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對那些武舉人不抱信任,但對太孫殿下來,軍實在太重要了,朱瞻基還是在王賢的勸下,同意試用他們一段時間。
然而僅僅數日之後,他便不得不承認,自己撿到寶了。因為那些武舉人雖然土裏土氣,卻都讀兵書;雖然不如那些將門子弟能會道,卻能和那些出田間的士兵打一片;雖然不善於向太孫殿下表達他們的忠誠,卻用全部熱來完每一項任務。
看著短短數日之,被將門子弟搞得烏煙瘴氣的軍,就麵貌煥然一新,朱瞻基不得不向王賢出大拇指:“還是你有眼”
“不是我有眼,”王賢趴在高臺上……因為薛家兄弟之流,都還不能下地,他也不得不奉陪到底。但他也沒有靜養,命人給躺椅加了杠子,抬著他在營中到巡視。倒不是離了他軍就不轉。事實上,那些繁冗的日常公務,全都由吳為代勞,他自個則致力於狂刷存在。什麽都沒有臉重要,這是當收獲的經驗。“是殿下之前太偏見了。”
“好吧,我承認,不過他們確實讓我大吃一驚,我沒想到這些武舉人,竟如此優秀而且賣力。”朱瞻基攤攤手道。
“殿下對優秀的要求忒低了,”王賢撇笑笑道:“他們是考中過武舉的,就算之前沒帶過兵,但至都讀過兵書。雖然照著兵書打不了勝仗,但帶兵還是沒問題的。”
“這倒是實話。”朱瞻基點點頭,古代兵法大家的帶兵之法,萬變不離其宗,無非就是兵如子、賞罰嚴明、力行之類,“不過起來誰都知道,但能嚴格照著做的,就寥寥無幾了。”
“那是高人一等的思想在作怪,”王賢冷笑道:“那些將門子弟都是功臣之後,一下生就是三四品的高,自高高在上,視士卒為奴仆,怎可能做到兵如子、先垂範呢?”
“有道理,”朱瞻基頷首道:“看來不改一改這個武將世襲,我大明的軍力堪憂啊。”
“就算皇上也有這樣的想法,依然很難很難。”王賢道:“那些將門對這些武舉人如此排斥,就是他們對改變的恐懼,國家正是用兵之時,皇上是不會搖軍心的。”
這番話讓朱瞻基再次點頭,他雖然對王賢委以軍師重任,但起先其實是想扯姚廣孝這麵大旗,當然王賢本的聰明詭計,也讓朱瞻基相信他能勝任。可是讓朱瞻基和他父親都沒想到的是,王賢這個吏出的子,竟是個給點就燦爛的主。上任之後三下五除二,就把一團麻的局麵整頓一新,還真有幾分深謀遠慮的意思。
‘看起來,我還真是撿到寶了呢……,朱瞻基暗暗得意,笑道:“國家大計就留給我皇爺頭疼,咱們還是專心把軍訓練好吧……距離方山軍演還有兩個月的時間,你覺著他們能不能創造個奇跡出來?”
“那得看是個什麽樣的奇跡,”王賢道:“兩個月想鍛造一支兵出來,估計隻有神仙能辦的到,不過若是隻要求貌似雄壯的話,還是有可能的。”
“怎麽講?”朱瞻基看著他。
“請問殿下,方山演武到底是怎麽個演法?”
“按照以往的經驗可分三個階段。先是各軍列陣、待皇上閱陣後各軍行陣。這一趟走下來,再是各軍展示自己的技藝,比如神機營會演示火練,三千營會表演騎兵包抄、五軍營會演練步騎合計,還有從各地調上來的軍隊,也會展示各自的絕技。最後一個階段是重頭戲,皇爺會指定兩支或者數支軍隊,為他們指定戰場,命其實兵演練,雖然不是真刀真槍,但將領運籌帷幄、兵勇爭先,激烈程度不亞於真正的戰場。”
朱瞻基從沒跟著朱棣閱軍,提起來便如數家珍、兩眼放。王賢聽了也很震撼,大明王朝果然在軍力鼎盛時期,聽聽還真是讓人熱沸騰。不過他不信,永樂皇帝會讓才組建數月的軍,去跟別的軍隊捉對比試,除非存心想讓自己孫子出個大醜。所以待太孫殿下於口水,他問道:“我們軍會參加哪幾個環節?”
“軍組的時間太短了,應該隻參加列陣、行陣吧,”朱瞻基想一想道:“你貌似雄壯,就是指這個?”
