的地，車子在院門口停了下來，主家院落很大，帳子都起完了，訃告已經在院子旁好。

　我大致看了看，老張太太大名張玉蘭，年七十六，死的很倉促，平常沒個病也沒個災，很朗，昨天下午就是去了趟地里，回來就念叨岔氣了，兒子就讓在炕上躺一會兒，晚飯時

　一去，發現人就咽氣了。

　但是也沒遭罪，這個死法還是很福的，所以進院吊唁的人都哭著說老張太太有福氣。

　還念叨著張老太太這輩子多不容易，養大了三個兒，勤勞樸實，今年剛抱了曾孫，逢人便說自己要把這孩子帶大，他們都以為這老太太能活到一百歲，沒想到啊，岔個氣兒就走啦。

　我下車就拉起二胡，伴著響起的嗩吶敲敲打打的進了院子。

　張老太太的大兒子紅著眼迎出來，王姨讓他把先放到后院，進院就開始張羅，先去看了看張老太太，“口錢絆腳都弄好了，昨晚的廟報了沒，怎麼能忘了呢！來，趕的，先去送漿水，拿一個燒水壺或是水舀子都行，里面泡點白米，張家老大過來，你提著燈，戴孝的都跟著，每人拿一香，拿三張紙，按輩分大小排列，先去給張老太太送漿水飯……”

　這就沒我啥事兒了，我的任務就是在院子旁邊的帳子里拉二胡，累了就歇會兒，賣賣呆。

　來吊唁的賓客哭著進門，沾親的基本都是踉蹌的進來，撲到像前面嚎啕大哭，這哭頭路。

　張老太太的像旁還跪著個戴孝的主家，只要誰來吊唁跪拜了，他就得磕頭回禮。

　我看的多了，每套程序都習慣了，拉的盡量悲愴，不一會兒，王姨回來了，繼續安排別的事宜。

　很多講究已經從簡，以前喪事做七天的活兒，現在三天就完，第三天逝者就直接出殯，去趟墓地走個下葬流程，然后送往火葬場，火化后再將骨灰葬下就算齊活。

　現年也有主家不愿意在家里起帳子，會在殯儀館做白事，那程序更，逝者最后會先火化，然后用小棺材運回墓地下葬，我也跟著經歷過。

　“……不都是哭七關嗎。”

　王姨和張老太太大兒子的對話拉回我注意力，王姨看著張大哥，“小孫的哭活這十里八鄉都出名的，嗓子亮，哭得悲戚，并且現場認干媽，認完就哭，保證你媽在下面能聽到，你們這些兄弟姐妹們也會不自的跟著哭，讓你媽這最后一程走的好。”

　“王先生，我明白您的意思，問題是我媽以前念叨過，害怕哭七關那些詞兒啊！”

　張大哥著眉眼，“您說我這做兒子的，能讓我媽臨了臨了還走的不舒坦嗎，要不說也就罷了，說過不聽哭七關，那我還找人來哭七關，我媽回頭走不好給我托夢了咋辦。”

　說話間他還嘆氣，“本來我媽這回走的就急，曾孫子還沒抱夠呢，我們家早年條件不好，我媽沒到啥福，這些年好不容易我們日子都過起來了，誰料我媽還能……”

　“你別說這些了，時辰要到了，你就說吧，你媽不想聽哭七關，那要聽啥！”

　王姨看著他，“流行歌曲行嗎，唱母親，等小孫到了杵在這現想就來不及了！”

　“歌曲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