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梗之前特別注意不去提有關于沈家的事,尤其是沈大人,如今見唐笑神態自若,便試探地問:“笑笑,你不怨沈大人了?”
唐笑歪著腦袋認真想了想,“不怨了,在他的位置肯定有他的顧慮,沒什麼好怨的,可我也不想再有一次同樣的。”
放下手里菜刀轉,“姐,咱們把日子過得紅紅火火就夠了。”
“那你……不喜歡沈大人了?”
唐笑“噗呲”一聲笑出來,然后惆悵地長嘆一聲,“喜歡……還是會喜歡的吧,遠遠知道他好的就行,有些人,是只能遠觀,我等凡人不能的。”
桔梗沒再說什麼,但心里想的是,從前見到沈文韶的時候,也覺得他是天邊無法靠近的仙人,可今日,他好像從天上來到了凡間,就為了落在笑笑邊。
不過……萬一是自己的錯覺呢?
“還說不能,你連人家的服都了……”
唐笑手一抖,“不是,姐,事不是你想的那樣,是他自己的,跟我沒有關系,你聽我狡辯啊姐……”
……
第二日,金榜食府有人送了東西過來。
銀河了鼻子,將一個高高的紅木盒子放在柜臺上。
唐笑靠在旁邊抖著,“這是什麼?非親非故的我們可不能隨便收禮,不合規矩。”
“你先看看,爺說覺得店里缺點什麼,特意讓我送來。”
他殷勤地打開盒子,把一個金燦燦的東西從里面抱出來擺好。
唐笑看一眼就轉不眼珠了,招財金蟾!這造型這神態,活的夢中蟾,一直想找一個擺在食府里,一直也沒看中合眼緣的。
“爺說這個模樣的金蟾不多見,他也是偶爾得的,放在家里不合適,想了想你這里正好沒有。”
唐笑的眼睛黏在上面,手小心翼翼地了,金蟾雕刻得憨態可掬,立馬就想喊崽崽的那種。
“……太貴重了些,我們這兒就是小本生意……”
銀河看跟自己說話的時候都不舍得挪開眼睛,心里一松,爺代的任務大概是能完了。
他指了指旁邊的紅珊瑚,“也就比那個稍微貴一點點,你若是心里過意不去,那爺也常來你這里用飯就是。”
唐笑被金蟾蜍迷得暈乎乎的,想著一頭羊也是放,一群羊也是放,稀里糊涂地就給應下了。
等桔梗出來的時候,就看到一個人站在柜臺前面托著個腦袋,笑瞇瞇地看著金蟾蜍看得神。
“笑笑,這又是薛大人送來的?薛大人這是……”
“不是,沈文韶送來的。”
“沈大人?他為什麼送這個來?”
“飯資,姐,咱那雅間要不隔兩個吧?我尋思著他們兩不對付,萬一湊巧了兩個一塊兒來上了不好。”
桔梗聽得云里霧里,怎麼著了沈文韶就也要常來吃飯?之前不還是只能遠觀的仙人嗎?乘著金蟾下凡了?
覺得是不是要跟唐笑嚴肅地談一談這個問題。
等食府打烊,樓下忙著收拾整理,桔梗將唐笑拉進雅間里。
“笑笑,我原先想著可能是我多心了,只是我越看越覺得不對勁,薛大人和咱們非親非故,卻總是來店里吃飯,那日我聽見有幾個食客小聲地談及此事,時常還有想要與薛大人偶遇的人在咱們店里轉悠,如此下去,你與薛大人豈不是會牽扯不清?”
桔梗很清楚唐笑的態度,知道笑笑對薛大人沒有半點想法,但,沒有,旁人未必就沒有。
“這也就罷了,如今沈大人眼瞅著也要照葫蘆畫瓢,你不是說他們兩人不對付?你夾在中間豈不是左右為難?”
唐笑細細白白的胳膊支著腦袋,聽說完認真地想了一會兒,“可我為什麼要左右為難?他們……就是兩個食客啊。”
來店里付錢,給他們提供飯菜,多簡單的關系,怎麼會為難呢?
桔梗在腦門上輕輕了一下,“你想得倒簡單,這兩位什麼份,晏城這麼大,多有名的食肆擺著他們不去,偏生拿了東西非來你這兒抵飯資?”
“那就不能是我做的東西好吃的緣故嗎?姐你是不知道,薛凈暫且不說,沈文韶那張是真的挑,也就兩樣不吃,這不吃那不吃,他還不覺得自己挑食,非說他只是不吃自己不喜歡吃的東西,這不就是挑食嗎!”
說起這個唐笑可有發言權了,說在沈家的時候,一開始聽說他不算挑食,就自己估著做了,結果端上去人也不說什麼,有一兩道菜就是不,搞得唐笑茫然得很,從用料到做法統統揣爛了,才發現那些菜上灑了蔥花。
“不吃你就說啊,說了我下次不就不放了嗎?哎,就不說,就是玩兒,還不止這一樁,我后來能準地看明白他眼里的意思,我容易嗎?”
桔梗靜靜地聽著,雖然笑笑在抱怨,但可能自己都沒有察覺語氣里淡淡的還念。
在沈家的日子對來說,一定是特別的一段時。
唐笑對于桔梗的擔憂也不是沒想過,沈文韶暫且不論,薛凈的態度確實有些曖昧,但一直以來很明確地與他保持距離,不是說這個時代的男子也都矜持高傲,尤其薛凈這樣的文人,總不至于看不懂的意思吧?
“姐你說的對。”
唐笑忽然拍了拍,“從一開始我就做得不對,就不該帶薛凈來什麼雅間,眾人平等嘛,都是來花錢吃飯的客人,我怎麼能區別對待呢?怪不得其他人會議論紛紛。”
如同醍醐灌頂,頓時就悟了。
“雅間是咱們的,誰都不讓進,管他什麼薛大人還是首輔大人,一視同仁,我看哪個還敢說什麼。”
桔梗:“……”悟出了個什麼玩意?
然而唐笑決心已定,回頭就跟食府的跑堂都招呼了,薛凈和沈文韶來的時候不需要再往雅間帶,就在大堂找位子,遇到沒位置的時候,要麼等一等,要麼可以去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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