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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歌,好詞,當浮一大白”周新聞之大讚,舉起酒碗敬上明月、敬滔滔大江,然後也學著唱起來道：“滄海一聲笑,滔滔兩岸,浮沉隨浪隻記今朝。蒼笑,紛紛世上,誰負誰勝出知曉……”

“江山笑,煙雨遙……”王賢也大聲和著周臬臺,兩人的歌聲匯起來,變了合唱。船上人都聽到那獷豪放的歌聲,不由全停下手頭的事,靜靜的聆聽歌聲中那份男兒豪、肝膽相照……

一路上,兩人痛飲高歌,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神遊下、氣蓋八方,均覺著度過了此生最暢快的幾日。然而區區六百裏行程短暫,三後,船駛到金陵城外新開的上新河,京城的江東門便近在眼前了。

船上的土包子們,都是第一次來京城,看到宏偉的城牆、高大的城門、江上如梭的各船隻、江邊繁華的市肆,街上往來的著華貴的行人,都忍不住一陣接一陣的發出驚歎。弄得王賢大沒麵子,忍不住提醒他們,其實杭州也不差好吧……

“杭州是不差,但這是京城啊”眾人大驚怪道。

“那又怎樣……”王賢剛要話,突然愣住了,因為他站在船頂層,遠遠看到碼頭上已經戒嚴,站滿了穿飛魚服的錦衛……

周新顯然也看到了,雖然早已做好最壞的打算,但麵還是不凝重下來,他沉聲道：“如果我真壞了事,你一定要設法阻止浙江千戶所重開”

“遵命。”王賢重重點頭,他也很清楚,一旦讓錦衛卷土重來,必然變本加厲,家鄉父老又將陷水深火熱中。

周新欣的點點頭,吩咐道：“待會兒下船,你不要和我一起,憑著兵部的文書,他們應該不會為難你們。”又對侍立一旁的周勇道：“從今往後,你們一切都聽仲德的,待會兒不論發生什麽,都不許上前,聽明白了麽？”

“不,”周勇卻咬著,嘶聲道：“我們要護衛臬臺到底”他頭腦再簡單,也明白了現在的形。

“混賬”周新怒斥道：“你想讓我當叛臣賊子麽？”

“大人……”周勇臉漲得通紅,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不想讓老夫晚節不保,就聽命行事”周新一揮手道：“下去”

“是……”周勇跪地磕了三個響頭,抹著淚轉下去了。

“來人,更”周新吩咐一聲,老長隨便為他穿上緋紅的袍,戴上烏紗帽,套上黛麵底的靴,最後纏上金銀花腰帶。周新待人嚴苛,律己更甚,向來要求服整潔,容得,哪怕下一刻泰山將崩,也要一不茍。

待臬臺穿戴整齊,老長隨端來銅鏡,看著鏡中那個威嚴的中年員,臉上正氣凜然,雙目炯炯有神,周新滿意的點點頭,對王賢道：“這出戲,我已經唱完了上半場,下半場就拜托你了”

王賢推金山、倒玉柱,還以深深一拜。

周新將他扶起,轉大步下船……

五百多名錦衛旗校,還有一千神機營的槍手,早將船碼頭戒嚴起來。

幾名穿黃飛魚服的錦衛高,麵沉的注視著緩緩靠岸的浙江船,他們後,是一輛全鐵打造的囚車,這是押送朝廷重犯時才會用的。

緩緩掃一眼這些人,周新便步履沉穩的踏著船板下船。

他後,許應先被按察司差押著下了船,起先這貨麵頹敗,但當看到岸上全是自己人後,又像被針紮了屁一樣,一下神起來了,一邊劇烈掙紮著,一邊高聲道：“四爺、六爺、八爺,我在這兒,救我啊”

本來肅殺的氣氛,一下被這鼻涕蟲給弄砸了,幾位錦衛高心裏暗罵,裝著不認識這貨的。為首的一個鷹鉤鼻子,濃眉深目的錦衛,把目定在穿三品服的周新上,沉聲道：“你是浙江按察使周新？”

“不錯,正是下。”周新頷首道：“這位大人是？”

“本錦衛指揮使同知朱四”那員著,捧出一段黃綾,聲調陡然提高道：“有聖旨,周新接旨”

“臣恭聽聖諭……”周新忙跪倒在聖旨麵前。

沒等他完,朱四便高聲宣旨道：“奉萬歲聖諭,著將逆臣周新拿下”罷一揮手,他後的錦旗校便蜂擁而上,摘去周新的烏紗帽、然後去他的。眾按察司捕快目眥裂,把周新的命令拋到腦後,就要上前阻攔,王賢拉都拉不住。

