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安巷3號，陸銘好久沒來了，這是自己來到東海的第一套住房，此時站在巷子里看著這棟二層小樓的臺，陸銘心里，莫名升起一慨。

和含珠相依為命來到這里，認識了潘菈和碧，然后，又認識了碧珠。

抬頭可見的這個小臺，自己曾經很多次，坐在這里思考問題，尤其是，擔憂自己此行，能不能逃過那莫測的追殺，為此，曾經整夜不眠。

這一切，好像并沒有過去多長時間，但思及初來東海時的彷徨，現今，恍如隔世。

這個小臺，也變了模樣，擺滿了盆盆罐罐的鮮花，涼棚也換了帶著西洋文字的一種彩氈布，使得這里生了許多，也更西洋化，一看，住在這里的就是西洋人。

臺通往室的小門咯吱一響，一個高高瘦瘦影走出來，正是杰夫*斯圖爾特，也就是潘菈的父親。

但此時他早不是酒鬼模樣，黑燕尾服，帶著高筒禮帽，手里還有副文明杖，一不茍的紳士派頭，開門后他就見到了臺下的陸銘，眼睛立時一亮，快步走下臺，臉上出諂笑容，和方才的紳士風度完全兩個人一般，“陸董，您來了，我正說去外面接著您呢，來，快請。”

陸銘心里無奈，可能是因為悲慘的遭遇以及險些作為殺人犯被絞死吧，這位昔日的貴族大變，便是潘菈，也說父親完全變了，以前，從來都沒給過一個笑臉，尤其輟學后，是這個父親很嚴酷的趕出家門。

但從父親一直對的高期來說，潘菈并不恨父親。

心底深，對這個父親，潘菈一直很尊敬，又很懼怕，父親在眼里，就是世界上最高大的人，更一直因為令父親失而難過。

可是，現在的父親完全變了，甚至時常說話間，還要結這個兒。

潘菈說都不想回家了，看到這樣的父親，心里難。

“斯圖爾特叔叔……”陸銘話還沒說完，斯圖爾特已經唉一聲連連擺手，“陸董，我說了，您我杰夫就好，我們的傳統，沒什麼輩分，關系好的朋友和親人，關系越好越隨意，都是互相直接名字，但您是我的老板、投資人，所以我不能直接你千行。”

陸銘無奈。

自己給斯圖爾特投資搞了個藝館。

因為還沒有最后破產前，潘菈這一支的斯圖爾特家族，從祖上應該是一輩不如一輩，到潘菈父親，家里就剩了個藝館，但也足夠維持一家人貴族面生活了。

所以，做這一行，斯圖爾特輕車路。

進行各種收費展覽，也進行藝品的買賣，書法、名畫、雕塑等等。

想來，斯圖爾特也很喜歡這種生活，回到當年的日子一般，端著現今這種紳士派頭，每天在藝館里溜達，應該是他的最。

但可惜，有的事，卻再也回不到過去了。

看著他滿臉諂笑容，陸銘心里嘆了口氣。

……

在斯圖爾特熱的陪伴下，陸銘上臺，進了里間。

“艾娃，艾娃！還不快出來！”斯圖爾特進屋就大呼小。

廚房那邊門一響，潘菈的母親著手出來，陸銘一時有些恍惚，請在家里吃飯，丈母娘做飯，從廚房手出來，怎麼都覺，這是傳統華夏家庭做派了。

“伯母……”陸銘話音未落，斯圖爾特打斷，陪笑道：“咱們都是親人，和我一樣，艾娃就好。”

潘菈母親臉上有些尷尬，說：“陸先生，請我埃瓦娜吧。”艾娃，畢竟是昵稱，長輩這麼沒問題，沒緣關系又沒那麼稔的異晚輩這樣，還是有點不妥的。

陸銘輕輕點頭。

潘菈母親的氣好了很多，就是已經略顯蒼白的金發，回不到過去了，顯得很干枯，比較顯老，魚尾紋也遮掩不住，不過已經不像第一次見面那種老太太，多有點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的覺。

“陸先生，您捎待，我還有個湯，馬上就好，不過，我剛學中洲菜，如果不合口，還請您見諒。”埃瓦娜說完，又回了廚房。

“來，來，陸董，我們喝茶！”斯圖爾特在旁笑呵呵的說。

陸銘點頭。

潘菈的母親昨天親自給自己打的電話，約自己來吃飯，還說，就自己來就可以，不用告訴潘菈。

好像是，想約自己很多次了，都被潘菈從中給攔住了。

坐在沙發上，接過斯圖爾特遞來的茶杯，陸銘問道：“叔叔，伯母我來，想和我談什麼，你知道嗎？”

陸銘一定堅持“叔叔”，斯圖爾特看起來無奈搖頭，但心里，想來還是很用的。

“沒事，艾娃呀，總覺得寶拉了很多苦，說起就掉淚，我估計呀，就是想囑托你好好對寶拉，你別聽的，要我說，寶拉的命就是好，什麼苦？命如果不好，能遇到陸董你嗎？”

