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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賢實在搞不明白,自己到底有啥過人之,值得胡欽差、周臬臺反複拿自己開涮。難道我是金蟬子轉世？

但周新不想的話,他問也沒用,隻好起告辭,回家閉門讀書,繼續準備最後一場院試,不管外頭鬧翻了。

錦衛那邊沒拿到人,自然不肯善罷甘休,不然麵何存？但有武當教的牛鼻子鎮宅,再上門拿人純屬自取其辱,錦衛許千戶便向按察司行文,要他們發票拿人給千戶所理。

那邊周新也於脆,馬上回文,讓按察司拿人也可以,但是請講明該所犯罪由,然後讓人把信送到了盧園。

盧園地西湖西南,三麵臨水,一麵倚山,是一個巨大的園林,園架梁為舍,疊石為山,鑿地為池,立埠為港,畜養異魚類,廣植草木,不勝收。往年春季節,這裏都是遊人萃集,賞花賞月、雅士題詠,詩作賦,端的是杭州城一景。

但是今年,這裏卻氣森森,遊人絕跡,園還不時傳來拷打聲、慘聲,令人不寒而栗。蓋因此已經了錦衛北鎮司浙江千戶所的衙門,幾個大宅子了關押人犯的牢房,裏頭數百犯人被日夜拷打、嚴刑供,夜裏慘嚎聲甚至傳到園外,嚇得附近的百姓魂飛膽喪,能搬家的全都搬家了。

不過在錦衛許千戶聽來,那慘聲是那麽的悅耳,有時候聽不到,他反而睡不好覺。此刻,他正在點心房裏……這是錦衛對刑訊房的別稱……親自炮製一名書生。那書生上的儒衫,已經被得一條一縷,渾皮開綻,沒有一塊好皮。

但許千戶沒有毫停下的意思,繼續揮舞著蘸了鹽水的皮鞭,狠狠地在那書生上。書生被生生打昏,又被用冷水潑醒,然後繼續打,見他還是不肯招,許千戶把皮鞭一扔,從炭盆中拿起燒紅的烙鐵,挨近那書生的大,冷笑一聲,出一口森白的牙齒道：“子,熱結束,請嚐嚐正菜烤羊”

“別別”那書生眼裏出恐懼道：“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我隻是和鄭鬆是同學罷了……”

“你不實話”許千戶麵上怒氣一閃,狠狠把烙鐵印在他的大上,隻聽‘滋啦,一聲,讓人骨悚然的烤聲,那書生不似人聲的嚎起來……

“不,不”許千戶麵目猙獰,一下下換著地方,狠狠烙著那書生,痛得他神魂出竅,五花大綁都要綁不住了。

這時候牢房門開了,一個材矮但是麵容於的錦衛軍進來,正是前番去拿王賢的杜百戶,看見千戶大人又在親自行刑,他不暗歎口氣,這個變態……

直到那書生被折磨的徹底昏厥,潑也潑不醒,許千戶才把烙鐵往炭盆裏一扔,意猶未盡道：“訂做的那批玩意兒,怎麽還沒送來？”著拿起酒壺灌兩口道：“整皮鞭烙鐵竹簽,實在太沒勁了”

“當初出來沒帶刑,太失誤了。”邊上的幾個總旗忙回道：“咱們詔獄裏那些花樣兒,鐵匠鋪的人別沒見過,聽都沒聽過,打出來的都太不中用”

“不行的話,讓京裏送一批趁手的過來吧。”有人提議道：“有那十八般花樣在,保準一問一個準。”

“放屁”馬屁卻拍到了馬上,許千戶罵道：“那跟明老子沒用有啥區別,滾你娘的蛋”這才轉向杜百戶道：“老杜,陪我喝酒去,你們幾個別懶,撬不開他的,老子打花你們的腚”

離開點心房,走兩步就是千戶的簽押房,這樣設置是為了方便許千戶興致來了,過去親自手。

兩人進去外簽押房,在圓桌邊坐下,親兵便端上兩壇兒紅,然後一人麵前一大盤切牛,一隻爛爛的豬蹄膀。對這些武夫來,什麽珍饈菜肴都是虛的,還是大塊吃實在。

“於”兩人捧著壇子喝了一氣,許千戶也不用筷子,直接下手撕食那油花花的豬蹄膀。杜百戶要斯文一些,至是用筷子,神鬱鬱道：“這都仨月了,還是沒點進展。”

“正常,”許千戶滿不在乎道：“私通建文是抄家滅族的大罪,就算我們抓對了人,他們打死也不會承認的。”

“那大人還一直用刑？”

“死才哪到哪,讓人比死更難的法子多了去了”許千戶恨恨道：“待新刑到了,倒要看看他們誰能撐得過去”

