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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伍順著時有時無的足跡追蹤下去，然而直到黑，仍沒看見一個人影。

“大人，我們已經離開浦江了吧。”在一山坳停下來歇腳吃飯時，王賢約莫著路程道。

“嗯。”周新點點頭道：“我們一直在往東，現在肯定進諸暨縣了。”頓一下道：“再往前就要上唐伯爺的大軍了。”

這種關乎國運的大事件，皇帝當然不會忘了他最信任的鐵桿將領。這世上誰都可能心向舊主，唯獨唐雲這些靖難將領不會，他們是跟著朱棣造反的，絕對不會放過建文君

是以當初唐雲才會派軍艦護送胡瀠，這次接到旨，又以防備明教的名義，親率大軍包圍了浦江縣。毫無疑問，這次浙江軍隊傾巢出的目的有三，一者防止建文君網，二者消滅鄭家、三者剿滅匯集浦江的明教徒

雖然不能唐伯爺的包圍圈是銅牆鐵壁，但建文君想要逃離浦江，確實是很困難了……

隊伍已經連續趕路一半，必須要休息了，周新下令原地宿營。捕快們便尋避風的地方，一團，裹著毯，不一會兒便鼾聲四起。

王賢的棉大氅早就給了靈霄，自個僅剩上的棉袍。江南冬日溫暖，穿多了會熱，棉袍都是薄薄的，陡然遇到這種雪後營，本不頂事兒。凍得他蜷一團，牙齒打。

一邊仍和他鬧別扭的靈霄妹，聽到聲音，把裹在上的棉大氅扔給他，嘟囔一聲：“瞎逞能”完不打個寒噤，凍得哆嗦起來。

王賢嗬嗬一笑，把棉大氅掀開一角，靈霄就倏地鑽到他懷裏，著他，哆嗦道：“怎麽這麽冷啊？”

王賢給掖好大氅，確定不風後，才摟住妹的肩膀道：“這是山裏，又剛下過雪，當然冷了。”在他眼裏，靈霄就像銀鈴一樣，都是孩，並無一雜念。

靈霄也是一樣，在他懷裏使勁拱啊拱，找到個舒服的姿勢，用大氅把自個全都包住，隻出鼻孔氣道：“睡覺睡覺，昨一宿沒合眼……”

“嗯，睡吧。”王賢的終於暖和過來，把頭往樹幹上一倚，便閉上了眼。剛要迷迷糊糊睡著，卻聽懷裏有泣聲，王賢打著哈欠，著靈霄的腦袋道：“怎麽了？”

“賢，你我哥會不會死……”靈霄帶著哭腔道：“我一閉上眼，就是我哥滿是的樣，都要嚇死我了

“放心他死不了，你哥壽還長著呢，閻王爺不收的。”王賢聲安道。“不信等咱們回去，他就會轉醒過來，到時候你問他，是不是閻王爺不收他。”

“淨瞎。”靈霄自然是不信的，但仍能到安，聲道：“白我一直在想，要是我哥有個三長兩短，要不要跟你算賬呢”

“呃……”王賢不知該怎麽回答，他想這筆賬不能算到我頭上，但這種話哪能出口，隻好不吭聲。卻聽靈霄接著道：“想來想去還是算了吧，我不能一下沒了兩個哥哥……”

王賢初聞這話不，人心換人心啊，靈霄果然把我當哥哥了……但轉念一想，又一腦門冷汗，難道這丫頭本打算讓我給閑雲償命？靠，娘皮還真是兇殘啊

“賢你咱們這是幹什麽？”很多話，靈霄並不需要他回答，隻是想向他一吐塊壘罷了：“原先在富時多好啊，大家盡的玩，開心地笑。怎麽非得到這深山老林裏拚命呢？那個人真那麽重要麽？”

“對大明對皇上，都很重要。”王賢點點頭道：“但跟你我沒有一錢關係……”

“那為什麽要讓咱們拚命？”靈霄又想哭，對一個十三四歲的姑娘來，這兩發生的事，的確過於殘酷了

“可惜我們這種人，都是棋盤上的棋，怎麽走都是別人決定的。”王賢輕歎一聲道：“在大人們看來，為了換來他們希的結果，我們的犧牲是可以接，甚至是必須的。”

“真可惡”靈霄恨恨道：“非得聽他們的麽？”

“不然怎麽辦？”王賢歎氣道：“人生在世，多半時候，是要聽別人的吩咐。”

“不聽就是了。”靈霄不忿道：“他們還能拿刀著我們不？”

