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想參加？”朱棣饒有興趣的看著心的大孫子。

“都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朱瞻基腆著臉笑道：“孫兒這一萬多人,也不能白吃於飯吧。”

“哈哈,得好,”朱棣笑起來道：“那皇爺派給你個重要的任務,擔任朕的中軍守衛,如何？”

“遵命”朱瞻基興的應一聲,告退出來下山回營,便召集眾將宣布了皇命。

眾將今日博了頭彩,都正在興頭上,聽接下來要參加軍演,一個個拳掌,隻有王賢和那已經是副千戶的莫問,眉頭皺了皺。

待眾將退下後,王賢劈頭就道：“不是好了,隻參加列陣行陣麽？怎麽又要參加軍演？”

“這個麽……”朱瞻基當然不會,他在吹捧下衝昏了頭腦,加上朱高煦那一激,才臨時變卦的：“誰知道我皇爺會決定來場大軍演？所有軍隊都要參加。我們軍要是臨陣退,那之前的風豈不變笑柄了？”

“你不吭聲沒人會你的,”王賢卻一針見道：“我們才軍幾個月,有現在的表現,已經超出預期了再強求太多,就是超出能力了”

“……”朱瞻基無言以對,隻好揮揮手道：“啥都白搭了,總不能讓我再去皇爺那裏賴賬吧？”著換上一副笑臉道：“再,我們是中軍護衛,我二叔隻有三萬騎兵,能威脅到四五十萬大軍的心髒？你也太看我皇爺了”

“…”王賢也知道,自己什麽都是白搭了。還不如省下力氣,想想接下來如何應對：“戰場瞬息萬變,這又是演習,對方沒什麽顧慮,肯定比真正打起來更兇悍。”

“那是自然。”朱瞻基認同道。

“所以千萬不可掉以輕心。”王賢深知,如果軍被消滅,在演習場上,盡管不會有什麽人員傷亡,但對朱瞻基剛剛鵲起的聲,必然造沉重的打擊。當然對軍,也同樣是個打擊。

“……”朱瞻基豎耳等他的高論,卻聽不到下文,催出道：“接著啊？

“什麽況都不知道,怎麽？”王賢一翻白眼道,但其實他是不知道該什麽……雖然這幾個月,他抓讀了很多兵書,但一時之間,連紙上談兵都做不到,更別去判斷戰場局麵,預設軍隊布置了。不過他有他的辦法,這世上沒有全才,但做大事的人卻能樣樣手到擒來,靠的不是樣樣通,而是能識人、會用人。所謂十步之必有芳草,他邊的武中藏龍臥虎,關鍵就看能不能找出合適的人來做這件事。

從這點上來,王賢是很佩服朱棣的,這位永樂大帝的識人之明、用人不疑,要遠強過乃父朱元璋,恐怕這也是他能從繁重的國務中騰出手來,創造偌大偉業;而他爹從得了江山,就困頓在國務之中,再無功偉績的原因吧。

從中軍帳出來,王賢便讓人把莫問到自己帳中。

在兩個月的大練兵中,莫問所在的一隊,最終力薛勳那一隊,率先完全部科目。朱瞻基也兌現承諾,將隊中全部一百人,都升為旗,莫問三人則從總旗升為副千戶,是所有軍中銜最高的。

“軍師,您找我。”雖然這副千戶不是朝廷委任的,隻是軍部參照大明軍製製定的,也依然讓莫問眉間的雲去了不。

“坐下。”王賢笑嗬嗬的泡上一壺茶道：“正宗的西湖龍井,咱們隨便聊聊。”

“末將不會喝茶。”莫問搖頭道：“軍師,您有什麽事盡管吩咐,隻要末將做得到的,自然盡力去做。”

“我也沒什麽事,”王賢嗬嗬笑道：“就是看方才殿下講話時,你在皺眉頭,不知道你在擔心什麽？”

莫問神有些尷尬,道：“末將是魯武人,什麽都在臉上,倒讓軍師見怪了。”

“我沒見怪,”王賢擺擺手道：“我是心裏也不踏實,所以把你來問問,看看咱們是不是想到一塊了。”

莫問見軍師竟和自己想到一起了,頓時湧起知音之,便道：“那末將就鬥膽妄言了。”

“隻管暢所言”王賢給他倒一杯茶道。“我仔細聽著呢。”

“孫子曰,先為不可勝,待敵之可勝。不可勝在己,可勝在敵。”莫問緩緩道：“我們行軍打仗,要先立於不敗之地,這是我們能做到。如果我們做不到,就應該避免作戰。”

