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從沈家分出來，可有什麼為難的地方？”

沈鸞愣了愣，隨后笑起來，“會有什麼為難？”

“沈家為何會突然分家，大家心里都有猜測，如今大房二房還住在一，單你們從家里搬了出來，那會兒沈文韶還在宮里，你們三房只有你與沈三夫人在家。”

蕭然平靜地說著，只是語氣稍冷，們難道不是被趕出來的？

沈鸞理解了一下他的意思，忍不住輕笑起來。

“蕭大人看，今兒的茶是茶莊送來的，小小一包茶葉就要數十兩銀子，點心是鋪子里做好了趁熱送上門，平常想吃都買不著，你覺得我們過得不好？”

蕭然目從桌面上掃過，又落到沈鸞輕笑意的臉上，眉間的肅然漸漸淡去。

“雖然那會兒哥哥不在家中，但我與母親也不是好欺負的，分家是祖母做的決定，我們只是遵從而已，對我們而言，并不會太大的影響，日子還是要照常過，蕭大人說呢？”

沈鸞從容不迫，外面各種傳言猜測都有，卻仿佛不能夠影響到分毫。

蕭然垂下眼睛，好像始終都是這樣，對待任何事，都能夠特別坦然地面對。

“那是我多慮了。”

沈鸞加深了笑容，“不過，還是要多謝蕭大人關心，我們家人雖然，但本事大呀。”

自吹自擂了一下，又覺得不好意思，自己捂著呵呵呵地笑起來，眼睛里亮晶晶的，一點霾都沒有。

“對于我不喜歡的人，我兇著呢，不會吃虧的。”

沈鸞甚是自豪，然后想起這是死過一次才學會的本事，又不在心里扼腕，代價也忒大了。

蕭然眸輕輕閃了閃，“所以，你如果討厭一個人，是不會跟他好言好語說話的？”

“我干嘛那麼委屈自己？”

蕭然抿了抿薄，所以，并沒有因為退婚的事，討厭自己。

“蕭大人今日過來，不會就是來說這些的吧？”

蕭然正了正，“你父母那件事，時間太過遙遠，要查起來并不容易，所以不會很快有什麼頭緒，只不過，那會兒在甘州地界，東平郡王也同時出了事，待皇家圍獵過后，我會去詳細查探，也許會有什麼發現。”

沈鸞正點著頭，忽然腦袋僵住，圍獵？皇家圍獵！

沈鸞腦子里有什麼一閃而過，記得上輩子就是自己嫁給曹瑾的那一年，皇家圍獵好像出了什麼事，還是秦舒來找自己說話的時候無意間提起的。

“怎麼了？”

蕭然有點奇怪，沈鸞的臉比起剛剛來有點不太對勁。

“這次皇家圍獵你也要去嗎？”

“要的。”

“那……蕭大人請一定提高警惕，皇上的安高于一切，蕭大人切不可大意。”

“這是自然。”

沈鸞也說不出什麼別的來，印象并不深，只聽秦舒說圍獵的時候似乎出了什麼況，幸而皇上只是了驚云云。

還提到了九皇子，說他還算長了些本事，沒給自己哥哥丟人。

那會兒沈鸞哪里有心思在這些事上面，都是聽一聽就過了。

如今沈鸞無比后悔，早知如此，就該把前世什麼時候會發生什麼事統統都記下來才對！

蕭然今日來，只是想看一看沈家的況，見沈家三房并無異樣，他也算放了心。

沈鸞送走了他，一回院子，發現金氏在等著。

“母親這個時辰不是該小憩片刻？”

金氏抿著笑，“不困，不想睡，來，我們說說話。”

沈鸞走過去在邊坐下，金氏臉上的笑容瞧著就有些怪異，“阿鸞，蕭然來找你，所為何事？”

“就是聽說了沈家分了家，來問候一下。”

“哦，問候啊……”

這沈鸞要再聽不出來，就是真傻了。

沈鸞無奈地笑笑，“真就是問候一下，沈家與蕭家怎麼說也認識，又同在晏城，過來看一眼也沒什麼，這幾日上門問候的也不止他呀。”

金氏著茶杯無聊地轉著，“那是，可與你有過婚約的，就只有他呀。”

“母親。”

沈鸞哭笑不得，又不好將自己爹娘的事說出來，“蕭公子與我真沒什麼，撇除偏見，他是個正直的人，覺得我們在這件事里是不是了委屈，才過來問一問，他也是好心。”

金氏頓時翻了個白眼，“好心？也就你一點兒不計較，還幫他說話，換做哪家姑娘被退了婚，也做不到你這般沒心沒肺。”

沈鸞呵呵呵地笑，“也不是被退婚，那不是咱們家提出來的嗎？”

