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麵跟著長長的隊伍,分一個個方陣,每個方陣一千人,踏著同一個步點,十一個方陣也踏著相同的步點,上萬人的步伐整齊劃一,踏在剛剛平整過的校場上,像一條長龍隆隆而來。

在抵達方山腳下時,他們突然改為甩步,依然是整齊劃一的步伐,每一步踏在地上,都顯得那樣氣勢雄渾。本來會揚起騰騰的黃土,上卻湊趣的下起了細雨,讓這支軍隊的腳步聲更加沉重如鼓,震撼在場所有人的心。

這支軍隊走過去好久,方山上的君臣還沉浸在震撼之中,他們從沒見過一萬多人的軍隊,作一致到像一個人一樣。初次見到這種場麵產生的震撼,讓他們對後麵的軍隊瞬間變換隊形,表演炫目的騎……都有些視若無睹了。

加之方才的降雨,被一個詞臣比為祥瑞甘,一時間群臣諛詞如,在皇上麵前稱讚起皇太孫的年英武來。

冷眼看著這一幕,穿一的輕便盔甲的朱高燧,用手輕輕捅一下朱高煦,聲道：“二哥看明白了麽？父皇這是擺明了要給那子臉上金子。”

朱高煦麵鐵青,哼一聲道：“孩子,不足為懼”但看他的臉,就知道他言不由衷。這也不難理解,往日裏,這種場麵都是他大出風頭的,那胖瘸子隻能作壁上觀,但這種場麵,似乎要一去不複返了,胖瘸子生得好兒子,已經可以替他掙麵子了

難道真像傳的那般,這朱瞻基是應夢而生？父皇真夢到過那‘傳之子孫、永世其昌,的大圭？朱高煦一陣驚恐,旋即搖搖頭,把這個可笑的念頭甩出去……朱瞻基降生時,自己就在王府中,可沒聽父皇過什麽大圭這傳言,分明是後來父皇起兵前,姚廣孝那廝炮製出來

一想到姚廣孝,朱高煦就恨得牙,本以為在自己百般討好下,那老東西至可以保持中立,想不到他不聲不響就幫著老大救下了周新,又把那個浙江來的秀才收做徒弟,弄得京城裏人人都,姚師終於表態支持太子了,讓他好容易才建立起的優勢,一下又化為烏有了。

這邊朱高煦滿腹怨念之時,那邊父皇朱棣開口了：“明是什麽項目？”

朱高燧捅了二哥一下,朱高煦才回過神道：“回稟父皇,是各軍前演練

“虛應故事的把戲,今就足夠了。”朱棣淡淡道：“明日,要些真格的。”

“請父皇明訓丨”朱高煦抖擻神道。

“你也知道,今次閱兵是為了整軍備戰,待準備就緒,朕將駕親征瓦剌”朱棣低聲音道：“朕想借此機會,演練一下大軍開拔,敵轉攻,讓各軍熱熱、出出汗,接下來訓練也好有的放矢。”

“父皇英明。”朱高煦馬上道。

“但需要有人來扮演馬哈木。”朱棣慢悠悠道：“此獠也算一代梟雄,侵略如火、狡猾如狐,一般的將領還真無法與他比肩”

“父皇如果放心,兒臣來扮演馬哈木如何？”朱高煦自告勇道。

“朕正是此意,”朱棣終於出笑容道：“放眼眾將,也隻有朕的青雀兒能勝任了。你要是不答應,父皇隻好親自上了。”因朱高煦初生時,左肩頭上就有一塊青的胎記,形如雀狀,所以便由此得了這個名。但在漢王年之後,朱棣隻有在很高興時,才會這樣他。

“兒臣豈能讓父皇失”朱高煦昂揚道。

“好,很好。”朱棣撚著胡須,沉聲道：“你帶著龍驤、虎賁四衛,朕把三千營也給你,隻管盡發揮,不要留手你打得越狠,暴的問題越多,他們才好有的放矢,到時候戰場上才能死人。”

“兒臣明白了”朱高煦重重點頭,龍驤、虎賁四衛各有五千騎兵,是京營騎兵的核心力量。三千營更是父皇最寶貝的三大營之一,以塞外降丁三千騎兵組,打起仗來狂野奔放,是朱棣手下最強悍的騎兵力量,而且如今早擴充到一萬之數。

有這三萬騎兵,加上父皇有言在先,朱高煦自信可以放手施展一番,教全軍見識一下自己的厲害。

從父皇那裏領命下來,朱高煦便去組織人馬,朱高燧悄悄跟上道：“二哥,你怎麽能答應扮演馬哈木呢？”

“因為別人沒那本事扮演”朱高煦自得道。

“但這是必敗的一戰。”朱高燧皺眉道：“恐怕有損二哥的威名。”

“那可未必。”朱高煦眼中,閃爍著堅定的道：“父皇我不得留手,我自然要全力爭勝。”