“嗯。”王賢點點頭,示意他下去。

“如今我們軍,隻學會了隊列,對行軍作戰卻一竅不通。”莫問麵帶憂道：“可謂幾十萬大軍中最弱的一環,如果我是漢王,肯定想方設法殲滅軍。”

“我們在皇上的中軍,幾十萬環繞,漢王能找到襲的機會？”王賢不信道。

“如果是一味的防守,漢王自然找不到機會。”莫問道：“但軍師別忘了,皇上是為了演練出擊瓦剌,絕不可能利用演習場地有限,來驅逐圍漢王,那樣就算取勝,有何意義？”

“是了”王賢不由信服道：“皇上要想達到練兵的效果,肯定不會投機取巧,甚至可能故意失敗,給兵們敲響警鍾”

“軍師英明”莫問點頭道：“末將也是這樣想的,皇上肯定要盡可能給大軍製造麻煩,甚至故意出破綻讓漢王來攻。漢王號稱我大明第一勇將,絕非浪得虛名,他肯定會審時度勢,不出擊則罷,一旦出擊,就會攻擊我軍最弱的一環——也就是我們軍”頓一下道：“在草原上作戰時,沒有固定的營壘,各部之間距離很大,哪一部分都不是絕對安全的。”

“如果漢王有可能攻擊到我們,他一定會攻擊我們的。”王賢從非軍事角度,也能得出這個結論。“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

“事實上,以我軍的實力,對方不必付出多大代價,便可一舉殲之。”莫問苦著臉道：“真羊狼群,不知殿下為何要答應。”

“問題是,殿下已經答應了。”王賢卻麵一沉道：“我等為將佐,隻能竭力而為了”

“軍師所言極是”莫問肅容道：“屬下不該殿下的不是。”

“嗯。”王賢點點頭,問道：“如果讓你來領軍,你會如何去做？”

“隨機應變,嚴防死守。”莫問隻道軍師是在考校自己的本事,當下滔滔不絕的了下去,得興起,拿指頭蘸著茶水,在桌上一邊比劃一邊,把軍隊如何安營、如何在行進中防騎兵,如何固守待援,得清清楚楚。

“你可以用軍陣來防騎兵？”王賢大有興趣,命周勇取了幾串銅錢來當做兵馬,讓莫問演示布陣。莫問一邊擺一邊道：“用軍陣以步製騎,是宋太宗的發明,但這法子太蠢,因為騎兵可以躲著你走,你卻追不上人家。但我們卻不存在這方麵問題,因為我們不求殲敵、隻求自保,還不得他們跑得越遠越好。”

話間,莫問擺出一個以車陣為強,長槍兵在外圍,火銃兵在其後,弓箭兵居,盾牌手保護的大陣,層層防互相呼應,連王賢這個外行都知道,這是騎兵啃不的骨頭。現在他唯一的顧慮是：“我們之前可沒演練過,現學來得及麽？”

“應該沒問題。”莫問想一想道：“一者,現在士卒十分聽令,學習簡單的作,短時間就能掌握。再者,最重要的是,這畢竟不是真刀真槍的廝殺,不會死人,士卒不會因為膽怯而堅持不下去。”

“的對,歸結底不是真打仗,沒什麽可怕的。”王賢神一振道：“我們今晚辛苦一下,寫出個方略來,明日呈給殿下”

“遵命”莫問沉聲應下,兩人便在營帳中秉燭而作,當然主要是莫問,王賢記。莫問也看出來了,這位軍師大人,似乎對打仗不太靈,不過管他呢要是軍師會打仗,還能這樣賞識自己,給自己一雪前恥的機會？

想到兩年前的那場軍演,莫問痛苦的擰了眉頭。

“對了,”王賢雖然打仗不靈,但對人心的揣,已經爐火純青,看出莫問的心事道：“兩年前那次軍演是怎麽回事兒,聽你們在局麵大優的況下,大意失荊州了？”

“是我太大意了,”莫問麵現痛苦之道：“我想著贏一場漂亮的大勝,兵行險招,妄圖出奇製勝。卻忘了自己率領的,是人家的軍隊了,怎麽可能做到保？那種況下,冒險等於找死……”

“所以你現在以穩為主,”王賢恍然道：“擺出這麽個鐵桶陣？”

“這場失敗,讓我們武舉人沉淪了兩年,更加倍折磨了我兩年,”莫問紅著眼眶道：“軍師別笑,兩年裏我反複檢討,總結的教訓丨就是——凡戰,要先立於不敗之地,我寧肯百戰不敗,也不要大勝九十九場,最後卻一敗塗地”

“這有什麽好笑的。”王賢正道：“善戰者無赫赫之功,我想也正是這個原因吧”

“軍師”莫問心頭,竟湧起一‘生我者父母,知我者軍師,的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