“他們雖然不會拿刀著我們，但很多時候，殺人是不用刀的。”王賢又輕歎一聲道：“我就不用了，無品無級的芝麻，人家要死我，像死螞蟻一樣簡單。就算你爺爺那樣下敬仰的真人，也不敢對聖旨有毫違抗。何況皇上發三十萬民夫大修武當山，要讓武當山取代龍虎山，為道家第一山。就為這個，你爺爺孫真人能不肝腦塗地？你哥哥能不竭誠報效？”

“可討厭他們在武當山上大興土木了丨”靈霄鬱悶道：“到都是民夫，到都糟糟的，鹿啊，熊啊什麽的都跑不見了，我就是不了才跑下山，找我哥哥來了。”頓一下道：“沒想到山下一點都不好玩，要是在山上，我哥哥就不會傷了。”

“這次過後，我們一定要離開這鬼地方。”王賢輕聲堅決道：“寧肯辭我也要回杭州過安生日去。”

“嗯。”靈霄重重點頭道：“我支持你”

王賢不失笑，你支持有個啥用？

“我還沒見過林姐姐呢，”靈霄的思維是跳躍的，好聽馬行空，實在的，就是線：“一定很溫、很漂亮、很讓你中意吧。”

“你怎麽知道？”王賢奇怪道。

“你一提起，角就會咧起來。”靈霄笑道：“要是不滿意，角應該垂下去才對。”

“鬼靈。”王賢嗬嗬一笑道：“起漂亮來，林姐姐不如你……穿裝，扮淑的時候。但是對我來，已經是癩蛤蟆吃鵝了。能得垂青，我這輩都知足了。”其實林姐姐對他真不錯，早就想來浦江和他一道了。但王賢現在這種境，尚且需要別人保護，再來個林姐姐，不是添麽？所以他堅決不許，讓繼續在蘇州待著

“唉，賢你話太早了，”靈霄卻像大人似的歎口氣道：“我娘，男人靠得住，老母豬都上樹。能喜新不厭舊，人就要燒高香了……”

“去去去”王賢惱的拍腦瓜一下，罵道：“多大點娃娃，腦裏淨是些什麽七八糟？”

“不信走著瞧。”靈霄卻自信道：“我哥，你見到寡婦就走不道，還是很好的。”

“閉閉閉”王賢惱怒，喜歡人妻姐婦是我的錯麽？那是上輩看多了一本道，養的不良癖好

“還有你可不是癩蛤蟆，我看你比韋缺缺順眼多了……”了這麽多話，靈霄困意漸濃，聲嘟囔道：“那家夥對人的關心都太假了，你的才是真的……”

王賢不吃一驚，怪不得靈霄那麽不喜歡韋無缺，人的直覺實在太可怕了。不過話回來，其實自己之所以真心關靈霄，不過是將銀鈴投到上，不自覺把當妹妹罷了。不過相日久，漸深，也就無所謂什麽投不投了……

胡思想一陣，他也沉沉睡去，兩人依偎在一起，都到很是溫暖。

可惜剛睡了沒多久，才四更，周新便將他們都起來，吃了點幹糧就繼續追蹤。

走了好長一會兒，才亮，獵犬朝著遠的山頂狂吠不已。靈霄趕忙牽著狗尋路上山，曲曲折折爬了好一陣，才終於來到山頂，便見一棵歪脖樹上，倒掛著個人形。

待走近了一看，發現果然是個人……

“韋缺缺”靈霄驚呼一聲道：“都快凍冰了的韋缺缺”

隻見韋無缺被倒吊在樹上，雙目閉，從頭到腳，渾上下，都罩了一層白霜。

一名捕快探一探韋無缺的鼻息道：“還活著。”

“放下來”周新眉頭皺，難道之前的猜測全是錯的？這韋無缺本就是個二百五？還是，這是他的之計？

捕快將韋無缺從樹上放下來，然後三下五除二，了他的上用雪。這才發現他上傷痕累累，竟無一塊好皮。不過，這些都是舊傷，並非新近造的。

得經曆怎樣的殘酷環境，才會留下這麽多傷疤啊？

好半，韋無缺終於幽幽轉醒，但是對這兩日的遭遇一問三不知，他告訴周新，自己在一線便被打昏了。等醒過來，發現被扛著在雪地裏趕路，後來那幫人可能是覺著自己太沉，就把自己掛在樹上。

明明是不靠譜的答複，周新卻不出什麽來，畢竟這兩日發生的事太離奇，已經不能用常理推測了。沉默片刻方問道：“那些人討到哪兒去了。”

“把我捆上就往東去了……”韋無缺不太確定道：“應該是往東吧，倒吊著暈乎乎的，看的不太清楚。”（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