陸銘無奈撓撓頭，不管怎麼說，這也是準岳父，總這樣跟自己說話，太別扭了。

臺的門被輕輕敲響，斯圖爾特答應一聲，門推開，匆匆進來一名藍套事務，來到陸銘側低聲道：“老板，劉守富先生的電話，說急事，一定要您去聽。”

劉守富，就是劉老財了。

從年前就去西域了，自己年后一直很忙，也沒太關注他。

“他打這里的電話吧！”陸銘看了看廚房里正在忙活的影。

“是！”小事務匆匆而去。

“有汽車電話？！”斯圖爾特雖然落魄了，但這些新玩意倒是都知道，說話時眼睛放，顯然很想見識一下。

陸銘點點頭：“是。”

雖然因為太占空間，自己乘坐的車都沒安裝，但現在跟著自己的車里，有一輛是必然安裝了車載電話系統的。

而且，該系統發展也快，年后，東海已經開通了二十條專線。

幾分鐘后，電話鈴響起，斯圖爾特搶著接起，雙手將話筒遞給陸銘。

陸銘無奈，但只能接過來，話筒里，傳來劉老財的大嗓門：“千行，千行？！”

“是我。”陸銘咳嗽一聲。

“媽的扯淡了，我被仙人跳了，被人告強殲，現在在他們的警局，治安所，治安我跟那邊的丈夫談和解，他獅子大張口，要我三十萬，不然，他們這邊，強殲是要被死的，砍腦袋……”劉老財說話都帶哭腔了，“千行啊……哎，別……”啪，電話好像被人搶了過去。

然后，一個生語調的男人，說的也是中洲語，“帝國，銀行，八特城，分行，賬號……”一個詞一個詞的蹦，報了賬號后，“三天，……”

然后，啪嗒，電話斷了。

陸銘呆了呆，又著急，又一時哭笑不得。

和劉老財第一次認識，就是他被告猥罪，怎麼兜兜轉轉，一夜又回解放前了？只是這次罪名更進一步，變了真正的強殲犯？

但西域幾百個城邦，法令都不同，有的城邦，法律極為殘酷。

陸銘拿起電話，撥號，連著打了幾個電話，第一個就是要人去跟菲拉石油在八特城的代表聯系，劉老財不說是菲拉石油邀請去玩的嗎？也是看看油田的產權糾紛到底怎麼回事，怎麼會出這種事？菲拉石油的代表呢？

第二個，就是自己一個商業伙伴，搞電報電話的，恰好他最近發展重心在開拓西域市場。

其余幾個，有法律方面，對西域法比較的，尤其是對八特城邦，有沒有通曉其法律的；還有對那里風土人，有沒有比較的等等。

這通電話，打了有一個多小時，等掛電話，陸銘才醒覺，卻見客廳已經沒人了。

好像是聽到自己電話打完了，臥室門一開，埃瓦娜和斯圖爾特夫婦走出來。

“陸先生，你如果有事，就忙你的。”埃瓦娜嘆口氣，“原來陸先生真的很忙，我還以為，寶拉不想我見你呢。”

陸銘猶豫了下，站起，“伯母，叔叔，真的不好意思了，我一個特別好的朋友出了點事，我要去理下，本來啊，莪是想，下午和伯母、叔叔去藝館轉一轉，但怕不行，我只能陪您兩位用午餐了。”

“陸董你都是大事、重要事！我們倆不用你陪，你快去忙吧！”斯圖爾特趕忙說。

陸銘笑道：“這，我也不能著肚子走啊？”

“就是的！”埃瓦娜白了丈夫一眼，“來，孩子，來吃飯！幫朋友解決麻煩是重要，但咱也得吃飯。”

“陸先生”變了“孩子”，顯是對陸銘的印象，越來越好。

……

黑轎車里，陸銘不時看看手表，又看著日歷，盤算著什麼。

潘菈母親的手藝還真不錯，雖然半路出家臨時抱佛腳，但幾道中洲菜燒的都還算地道。

而且，也沒說自己和潘菈的事，并沒有自己預想中抹著淚要自己好好照顧潘菈，或者是問自己能不能和其余姨太太離婚之類的話題。

這餐飯，吃的很舒服，就是嘮嘮家常，倒是自己，問了許多潘菈孩和時代的事。

潘菈母親確實不一般，談吐文雅，識見不凡，不過傳統貴族家庭，子都是相夫教子，沒有出來工作的，不然，怕潘菈家也不會破產。

其實也不僅僅貴族家庭，現今西洋家庭生活，很多家庭也是丈夫出來工作，子負責照顧家，和同時期西方差不多。

倒是中洲人，子出來做事的更多。

說起潘菈小時候的事，本來，自己忍著，沒問碧父親是誰。

卻是斯圖爾特，多喝了兩杯，突然就罵那家伙，只是被潘菈母親岔過了話頭，更催著斯圖爾特回房休息，話題也就沒繼續下去。

但好像聽那意思，那家伙出并不太好，就是經常在貴族學校附近混的西洋小混混，長得特別帥，但慘的，竟敢勾搭貴族小姐，被守舊貴族們同仇敵愾，聯合起來暗中執行了私刑，現在生死不知，潘菈也不知道這些。

胡琢磨著，陸銘對前面說了聲，“去自由大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