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王賢喝得爛醉，睡到中午才醒。起來後腦袋昏昏沉沉，喝了一碗酸筍湯，才下地洗漱吃飯。

吃飯時見靈霄嘟著，王賢奇怪道：“誰惹你了？”

靈霄撇撇沒理他，自顧自的吃飯。

“莫名其妙。”王賢胃口不好，吃了兩碗粥，便擱下筷子道：“我再睡會兒去。”

“醒了。”靈霄突然聲道。

“誰？”王賢一愣。

“你的狗頭金呀。”靈霄白他一眼道：“別跟我你忘了。”

“呃……”王賢還真忘了，宿醉傷神啊。“沒對你什麽？”

“問我，自己怎麽會在這兒，我你把撈上來了。”頓一下，靈霄惡作劇得逞般嘿嘿笑道：“還告訴，你對又又親，當然是為了救……”

“你是唯恐下不。”王賢瞪一眼，苦笑道：“我的意思是，為什麽要投江？”

“我沒問也沒。”靈霄道：“想知道自己問去唄。”

“讓你這一攪和，我哪好意思去見？”王賢白一眼道：“待會兒給吃點粥，再問問怎麽沒上船。”

“要問自己問……”靈霄吃好了，在粥罐上扣了個碗，捧著去了後麵。

王賢無奈的搖搖頭，過去看了看閑雲，卻見吳為站在閑雲的床前，一不。

“你起來了？”不自覺的，王賢的聲音有些發。

“我又沒喝醉。”閑雲沒回頭，他太悉王賢的腳步了。

“過來幹啥？”王賢幹笑道：“想不到你和他還有呢。”

“沒什麽。”吳為搖搖頭，冷冷道：“不過你不用擔心，我不會殺他滅口的……”

營帳裏的氣氛霎時凝固。片刻之後，王賢卻笑起來：“你也學著開玩笑了？”

“我從不開玩笑。”吳為沉聲道：“你也不用再裝了，我知道你早懷疑上我了……”著他轉過頭來，一張胖臉上寫滿yīn沉，一字一句道：“不錯，向建文告的就是我”

“胡八道，建文是誰，都從沒聽過。”王賢的笑容更燦爛了，擺擺手道：“我什麽都沒聽到，對了，想起來牙還沒刷，我先去拉屎了……”著便一溜煙離開了營帳。

吳為攥著拳，看著王賢走出去……他覺著王賢是因為邊沒有幫手，知道不是自己的對手，才會先裝傻充愣離開去搬救兵。

但是既然自己主承認了，又怎麽會傷害他呢？吳為搖搖頭，回看了閑雲一眼，便回自己的營帳靜靜坐著，等王賢帶著錦衛來抓捕自己。邊傳來帥輝和二黑的呼嚕聲，吳為聽著卻一點不煩，反而很……

他知道王賢一定會查jiān的，而且隻要一查就會知道，自己跟他前後腳離開了縣城……所以這事兒本瞞不住的。他不想等到王賢查出來，所以要先主出來，這是他昨夜輾轉反側、難以眠後的決定。

可笑的是，他竟沒想過逃走，就算要走，他也得先當麵給王賢個解釋……當人被這種愚蠢的兄弟義支配，行為自然會變得愚蠢。

愚蠢的人自然要到懲罰，吳為等著差乃至錦衛的降臨，誰知左等右等，一直等到黑，也沒見個錦衛的人影。

這時二黑和帥輝醒了，兩人著惺忪的睡眼，帥輝看看帳外道：“還沒亮啊……”

“那繼續睡。”二黑倒頭躺下道。

“已經黑了……”吳為無奈道：“再睡就豬了。”

“原來睡了一，我怎麽這麽？”帥輝著肚皮道：“開飯了麽？”

“差不多是時候了吧。”吳為幽幽一句，便起當先離開了營帳。但是一直走進王賢的帳篷，也沒見伏兵在哪裏。

“什麽，一口都不吃？”營帳裏，王賢正在和靈霄鬥，本沒工夫理他：“你不會強喂麽？”

“我幹嘛要人家。”靈霄鬱悶道：“又不是孩子，還得人喂不吃就是不唄。”

“對於héngrén來，不吃飯不代表不。”王賢無奈道：“上不舒服、心不好、乃至要絕食求死，都會不吃飯

“嚇，不會要絕食吧？”靈霄這才明白。

“不管怎樣，晚上要讓吃點東西。”王賢道：“救人救到底，咱不能讓沒淹死鬼，了死鬼。”

“那，好吧……”靈霄終於答應了。

“真乖。”王賢這才放過可憐的姑娘，轉頭看見吳為道：“磨蹭什麽呢，飯都涼了。”