周新見神機營的槍手,已經舉起槍口,瞄準了眾捕快,隻要他們再不冷靜,非得橫當場。顧不上自己,忙出聲嗬斥道：“你們要陷我於不義麽都滾回去”

眾捕快才生生打住,鬱悶的捶頓足,雙目噴火

“算你們識相。”朱四哼一聲,命人給周新上刑。

如狼似虎的旗校撲上來,手裏還是那套錦衛最的虎狼套,一抖手,環形的鐵鏈便套住了周新的脖子,周新怒喝道：“我乃一省臬臺、三品命,你們休得無禮”

隻聽那朱四一陣獰笑道：“不要你個的按察使,就是部堂國老我們也拿得不過本座今日開恩,讓你明白自己為什麽被抓——告訴你吧,我們都指揮使大人在皇上麵前把你參下來了”頓一下,他目森然道：“你竟敢公然緝拿皇上派出的錦衛緝事員,不遵聖諭、強搶聖旨,分明是圖謀反叛難道還拿不得你？”著重重一揮手道：“鎖了”

錦校手上一,一把銅鎖扣著周新的脖子,喀嚓一聲上了鎖。鐵鏈的下端是手銬,飛快的銬住了他的雙手,也哢嚓一聲上了鎖這還沒完,他們又給周新上了腳鐐,惡毒的是,兩隻腳鐐間的鐵鏈,相距不到五寸,還和手銬相連,這樣被套住之人,隻能細碎的挪步,就像人走路一樣,用意機遇是折辱於他

“帶走!”朱四一聲令下,錦旗校便把周新連推帶搡上了囚車,而許應先當場就被去了刑,他先是對幾位上千恩萬謝,轉回頭來,就換上一副狠的麵孔,走到王賢等人麵前,咬著一口爛牙,測測道：“當初是誰打過我,拿過我,乖乖站出來,別讓同夥都跟著你們幾個遭殃”

他自從投到紀綱門下,一直作威作福,在浙江吃了那麽大的虧,現在終於回到自己的地盤,迫不及待要討回來。

幾位上紛紛別過頭去,心道還有臉……而且這貨也太不長眼了,沒看見這群家夥一個個灌瞳仁、快要炸了肺,你現在還去挑釁他們,非得引起一場流衝突不可這裏可是京城,鬧大了肯定會引起軒然大波,到時候皇上就算不追究錦衛的責任,你也徹底完了。

果然,薑是老的辣,還是幾位上看得明白,隻見浙江來的眾人聽了他的恫嚇,非但沒有麵畏懼,反而怒氣發,紛紛出兵刃,就要剁了這王八羔子

“哈哈哈,還不服”許應先見他們還不服,放聲大笑起來：“不服就放馬過來呀,爺爺倒要看看你們不要自己的命,連自己爹娘老婆孩兒的命也不要……”

話音未落,便聽倏地一聲,一條金蛇直奔他麵門,許應先還沒反應過來,便被結結實實擊中鼻梁

地一聲慘,他鼻骨碎,鮮噴濺,抱頭摔倒在地,痛得滿地打滾,不似人聲的嚎起來。

一眾錦衛也驚呆了,他們萬萬沒想到,有人在重重包圍下還敢造次,所以一時都沒反應過來,直到許千戶被打掉了鼻子,才猛然醒悟,紛紛拔刀怒視著那行兇之人,隻見一個滿麵怒氣、著白的俏,手持一金鎖鏈,鎖頭上還滴著,顯然就是罪魁禍首。

眾道士忙結陣,將姐護在中央。

“七星陣。”三個黃袍錦衛中的一個,突然皺眉道：“你們是武當山的人？”

“不錯”橫雲子昂然道。

“那這位姑娘,是孫真人的獨生孫,孫靈霄了？”

“不錯”橫雲子冷哼一聲道：“我們真人的掌上明珠”

“哼”最後一個沒開口的黃袍錦衛,也話了：“今的事,我們一定向皇上討個法孫真人教子不嚴,恐怕也難當興建武當山的大任”雖然撂的是狠話,但很明顯不敢把靈霄怎樣。“至於其他人,都跟周新有同謀的嫌疑,統統跟我們回去,審查明白了再走”

閑雲眉頭一皺,就要上前,卻被王賢拉住,對那錦衛微笑道：“您就是朱六爺吧,下王賢,這廂有禮了”

那人正是朱六,方才許應先問好時,王賢便留意了,聞言暗罵一聲子真鬼,,便黑著臉道：“原來是你……”

王賢不亮明份,他就可以一腦抓回鎮司去,但王賢一亮明了份,朱六就必須要顧及到太孫的麵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