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祿趕著馬車一路駛了宋宅。
若此刻有人細瞧,便能察覺到他握韁的手有些抖,整個后背也盡被冷汗打。
一路無話。寬闊的街只余馬車沉悶的轱轆聲,以及碾枯枝的吱嘎聲。
馬車府后尚未停穩,福祿猛地聽見后一陣異,待反應過來匆匆跳下馬車,抬頭見得就是他們大人沉肅的背影,然后就聽到砰的聲踢門而的巨響。
“滾進來!”
一聲厲喝令福祿猛打了個寒。而后倒吸口涼氣,強自鎮定的低頭匆匆進了正屋。
宋毅眉沉目的盯著他,似極力抑著緒,鬢角的青筋跳起。
福祿被這駭厲目盯得心驚跳,不等他們大人發問,就噗通一聲跪下,事無巨細的將他所知的消息盡數道來。
“……兩位大師說是荷香姑娘央求著去廟里拜送子觀音,他們拗不過就應了去……門衛只瞧著兩位大師坐在車轅,哪里又曉得車廂又坐著哪個……偏那日趕上了十五香客眾多,兩位大師忙著去給其他香客誦經,就派了個小沙彌隨著……”
宋毅依舊端肅坐于案前,一言不發。
福祿卻覺得后背發涼的骨,卻也只能著頭皮說下去,只是聲音卻愈發的低了:“直待有人在廂房發現了昏迷的小沙彌,方驚聞是荷香姑娘和月娥姨娘迷暈了他……而這時,荷香姑娘們早就沒了蹤影。”
說完后福祿就死死低腦袋伏地,大氣不敢半聲。
空氣中沉寂了好半會,唯一能聽到的就是上方約傳來的極度抑的/重息。
許久,雙跪的有些麻木的福祿,方聽的聲問話,卻仿佛半天從牙里出的話般:“可是,那月娥擄走的?”
福祿額上冷汗淌了下來,愈發垂低了腦袋:“沒……小沙彌說是荷香姑娘先用迷藥迷了他,后來瞧他尚有意識……便又用木栓敲暈了他。”
宋毅當即就了雙手。
卻不想讓個區區子這般牽自己緒,他遂閉眸仰頭呼吸,極力平復間怒意。然而一切卻徒勞無功。此時此刻那燒到極致的恨怒,仿佛翻騰的沸水不斷在他膛里滾,燒的他都只差迸濺出殺意來。
赫然睜目,他盯向那噤若寒蟬的福祿,咬牙一字一句道:“跑不了多遠。你回去找人,先帶著督府的人散出去找。待京城的事了,便拿爺調令帶兵去找!”
說到這,宋毅眸陡然兇戾:“便是翻遍兩江三省,爺也得將翻出來。若死外頭那算命好,若命大……爺斷不饒!”聲俱厲,猶如那被人激怒只待伺機反噬兇。
當日蘇傾一路西行,直至走了大半月出了豫州了兩湖地界,方稍稍安了心。
卻也不敢過多停歇,依舊向西而行,直至進了江陵地帶,方漸緩了西行的腳步,在江陵地帶略做打聽,徘徊,最終選擇江夏城。
江夏城屬于江陵地帶較為富庶地帶,早在前朝的時候就引種棉花,因而也帶了手工紡織業的迅速發展。如今江夏城南來北往從商的人多,人員結構較為復雜,較之那些常年人口流緩慢的小鎮小城,甚至于那些氏族觀念濃厚排外緒嚴重的村落,于而言反倒更容易融與藏。
而再往西便是前些年經歷戰的西北地帶,自然不會多做考慮。所以,江夏城是暫且定下的一個落腳點,至于合不合適,待住些時日再看。
江夏城樓古樸,城墻堅固,城之后見城建筑多為四合院結構,屋大進深,且多天井,與江南水鄉的優雅別致大有不同。
蘇傾進城后沒急著客棧,反而去市肆那借著買草料的空擋打聽了些城的況,了解了些城幾個人牙子的口碑,便謝過提過草料放在馬背上就離開。
接著又去些攤鋪上,邊挑揀著件邊似閑聊的打聽著,大致鎖定某個口碑較好的人牙子后,蘇傾便牽馬沖著那人牙子所在的地方而去。
不打算再住客棧,客棧人多雜,而孤又牽有頗有幾分價值的馬匹,著實怕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所以打算且租個住。
江夏城畢竟是較為富庶的城鎮,便是城偏僻些的一進院子,開出的價也是不菲,一個月起碼得二兩紋銀。
當然,若是與人一同租賃,價格肯定便宜,可蘇傾這般況自然不會與旁人同租,便咬咬牙定了這間,付了半年房租。
蘇傾算了算手里的銀錢,滿打滿算,堪堪有二百兩。若是仔細用著,維持個幾年景不在話下。
先在這住下看看罷,若此地真的合適,便尋個便宜些的房子買下,便是破落些也無妨,而這里商業發達,應該也能讓尋得些謀生之路。
福祿派人找了十來日,卻一無所獲,主要原因還是那日在大明寺就斷了線路,哪個也不知荷香姑娘是如何逃的,又往哪個方位逃。就這般沒頭蒼蠅般的四找,可不就如大海撈針般?
便是查無所獲,福祿也得著頭皮去京城秉明。至于那作死的張主事,早被盛怒之下的大人打了個半死,如今都半死不活的躺在榻上起不來,便也指不得。
宋毅聽聞,臉沉了稍許,隨即道:“柳家村的那河找過沒?”
福祿忙道:“回大人,找過了。也詢問過村里的人的,都說沒見過姑娘來過。奴才已派人專門在那守著,一旦那廂有信會立即回稟。”
宋毅暗恨,當初實不該填了那河。
“那主簿怎麼說?”
福祿道:“主簿只道當日給的是蓋了印的空白路引和良籍,也沒什麼標記……不過奴才查到,當日月姨娘上京時,用的是蘇州府城開的路引。若奴才沒有猜錯的話,用的這方路引正是主簿當日贈給荷香姑娘的。”
宋毅猛地看他:“確保如此?”
福祿鄭重道:“奴才確保。”
指節叩擊著案面,宋毅瞇眸思忖片刻,旋即起大步流星的往府外而去。
“備車,去九殿下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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