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慕云嵐和驚羽來到帝都的時候,積雪已經化得差不多了,干涸的土地被雪水滋養,有細微的草芽冒了頭,一般這個時候,農民就要下地,開始準備下一年耕種,可如今地里卻荒無人煙。
慕云嵐看著這樣的景象,不由得嘆息:“今年就算是年景好,怕是百姓也無糧可以做種子了。”
“樹皮都已經啃了,更別說種子了。”
“朝廷中人若還有一份良知,便不會置百姓的死活于不顧。”朝廷各都有屯糧,而且會專門預留出來一部分糧食做種子,只要朝廷發放種糧,百姓耕種下去就不至于死。
慕云嵐點點頭:“希如此吧。”
帝都的城門依舊巍峨高聳,慕云嵐遠遠的下了馬注視著城樓之上,只覺得有一濃重的悲傷化不開,皺了皺眉,微微閉上眼睛,眼前出現一幅幅陌生的畫面,畫面中,扶著垂死的祖父,聽著他最后的叮嚀,他寧愿選擇死,也不愿意背叛大雍國。
緩緩的睜開眼睛,按照心中的指引,一步步向著旁邊的樹林走去。沒走多遠,就看到一座孤零零的墳塋,無碑無牌,只有小小的一個土包。
驚羽跟在后,眉心微微的皺了皺,此是衛國公慕建岺的墳冢,云嵐記憶中應該沒有這個地方才是,難道說真的恢復記憶了?
慕云嵐緩緩下拜,對著墳塋恭敬的叩了三個響頭,而后起上馬進帝都。
驚羽沒有開口詢問,只是心中又多了一份沉重。
兩人剛剛城,就聽到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全副武裝的兵士一層層將他們包圍了起來,閃著寒的長矛正對著他們,仿佛只要他們略微一,就會被立刻斬殺當場。
京兆府尹走過來,對著慕云嵐恭敬的行禮:“見過樂平郡主。”
“鄭大人,看來是早就知道了我們要來的消息。”
“回郡主的話,榮王殿下特意叮囑過,讓我帶著人守在城門口,只要見到郡主,就請郡主皇宮一敘。”
“那他有沒有告訴你我外祖父的消息?”
“林帝師在皇宮之中做客,請郡主不要擔憂。”
慕云嵐嘲諷一笑:“做客?皇宮的主人可是皇上,三皇子一個小小的榮王,也敢請我外祖父進去做客?”
京兆府尹沒有做聲,周圍的兵士向前圍的更了一些。
慕云嵐整理了一下擺,對驚羽道:“走吧,師兄,我們也去皇宮做回客人。”
驚羽微微一笑,坦然自若地跟上慕云嵐的腳步:“皇宮我還真沒去過,正好可以去游覽一番。”
在進皇宮的時候,慕云嵐驚訝地發現,在宮門口等待著迎接的竟然是大總管肇慶。
“總管大人,許久未見,一切可還安好?”
“樂平郡主真是折煞奴才了,卑賤之,當不起您一句問候。榮王殿下吩咐,讓奴才帶著您去見帝師大人。”
“多謝總管。”
慕云嵐可以進去,但侍衛卻攔住了驚羽。
肇慶滿臉歉意:“郡主,榮王殿下吩咐了,凰谷谷主用毒手段莫測,若是非要進皇宮也是可以的,只是需要提前沐浴更。”
驚羽揚起角:“這個規矩倒是新鮮。”
慕云嵐微微一笑:“我們一路風塵走過來,不梳洗一番卻見外祖父,他見了怕是該心疼壞了,既然如此,那請總管安排,我也跟著沐浴更一下吧。”
“是,郡主。”
慕云蘭被帶到芳儀宮,已經有宮,準備好了一應用品,等沐浴完出來,被人服侍著,換上了一宮裝,換好了裳來到外間,正看到一明黃衫的越瀟寒。
越瀟寒聽到腳步聲,抬起頭來便看到換好裝的慕云嵐,眼中閃過一道驚艷之:“云嵐,你穿上這服,果真是極。”本就應該穿上宮裝,為自己的王妃。
“許久未見,你倒是變了模樣,讓人都快認不出了。”
越瀟寒起,明黃的皇子服飾,將他襯托的氣質華貴:“人總是要變的,我以前并不喜歡勾心斗角,可如今卷其中才覺得如此也不錯,這麼看來,人的喜好也不是一不變的。”所以,時間長了,云嵐一定會忘記越景玄而喜歡上他。
慕云嵐心中冷笑:“如今覺得喜歡,想來以前也并不是十分討厭,不過是抑住了本罷了。不像我,以前不喜歡的,如今看了,依舊覺得心中厭煩。”以前不喜歡,現在更不會喜歡。
越瀟寒心頭閃過一霾,他到了權力的滋味,越發不喜歡聽到別人違背他的意思,不過慕云嵐是個意外,他雖然覺得不痛快,卻沒有殺心:“你現在應該是急著去見林帝師,我先帶你過去。”
“不必,你告訴我外祖父在什麼地方就可以了。”
“若是你不讓我帶著,我敢保證宮中沒人敢告訴。”越瀟寒笑意悠然,語氣十分篤定。
慕云嵐眉心了,嘲諷道:“是啊,我倒是忘了,現在你是這座皇宮的主人。”
“我自認沒有對不起你的地方,為什麼你卻對我有這般敵意?”
