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鸞知道這頓飯是要吃不踏實了，不過也不覺得有什麼不自在，權當做在看笑話一樣，全程噙著淡淡的笑容，置事外。

最后還是謝老太爺發話，讓們不想吃飯的就回去，別掃了大家的興。

大謝氏的兒連一句安都沒得到，氣呼呼地起離席。

“讓走，這麼大了一點兒的規矩都不懂，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兒？”

大謝氏臉皮發漲，“爹，我兒怎麼了？不就是沒有那賺錢的本事，怎麼就這麼不待見？可是您的親外孫兒！”

怨恨的目從沈鸞上掃過，沈鸞無奈，無妄之災，跟自己有什麼關系？

沈文韶忽然從謝老太爺邊站起來，眾目睽睽之下走到沈鸞邊，拉起來，“我送阿鸞回院子休息，后日我們便回程。”

沈鸞被他拉著出了宴席，小手不斷地在他胳膊上拍著，“哥，哥，這樣走了太沒有禮貌了吧。”

“無妨，原本也沒想到謝家會有這麼多麻煩事，我說了，我們不是來氣的。”

“我沒覺得氣啊，而且……”

沈鸞特委屈地鼓了鼓，“我都沒吃飽……”

沈文韶：“……”

他垂眼看著沈鸞扁著的，半晌，嘆了口氣，“回頭讓紫煙去灶房做兩碗面。”

“哥你也沒吃飽？”

“你說呢？”

“……哦。”

……

沈文韶將沈鸞送回了院子，等面的時候，他敲了敲桌子，“在謝家可看出些什麼沒有？”

沈鸞沒什麼形象地趴在桌上，“謝家……家底可能并不厚了。”

“你說的太委婉，可以更直接一點。”

沈鸞那不是顧及著這里是他外祖家嘛。

“外祖母還在世的時候，謝家尚且還算寬裕，我外祖母是個睿智的，雖然年事已高，卻將家里管得井井有條，更重要的是，在的時候，外祖父是控的。”

“外祖母過世，大舅母雖然也很能干，只是外祖的子，素來不喜歡被錢財這等俗縛手縛腳，又長期沒什麼概念，大舅母想來也沒法子。”

沈鸞沉默，是沒法子，公公要花錢，作為媳婦兒的難道還能攔著不？

“外祖父一輩子沒有為銀錢心過，下午的時候還跟我說，要給我一筆銀子去場上打點，他全然察覺不到謝家的境況，因此，謝家對你的到來很高興。”

“為什麼？”

沈文韶白了一眼，“因為你份貴重，嫡母家財萬貫又慣著你，你手里的鋪子日進斗金，最重要的是，沒有說親。”

沈鸞眨了眨眼睛，“這也……太草率了點吧？我沒有說親，難不會嫁到謝家？”

“有人覺得總是有這個機會。”

沈鸞覺得沒有。

可不打算嫁人，怪不得總覺得謝二夫人看自己的目有點奇怪，現在想想，那分明是見到一尊金娃娃的眼神，忽閃忽閃的。

“這些你不必在意，左右后日就回去了。”

沈鸞點頭，“我沒在意，就是覺得，有趣的。”

忍不住笑起來，好像不管什麼時候，子的親事，都會被當做各種籌碼，用來換各種資源，從古至今，也沒有變過。

真是無聊。

紫煙去灶房給他們煮面，要不了多久，端著兩碗面過來。

“剛好早上有晚上才熬煮的魚湯，他們就讓我用了，爺姑娘趁熱吃吧。”

雪白的魚湯里，雪白的面條分明，上面還各窩著一枚煎得金黃的蛋，灑了綠的蔥花，層層分明，令人食指大。

沈鸞是真的了，剛剛宴席統共也沒吃幾口菜，這會兒也顧不得別的，拿了筷子就開始吃起來。

面條勁道彈牙，蛋的邊焦黃脆，蛋黃沒全部凝固，一口面一口湯，沈鸞吃的孔都打開了。

相比之下沈文韶吃的比要收斂，從頭到尾也沒什麼太多的表，只不過吃的很干凈。

一碗面吃完，沈鸞腹中暖洋洋的，紫煙收碗的時候，外面有小丫頭進來通報，謝家大姑娘來了。

“請人進來，這麼晚了天又這麼冷，怎麼這時候過來？”

過了一會兒，謝寧帶著一寒氣進來，手里拎著個籃子，瞧見沈文韶的時候楞了一下。

“沈大哥也在呢。”

走過來將籃子放在桌上，“見你們晚上沒吃好，因此特意做了些東西送過來，不過我好像來遲了？”