“但願吧,指揮使大人給的期限可過半了。”杜百戶歎口氣。這次他們來杭州設立千戶所,是指揮使大人大力爭取下來的……那幫文激烈的反對,甚至連八子打不出個屁的太子爺,都講了話,但皇上最後還是聽了指揮使大人的話。

但指揮使大人的力也不,他當時跟皇上立了軍令狀,保證半年之,將浙江一省勾結建文的逆賊抓個於淨,如今時間過去一半,紀綱不時催問,這邊卻遲遲沒有進展,著實急殺個活人。

“把心放肚子裏,”許千戶啃了半隻蹄膀,又灌了幾口黃湯,才慢悠悠道：“其實這都是明擺著的,九爺比我強多了吧？他那邊都毫無進展,咱們整窩在杭州城,更不可能有戲”

雖然許應先和朱九同為錦衛千戶,但分量可遠遠不同,朱九是燕王府的老侍衛,十三太保之一,響當當的靖難功臣,隻是因為和指揮使大人惡,才被貶為千戶,那是屈就。而許應先是紀綱抱大上去的,一沒功勞、二沒資曆,兩人孰強孰弱,都是禿子頭上的虱子的,明擺著的。

當然他自己可以,杜百戶可不敢附和,“都是千戶,沒啥區別。”

“嘿嘿,區別大著了,”許千戶那雙睡不醒的金魚眼裏,出狡黠的目,嘿嘿笑道：“他回去繼續站崗放哨,當他的打更千戶,老子卻在這富甲下的浙江逍遙快活,能一樣麽？”

“哦……”杜百戶先是一愣,旋即明白許千戶的不錯,朱九爺回去京城,肯定繼續宿值衛,而許千戶卻在浙江稱王稱霸,威福自,孰高孰低一目了然,忙應景的放聲笑道：“確實不一樣。”

“所以呀,老弟你得明白指揮大人的心意,”許千戶低聲道：“查建文餘孽隻是個幌子,在浙江這片富得流油的地方站穩腳跟,才是咱們的目的”

“原來如此”杜百戶恍然道：“屬下教了。”著道出個藏在心裏很久的疑問：“指揮使大人這麽想控製浙江,到底為了什麽？”

“嘿嘿,”許千戶得意的笑道：“你畢竟不和上頭接,不明白上頭的心意,我跟你,你心裏就敞亮了。”著低聲音道：“告訴你個,當初我們幾個爭這個香餑餑,那是經過競爭的。”

“咋競爭？”杜百戶瞪大眼道。

“吹牛。”許千戶聲嘿嘿道：“李麻子,一年給指揮使十萬兩銀子,劉大眼,二十萬,我三十萬,最後上頭用了我,你上頭要我來於啥還不是就是為了錢麽”

“原來如此。”杜百戶心,怪不得許千戶一開府設衙,就迫不及待募集爪牙,到敲詐勒索,原來是誇下海口了。“我還聽,指揮使大人把兩淮鹽運司……”杜百戶聲道：“黑吃黑了。”

“這個不能講。”許千戶瞇起一雙金魚眼道：“你都黑吃黑了,還有什麽好講的……”

“我就是奇怪,”杜百戶咋舌道：“指揮使大人要這麽多錢於啥他家產早過千萬兩了吧”

“指揮使是辦大事的,自然需要大錢了。”許千戶含糊一聲,覺著得有點多,罵一聲,轉個話題道：“你鹹池蘿卜淡心,管好自己的事兒吧,”著瞪他一眼道：“怎麽還沒看到那個姓王的,堂堂錦衛,連個不流的都奈何不了,丟不丟人”

“正要跟大人這事兒,”杜百戶從袖裏掏出周新的回信道：“姓周的問我們,那個王賢犯了什麽罪,要我們出示罪證。”

“呸”許千戶狠狠啐一口道：“想不到這老王八,還護犢子”

“本來他勾結明教,就是個子虛烏有的事兒,咱們上哪找證據去？”杜百戶苦笑道：“那可是塊又冷又的冷麵寒鐵,六爺可真是給咱找麻煩了。”

“六爺信裏肯定沒實話,”許千戶吃飽喝足,剔牙道：“但他如今是咱們北鎮司的老大,他的話就是命令。”頓一下,瞪起一雙金魚眼道：“何況,堂堂錦衛,連個的芝麻都奈何不了,傳出去咱們還怎麽在浙江混？

“大人的意思是？”杜百戶瞪大眼道。

“咱們錦衛什麽時候講過道理,用強才是道理”許千戶切齒道：“他在家裏不好下手,難道他就不出門了麽”

“的是,他好像馬上要參加院試了”

“考試時,無關人等不能進柵門,”許千戶冷冷道：“那時候,武當山的人也護不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