“當初的寧沄和寧歡,別說不是你派去的?”
越瀟寒抬起眼眸:“不是說你失去了以前的記憶嗎?難道現在又想起來了?”
“和你沒關系。”
“是我高估凰谷了,還以為消除了的記憶就永遠不會再回來呢。”
沐云嵐不愿意理會他:“我爺爺和二哥到底在什麼地方?”
“走吧。”
林自安在和林燁下棋,紅梅樹下,一壺溫酒,看上去頗為悠閑自在。
慕云嵐見到他,就忍不住眼眶一紅:“爺爺!”
林自安手中的棋子啪的一聲落在棋盤上,扭頭看到慕云嵐,眼中快速的閃過一道芒:“你這丫頭到底還是來了?”
慕云嵐走上前,忍著眼中的淚意,看向棋盤:“爺爺和二哥在這里下棋,我肯定也要來湊一下熱鬧。”
林自安回頭,看向越瀟寒:“榮王殿下,不知道可否容我們單獨敘敘話?”
“自然,三位若是有什麼需要,盡管和宮人說,能滿足的本王盡量滿足。”
等到越瀟寒離開,林自安的臉驟然板了起來,手在慕云嵐的頭頂敲了一下:“你這丫頭還敢來見我?”
“讓爺爺擔心了。”記憶雖然沒有完全恢復,但這幾日對過往已經有了大的印象,知道林自安說的是擅作主張救越景玄的事,“當時,我以為救了寧安王,總能找到機會和爺爺聯系,可沒想到竟然失去了以往的記憶。”
“寧安王?”林曄上前拉起慕云蘭來仔細打量,“看來你的記憶還沒有完全恢復。”不然也不會稱呼越景玄為寧安王。
“可我已經記得二哥了。”慕云嵐討好的笑了笑,神帶著一忐忑,聽青袖說了,出事以后,二哥也因為幾乎喪命,“二哥,你現在的可都好了?”
林曄手了的頭發:“放心,二哥可是要長命百歲的。”
慕云嵐手抓住他的手腕,兩指輕輕一探,不由得咬住,二哥的傷勢分明是傷了基,哪怕仔細調養,也不可能補回之前的虧空。
“咦?你什麼時候也懂醫了?是不是跟著碧珠學的?”林曄收回手腕,向旁邊走了一下,“和爺爺下棋太費腦子了,正好你來了,趕頂上。”
林自安抬眸掃了他一眼:“既然不愿意陪老夫下棋,那就回去繼續抄你的書吧。”
林曄連忙又坐了回來:“誰說我不愿意了,正好這兩天腦子快要銹住了,陪祖父下下棋正好一。”說完還沖著慕云嵐眨眨眼睛。
看著眼前的場景,慕云嵐不由自主的微笑:“爺爺,我這次過來……”
林自安袖一,仿若是不小心將其幾顆棋子掃落:“人老了,這作就不靈便了,云嵐,幫我把棋子撿起來。”
“是,爺爺。”
之后,慕云嵐沒有再說話,一直等到他和林曄下完了棋,才跟著他們一同回到房間。
林曄吵吵嚷嚷的吩咐人去擺膳,還一連的點了許多細、難做的菜肴。林自安用手指沾了茶水,快速的在桌面上寫下隔墻有耳。
慕云嵐眼神一凜,微微的點點頭,學著林自安的模樣,也用茶水在桌面上寫字:“無恙?”吃住都在皇宮,越瀟寒要從中做手腳太過容易了。
林自安搖搖頭,示意沒事。
慕云嵐微微的松了口氣,繼續寫道:“我會想辦法帶您和二哥走。”
林自安仍舊搖頭。
“爺爺……”慕云嵐忍不住焦急出聲,留在這里,越瀟寒定然不會放過他們。
“皇宮中的東西不錯,你也該好好地嘗一嘗。”林自安聽著林曄的吩咐,邊帶著笑意。
越瀟寒離開之后,卻沒有回到金殿,而是去見了驚羽。
驚羽披著濡的長發,慵懶的靠在椅子上,看到越瀟寒,嗤笑一聲:“榮王殿下,你還真是格外的小心。”怕他藏毒,連頭發都被要求解開洗過,玉冠都換了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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