“你祖母是那種沒分寸的人嗎？不過是書信一封過去問一問，探一探口風，即便是退婚也是有講究的，不想傷了兩家的和氣，總得你來我往說些客套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才對。”

“蕭家倒好，就生怕我們會反悔一樣，迫不及待地送了退婚書過來，那封信你祖母也讓我看了，氣得我……兩頓飯都沒吃好。”

金氏現在想想都還覺得憋屈，“好像是我們上趕著一樣，有這麼做事的嗎？非要撕破臉面？蕭然是男子，不會被影響什麼名聲，但他們考慮過你嗎？”

金氏之前的揶揄笑容早就沒了，“我是不管這個蕭然來找你究竟為了什麼，可我不喜歡見你與他走得多近，要避嫌就好好地避開，退婚的事都傳出了，讓人瞧見你們總在一還不知道要說什麼。”

沈鸞好笑地安，“母親放心，我心里有分寸，您真當您兒是天仙呀？誰瞧了都喜歡？”

“那不可。”

兩人在屋子里笑起來，沈鸞覺得，大概天底下所有母親都覺得自己兒是寶貝吧。

不過會誤會蕭然也是有趣，人家可瞧不上自己，要不是自己有求于他，想知道爹娘的死因，他怕是都不會出現在自己面前。

……

沈鸞隨著金氏搬出來之后，價不減。

平日里的邀約依舊不斷，都是上輩子沈鸞不曾接過的，如今已了家常便飯。

“杜家娘子又給你送帖子了？”

金氏看著沈鸞手里燙金的帖子頭疼，“已是晦地與說過，你的親事不著急，怎麼還三五不時地請你過去呢。”

杜家娘子瞧著很喜歡沈鸞的樣子，好幾回請去了，都攬在邊說話，態度十分熱絡。

沈鸞對此倒是有不一樣的看法。

“杜家娘子給咱們下帖子，也未必就是沖著我來的，母親想想，哥哥的年歲已經可以說媳婦了，可他斷然是不會去那樣的場合，那還能怎麼辦，可不就得母親多累一些。”

沈鸞拿著帖子咯咯咯地笑，“上回我就察覺了，來找您聊得熱絡的，家里必有合適的姑娘，要我說，也是哥哥現在太過歡迎，只要您去了，肯定不了熱鬧。”

金氏反應了過來，“……還真是。”

覺得有些好笑，“從來也不覺得文韶是個需要人擔心的，我也就沒想起來這茬，若真是這樣，那確實是有去的必要。”

金氏看向沈鸞，“你去問過文韶了沒有？他是什麼想法？晏城與他一般年歲的男孩子親事差不多就該敲定了。”

沈鸞臉上浮現出慫慫的表來，“還……沒問，真要我去問嗎？我覺得我會被罵耶。”

金氏朝比了個給鼓勁的作，“若是他因此罰你寫字，我幫你寫。”

“……那還是不必了，哥哥眼睛毒著呢，上回就發現了，又給我加抄了一本書。”

沈鸞想起來都要流淚了，“那我，真去問了？”

“問，問明白了咱們也好知道出去了該怎麼做，別我們剃頭挑子一頭熱地相看半天，他全無反應。”

金氏將重任到了沈鸞的肩上，沈鸞，力山大。

不過在赴宴之前，總得問清楚才行。

于是，已經很有經驗的沈鸞，翻出之前打的一條絡子，在心里給自己鼓足了勇氣，拿著去了沈文韶的院子。

沈文韶擢升之后，變得越發忙碌。

從翰林院回到家中，也時常將自己關在書房里。

沈鸞心中忐忑地讓人進去通報一聲，自己在門口小聲嘀咕，如果哥哥實在太忙，那也沒辦法，對不對？

也盡力了，來也來過了，母親應該不會怪的……

“三姑娘，爺請您進去。”

沈鸞抬頭，眼里閃過一抹可惜，“不會打擾哥哥嗎？也、也沒什麼要的事……”

書笑起來，“姑娘快進去吧，爺整日與書為伴，姑娘來了他總算能歇一歇。”

“……好吧。”

沈鸞抿了抿往里走，沈文韶這院落十分寬敞，里面依著他的喜好鏟除了一些花花草草，用山石隨意壘在一，簡單又別致。

院子里沒有多余的裝點，清雅幽靜，很符合沈文韶的氣質。

敲了敲門，里面傳來沈文韶的聲音，沈鸞推門進去。

依舊是滿室書香，沈文韶親手寫的對子也挪了過來，與現在相比略顯青的筆，令人見之有種不忘初心的沖擊。

書桌依舊擺在窗邊，窗戶支棱著，沈文韶坐在書案后，靠在椅背上，臉上有些疲地正在著鼻梁放松。

“哥，你今兒休沐也不出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