吳為愣了一下，坐下。王賢盛了一碗湯，遞到他手中道：“頂鮮的鱖魚魚片湯，這個季節可不容易吃到。”

吳為接過來，心事重重的著湯碗，心魚湯的味道濃鬱，可以下筋散而不會引人懷疑……唉，這又何必呢？我已經打算束手就擒了……

“喝呀。”王賢喝完一碗，又給自己舀一碗道：“咱們都喝完，不給那倆家夥留”

“這樣不好吧”帥輝和二黑到了帳門口，登時聒噪起來，也不客氣，把湯罐裏剩下的魚湯瓜分了。“可真鮮啊……”帥輝還沒出息的舉起罐子往裏看，見連湯都不剩，才意猶未盡道：“胖哥，是不是不對胃口，我替你喝了吧

“不必。”吳為端起來一飲而盡，心就讓你如願吧。

喝完之後，他便靜靜等著毒發，誰知等到半夜，還是好端端的，再一運力，依然循環不息，屁事兒都沒有

吳為懵了，這是鬧哪樣啊，怎麽明知道我是建文黨人，還不來讓人抓我？

一夜又是輾轉反側，難以眠，下半夜他實在撐不住，爬起來出了帳篷，在外麵轉了兩圈，進了王賢的營帳。

王賢正在呼呼大睡，夢見有人站在自己床前，嚇得他睜眼一看……果然有人站在自己床前，倒一口冷氣道：“好漢饒命，不管劫財劫sè，我都滿足你”

悲壯的氣氛登時破壞殆盡，吳為無奈道：“別睡了，起來話。”

“吧。”王賢披著大氅，盤坐在床上。

“你為什麽不告發我？”這會兒吳為自然明白了，王賢肯定沒有告發自己。

“我還想問你呢。”王賢白他一眼道：“大半夜的不睡覺，發什麽瘋？”

“我的是真的，我是建文君的人，”吳為隻好再次強調道：“你們的千裏追魂之所以失效，是因為我搶在前頭，向他們示jǐng了。”

王賢這次不再裝傻充愣，他在夜sè中靜靜沉默，好一會兒才道：“你為什麽要告訴我？為什麽不逃走？”

“我……”吳為一滯，悶聲道：“自然有我的道理。”

“那，我也有我的道理。”王賢像是跟他打機鋒一樣。

“我也不清是怎麽想的，”吳為隻好道：“我厭惡自己利用了朋友的信任，我不能讓你承擔任務失敗的責任……”頓一下，他苦笑道：“最關鍵的是，浦江縣如今還是羅地網，我能走到哪去？”

“你總是這樣心事太重，這樣活著太累了……”王賢低聲道：“其實沒那麽複雜，我是真打算當沒聽見的……我怎麽可能告發自己的兄弟呢？”

“你是在諷刺我麽？”胖子道。

“你看看，又多心了。”王賢苦笑道：“既然你非要傾訴，那長夜漫漫，我就當個聽眾吧。”著手往床下了好一會兒，出個酒壇，笑道：“故事就酒，希對味。”

“……”吳為鬱悶道：“你這態度，太兒戲了。”

“人生如戲，何必那麽認真。”王賢卻滿不在乎的呷一口酒，調整個舒服的姿勢道：“開講吧。”

“……”吳為無奈，調整下緒，實在不知該怎麽，隻好從頭起道：“你一定很奇怪，自己從一起長大的夥伴，怎麽突然了建文黨人，其實我也是一年前，才知道自己的份……”頓一下道：“我父親是原先給建文君看病的太醫……”

“我就麽，你爹的醫咋那麽高。”王賢一臉恍然道：“原來是傳中的太醫啊，失敬失敬。”頓一下又奇怪道：“不對呀，你爹十幾年前就回縣裏了吧？那時候建文君還沒倒臺呢。”

“不錯，十二年前，我爹因為丁母憂回到縣裏。”吳為淡淡道：“也正因為此，躲過了那場浩劫。老一輩們怕我爹的份惹麻煩，向來都諱莫如深，是以我們這一輩毫不知。哪怕知的人，也都以為我爹在縣裏行醫，跟陸員外串通一氣，賣高價藥賺黑心錢，跟過去徹底沒關係了。孰料我爹對建文君忠誠的很，一直在等待他們的命令。”

“真看不出來……”王賢道：“還以為吳大夫認錢不認人呢。”

“幾個月前，我爹突然讓我想法離開衙門來浦江……”吳為道：“不過蔣縣丞鬧得確實不像話，我借機和他大吵一場，離開了縣衙，過來投奔你。”頓一下，神黯然道：“隻是，我是帶著任務來的，我不是要幫你，而是要監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