謝寧聞到了屋里食的香氣，還是將籃子打開，里面都是些好克化的東西，看起來很是用了心。

人家一番好意，沈鸞也不想辜負了，于是將籃子擺到了沈文韶面前。

沈文韶看看，沈鸞討好地笑起來，“哥你晚上不是習慣溫書到夜里？肯定會的，到時候讓人熱一熱就能吃，還不謝謝人謝姑娘。”

沈鸞見他眼睛開始瞇了，連忙轉頭，滿臉笑容地說，“謝謝姑娘的好意，我替我哥收下了，外面天兒冷，天又暗，姑娘早些回去別凍著。”

親自將謝寧送出院子，又著手回來，“我覺得這位謝家大姑娘脾氣也好，長得也好看，溫溫的，哥你覺得呢？”

“我覺得……”

沈鸞立刻豎起了耳朵，沈文韶忽然笑起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腦門上敲了一下，“我覺得你最近很閑？上回讓你抄了一半的書，可以抄完了。”

沈鸞捂著額頭，“我不！過年呢，哥哥你忍心嗎？”

“忍心。”

沈文韶站起來要往外走，沈鸞朝著紫煙使眼，紫煙立刻將籃子讓沈文韶的小廝拎上。

哥哥的親事了母親的一個頭疼的問題，如今都不敢出去應酬了，就怕別人問起自己沒法兒回答。

沈鸞為心小棉襖，那不得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為母親排憂解難！

若是哥哥了親，嫂嫂又生了孩子，想必母親一定會樂得不顧上自己。

嘿嘿嘿。

……

是夜，謝二夫人在房里跟謝二老爺聊天。

“你是沒瞧見，沈家送來的年禮有多厚，是那些布匹都把我眼睛看花了，各種花質地，還有吃食補品，水產瓜果之類，說起來沈家從前與咱們也相差無幾，如今怎麼這麼天差地別？還不就是因為娶了金家的兒。”

謝二老爺也沒當回事，“那也是沈家的機遇，從前你不是還說沈家續弦金家的兒是自降份，怎麼這會兒又羨慕起來？”

“我能不羨慕嗎？你也不看看謝家現在的日子！”

“不是好。”

謝二夫人無語地翻了個白眼，這些男人一個個覺得好像銀子是會從天上掉下來的一樣！

就靠著他們的俸祿，一家人早喝西北風去了！

“老爺，沈家如今早今非昔比，沈文韶是新科狀元，如今在翰林院風生水起，那沈鸞丫頭又是縣主，若是與沈家攀上親戚，對咱們家有益無害。”

“你之前不是打算跟我大妹家結親？這會兒又變了？也難怪大妹這兩日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謝二夫人沒搭理他，這能一樣嗎？

若是娶了沈鸞做媳婦，那就是娶一個金娃娃回家，再不必過捉襟見肘的日子，謝家定會漸漸要靠著他們二房才行。

“我之前可沒那麼說，是有意，我沒答應。”

謝二夫人鐵了心，那沈鸞瞧著子溫綿，一看就是好拿的，這樣的兒媳婦可求之不得。

“明兒我就讓謙哥兒領沈鸞出去走走，多接接，若是兩個小的能互生愫，也省了我不事。”

……

沈鸞一覺醒來，路上的疲憊一掃而空，在紫煙進來之前，把護手收好。

“姑娘睡得可好？”

紫煙仔細看了沈鸞的氣，彎起眼睛，“姑娘越發好看了，連我看慣了的都偶爾也會看走了神。”

“就你甜。”

起洗漱過后，紫煙去取了早飯過來。

吃完東西去給謝老太爺請了安，沈鸞被留下說話。

“可讀過什麼書？聽文韶說你字寫得不錯，寫幾個我瞧瞧。”

沈鸞心里呵呵，哥哥怎麼還到給找事兒呢？

不過老人家發了話，沈鸞挽起袖子走到桌子后面，提筆寫了幾個祝福語。

謝老太爺看了不住地點頭，“不錯，不錯，果然是書香門第出來的姑娘，文韶的母親當年字也寫的極好，你的字竟與頗為相像，這也是緣分。”

沈鸞去看自己的字，是這樣嗎？都是照著哥哥給寫的字練的。

因為這些字，謝老太爺對沈鸞的態度變得更加親切了一些。

正說著話，謝二夫人過來，見到沈鸞笑得慈無比，“剛巧我正好要去找鸞丫頭呢，老爺子，今兒天氣正好，讓謙哥兒領鸞丫頭出去玩一會兒？都是年輕的孩子，又是過年，總拘在家里可不好。”

謝老太爺點頭，“說的是，去玩吧，難得來一趟，有什麼想要的就跟謙哥兒要，他也是你哥哥。”

謝謙站在謝二夫人邊，低著頭不知該如何應對。

沈鸞素來被自己親哥懟習慣了，乍一見如此含蓄的哥哥，只覺得有趣。

走過去，笑地說，“謝謙哥哥，那我可就不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