“是。”王賢點頭道:“我雖然不會打仗,但若想兩個月後軍容整齊劃一,還是有點信心的。”
“計將安出?”朱瞻基問道。
“無它,巧妙嚴格的訓練爾。”王賢沉聲道:“我們從兩方麵下功夫,一個是巧,一個是嚴,把列陣行陣時的每個環節拆解開來,找到最正確的作,讓士兵反複訓練,合格了,再進行下一個環節。完分解訓練之後,再串聯起來訓練,直到每個參加閱兵的士兵,都能在號令下,一不差的完全部作,整個軍隊的軍容風貌,肯定不會差。”
“這倒是新鮮。”朱瞻基想一想道:“雖然在大閱前,各軍都會賣力訓練,但從沒這樣細致訓練過。”著眼前放道:“不定真有戲”
“那種從頭到尾都是全軍一起列隊的方法,需要磨合的時間太長,而且對士兵的素質提升不大。我們這樣不僅見效快,而且對軍士兵完由民到兵的轉變,會起到立竿見影的效果。”王賢道:“但要做到這一點,需要從殿下到軍到士卒,全都以最高的熱、最嚴苛的要求投進來,才有可能創造奇跡
“我當然會全力以赴,”朱瞻基黝黑的麵龐上,閃著激的油汗道:“你知道這隻軍隊對我意味著什麽”
“知道”王賢點頭道:“那麽就鬥膽請殿下,接下來兩個月不打折扣的按要求來”
“沒問題,你讓我於啥我於啥。”朱瞻基重重點頭,打包票道。
“另外,還得做好曬褪三層皮的準備。”王賢不能在他麵前顯得太強勢,又開玩笑道。
“好在我不怕被曬黑。”朱瞻基興的笑道。
“那倒是……”王賢不笑了,原來生得黑還有這好。兩人正在話,便見擔任值日的周勇跑過來,單膝跪在高臺下,大聲稟報道:“殿下,軍師,武侯爺來了”
“哦?”朱瞻基和王賢都麵一,前者問道:“在哪?”
“在營門外。”周勇道。
“為什麽不進來?”朱瞻基皺眉道:“莫非等我親自出迎?”雖然於於理,他都該親自迎一下,但對方架子太大,太孫殿下自然不舒服。
“不是。”周勇看看王賢,聲音變道:“是軍師有令,不能擅自放人進軍營。”
“武侯是一般人麽?”朱瞻基又轉而忐忑道:“還不趕有請?哦不,還是我親自迎一下吧”
“殿下安毋躁,”王賢卻勸道:“軍營有軍營的規矩,當初漢文帝視察細柳營,不也得先通稟麽?他武侯雖然是都督,卻管不著我們軍。你出迎也就罷了,最好不要把姿態擺得太低,那樣會讓我們很被的。”
朱瞻基聞弦歌而知雅意,站住腳道:“你是,他是來興師問罪的?”
“那倒不至於,但‘夜貓子進宅——好事不來,是一定的。”王賢不擔心別的,就擔心那些活寶紈絝,又被薛侯爺塞回來。他隻能寄期於朱瞻基了:“殿下千萬不要鬆口啊,好容易才把那些活寶攆出軍營,要是再把他們弄回來,九月的閱兵就徹底沒戲了”
“曉得了。”朱瞻基點頭道:“我盡量不答應這一條。”
王賢近階段都要臥床‘養傷,,自然不用陪朱瞻基出迎。太孫殿下便自個下了高臺,也不騎馬坐轎,撒往營門跑去。
六月的京城又悶又熱,饒是朱瞻基功深厚,一路跑到營門,還是累出一白汗。但他是故意的,就像周公吐脯、曹公倒履,要表達的就是這份誠意
“啊,薛伯伯怎麽親自來了,侄兒有失遠迎,恕罪恕罪”遠遠的朱瞻基就朝一個穿蟒袍,麵古銅、獅鼻闊口、滿麵虯髯的魁梧大漢抱拳行禮,又嗬斥門衛道:“你們眼都瞎了麽,還不快放侯爺進來”
那武侯倒也不怠慢,朝朱瞻基深深施禮道:“臣薛祿拜見太孫殿下。”
朱瞻基三步並作兩步,一把扶住他道:“伯伯休要折殺侄兒”
“殿下切莫如此,禮不可廢。”薛祿堅持著行完禮,又單膝跪下道:“臣來向殿下請罪了”
“伯伯何罪之有?”朱瞻基一臉迷糊道。
“我那兩個不肖子……”薛祿滿麵愧道:“原以為他倆自習武,讀兵書,能助殿下一臂之力,誰知道他倆竟喝酒鬧事、頂撞殿下,險些壞了殿下的大事……”
“到此事,侄兒迫於無奈,打了兩位世兄,實在是愧疚的很。”朱瞻基也一臉歉疚道:“早就想跟伯伯致歉,隻怕伯伯不肯原諒,這才一直不敢登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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