“父皇話雖如此,可他親自指揮的軍隊被你擊敗,臉麵往哪擱,心裏能痛快了？”朱高燧大搖其頭道：“逞一時之快,給父子間造嫌隙,殊為不智。

“……”朱高煦想想也是,咬牙尋思片刻道：“那怎麽辦,故意放水？”

“那樣顯不出二哥的本事,平白讓父皇和眾將覷。”朱高燧還是搖頭道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朱高煦憋悶的來回踱步道：“真要把人憋死

“所以我,二哥就不該答應啊。”

“我已經答應了”朱高煦瞪著他道：“你點有用的,行不”

“好吧。”朱高燧歎口氣道：“以我之見,二哥可以發揮騎兵的優勢,之即走,以消耗父皇兵力為要,等打上幾場漂亮的殲滅戰,再故意賣個破綻,讓父皇抓住。這樣大家心知肚明,既顯出二哥的厲害,又保全了父皇的威名,你對麽？”

“有道理。”朱高煦終於出笑臉道：“就這麽辦”

皇帝閱兵結束,已經昏暗,大軍便在方山四周下營,從山上去,一座營盤挨著一座營盤,桴鼓相聞,燈火彌漫,如同之不斷的長城。隨著地勢高低,山脈起伏,蜿蜒展,無比的雄偉壯觀。

朱棣的皇營,就紮在方山上,方山不高,四麵陡峭,正如一座城池,易守難攻。還有神機營、武軍營、金吾衛和羽林衛環繞在側,可以對保證皇帝的安全。

在偌大無朋的皇帳裏,朱棣召見了眾將,先是把朱瞻基好生誇獎一番,眾將自然齊聲附和。除了排皇帝馬屁外,他們也是服氣的,今日軍的表現有目共睹,那樣的軍容軍威,戰鬥力肯定差不到哪去。能用數月時間,令一群莊稼漢胎換骨,太孫殿下確實有兩把刷子,何況他才十六歲啊

卻把一旁的朱高煦氣炸了肺,臉上卻還要出笑道：“大哥,你生的好兒子,怎麽一點不像你？”

“是啊,像他皇爺。”朱高熾笑嗬嗬道。當初解縉‘看聖孫,那三個字,就像在朱高煦心口的刺,被朱高熾輕描淡寫就一下,氣得他鼻子都歪了

“形似還得神似,”朱高煦悶聲道：“父皇也是十六歲帶兵,帶出來的是可以直接和蒙古人戰的雄師。不知道瞻基的軍,是真家夥還是樣子貨？”

“這個我不在行,”朱高熾搖頭笑道：“但看父皇這個高興勁兒,應該差不了吧。”

“……”朱高煦又被堵得不出話來,好容易準備好反相譏,父皇又開口話了,隻好把閉上。

這時朱棣開始宣布下一階段的演練,由他和朱高煦分別領軍對戰,朱高煦這邊,是三萬最銳的騎兵,其餘四十多萬大軍,則在皇帝這邊。戰場設定在方山南麵方圓五百裏的範圍,這一片是江南難得的大平原,低山和崗地完全不影響騎兵機。是江南一代難得的,可以模擬草原的地貌。

這下眾將都明白了,原來漢王殿下是要扮演馬哈木啊,馬哈木的軍隊就是三萬到五萬之重,但論銳程度,絕對比不上漢王所率的這三萬。而皇上要親征,差不多也是四五十萬大軍……並不隻是為了以眾淩寡,而是為了攜帶運送深草原所需的糧草。

當然有限的戰場遠遠比不上廣袤的草原,限製了騎兵的機。但皇上也把麾下幾乎全部的突擊力量,都給了對方,使己方無法以騎兵對騎兵,這樣扮演馬哈木的漢王,又得到了絕對的機優勢,最大限度上模擬了真實的戰場。

朱棣分完邊,又宣布諸如不得進村鎮,不得擾民、不得向民眾打聽報等要求後,便讓朱高煦帶著他的人先離開。

臨走前,朱高煦對朱瞻基笑道：“子,戰場可不是擺架勢,就算是演練,也有傷人的危險。到時候上我們千萬別逞能,趕打起白旗是正辦。”

“我們這邊幾十萬大軍呢,”朱瞻基也笑道：“上的希可不大。”

“但願吧。”朱高煦皮笑不笑一下,朝父皇行禮後離開了營帳。

待漢王一方走了,朱棣便開始給眾將分配任務,對這位沙場宿將來,自然駕輕就。命安遠候柳升領大營,都督馬旺、陳翼、程寬、金玉為副將;武安候鄭亨領中軍,興安伯徐亨、都督馬英及章安為副將;寧候陳懋領左哨,襄城伯李隆、都督朱崇為副將;武侯薛祿領右哨,遂安伯陳英、都督胡原為副將;山候王通領左掖,保定候孟英、都督曹得為副將;都督譚青領右掖,新寧伯譚忠、都督馬聚為副將;都督劉江、朱榮為前鋒……分配的井井有條,眾將各司其職、明確其責,領命而下。隻剩下朱瞻基在那裏抓耳撓腮,著皇爺爺。（未完待續）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