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剛剛送來的開庭通知書,主審法一項上,很獨特的簽字風格,謝里夫。
陸銘點點頭,這老頭,看來決心和自己打對臺了,并沒有推諉給別人。
昨天回來后,也想過,斯隆那小孩是不是和自己演戲,要舉報其父親什麼的,都是謝里夫授意,父子要挖坑給自己跳。
不過,至自己看不出來,而是覺得那小孩說的都是真話,如果其真是在演戲,那也是大師級別了。
現在看主審法是謝里夫,父子一起唱戲的可能就更低了,他沒必要提前告知自己,他已經知道自己真實份。
嗯,他會怎麼對付自己呢?
會不會,一上庭,就質疑自己在此間打司的資格?
如果自己份虛假。
不但可以名正言順駁回司,順帶還能治自己欺詐等罪項?
在龍崗縣取得的一段律師證書上,自己的名字是陸銘。
但自己也早未雨綢繆,參加這臨時舉行的律師認證考試前,已經在龍崗置辦了戶籍,名字就是陸銘。
江南五省和帝國核心地區戶籍不通,東海大區,則承認多重戶籍的存在。
因為在東海部來說,是沒有戶籍一說的,只要取得東海公民份,在東海轄區,可以任意遷徙,但外部很多州省就不同,是以,為了東海公民的權益,東海市政廳,承認東海公民在一些需要戶籍才能維持其經商等等權益的特殊州省的多重戶籍,也從來沒說,在外地的戶籍,不可以進行名字變。
此外,按照江寧省的戶籍管理法,同樣沒有規定,東海公民不可以在此取得戶籍。
自己戶籍的取得,也完全按照正規流程辦理。
所以,他如果想從這一點下手,應該討不到便宜。
正琢磨,電話鈴聲響,黑頭接起,問了幾句,回頭道:“老爺,一個曹德亨的人,說是佐敦煤礦的礦主,現在和佐敦鎮鎮長李兆佲在大堂,問老爺有時間見他們沒有?”
陸銘點點頭:“請他們上來吧。”
……
來的是四個人,曹德亨是位穿著馬褂長袍的白須老人;他的長子曹家順,四十多歲富富態態的中年人;佐敦鎮鎮長李兆佲,高高瘦瘦的五十多歲老者;另外一個是個穿西裝的年輕人,是曹家順的書。
陸銘知道,現今佐敦煤礦是曹德亨的長子曹家順在全權經營,但這一年多來很多不順,很多事,都不得不曹德亨再次出面。
現今見自己,顯然曹德亨覺得兒子就自己來的話,不夠分量。
李兆佲介紹了曹家人,又拿出一個小紅本本,就是工作證,或者說委任狀,給陸銘看。
自然是證明一行人的份,畢竟是直接找上來的,沒有中人介紹。
陸銘微笑看了眼,實則曹德亨和曹家順的照片,自己早見過。
“陸老板,對礦業局的集訴訟,不知道我曹家可不可以參與呢?!”剛剛坐定,曹家順就急急的問。
陸銘早猜到了他們的來意,但佐敦礦可不是一碼事,佐敦礦是胡司令盯上的,自己現今的司,就是和胡家外圍小打小鬧,加了佐敦礦,那變數就太大了。
很多東西,要由淺深,上來就因為佐敦礦和胡家核心集團里的人打司剛,不是什麼明智之舉。
而且,現在也確實沒辦法加上曹家了。
心里胡思想,陸銘道:“起訴狀已經遞上去了,喏,開庭通知都來了,現在肯定是不能再多加原告苦主了!”說著,點了點茶幾上的有紅紅大印的到庭通知書。
曹德亨也蹙眉看了長子一眼,顯然怪他沉不住氣。
“陸老板,您覺得,這司真有贏的希嗎?是要打礦業條例不合理麼?”曹德亨語氣凝重,也關注的看著陸銘神。
陸銘便瞥了鎮長李兆佲一眼。
曹德亨微微頷首:“陸老板有話明說無妨,兆佲是我好友,五年前便開始任佐敦的鎮長。”話里的意思,自然是說從他取得佐敦煤礦開采權,就捧了這老友上位。
五年前,查克森剛剛來到江寧,佐敦家族便拍賣煤礦的開采權,被曹德亨的曹氏礦業公司拍到。
那時候,胡家還是破落戶,自不能馬上出獠牙,而且,本來那時候胡家人就大多是混子,跟著胡太太混口飯吃,當時野心,自然也是沒現在大的。
很多事,只能說此一時彼一時。
而佐敦煤礦的開采權,是永久屬于佐敦家族的,第一代西洋人來搜刮資源,自然是怎麼狠怎麼來。
也就是,現今曹家同樣擁有佐敦煤礦的永久開采權,而這個超級煤礦,以現在開采量,再開采個兩百年沒任何問題。
不過,曹家拿到佐敦煤礦的開采權后,在當時礦業局登記時,開采價格,從一年1萬元暴漲到了25萬元。
當然,說是暴漲,也實在是當初佐敦家族搜刮太狠,開采費用近乎白嫖罷了,而且是到了近年才漲到了1萬元。
實際上,佐敦煤礦一年采煤量是價值兩百萬以上的,二十五萬開采費用并不高,去了林林總總各種支出,佐敦煤礦一年給曹氏礦業公司創造百萬凈利沒有什麼問題。
只是最近一年,各種麻煩纏,曹家很是有些大出。
陸銘琢磨著,又看曹德亨流出李兆佲很信得過的意思,想了想道:“曹董,很抱歉策略我還是不能向你。”
五年前你運作他出任鎮長,但你能給他的也就到頭了,現今你曹家又流年不利,他坐著你這條船最后怕也是跟著沉沒,誰知道他現今又怎麼想呢?
而且,辯護策略,肯定不能輕易向不相干的人。
不過,陸銘突然發現,曹德亨對自己眨了眨眼睛,又向他邊老友瞥眼。
陸銘心下一怔,隨之笑道:“主要還是打程序吧,稽查隊的執法程序有很多問題,是最好的突破點,比如僅僅憑借我口說,也沒有和礦工們求證,就直接封礦,但是,我說的那些,什麼沒對礦工安全培訓啊,沒有在安全資金里按礦業安全標準投那許多錢啊,其實就是氣話啊,怎麼就封礦的證據了?”
曹德亨呆了呆,立時更用力眼睛。
李兆佲,則若有所思。
外面,有人用力敲門打斷了對話,看起來曹德亨松了口氣。
黑頭走到門前從貓眼向外看,說道:“老爺,紅豺夫人一幫人住進了這層,敲門的是的隨從,在故意挑釁,敲完門就走過去了。”
陸銘笑笑,“是嗎?”起走過去,“開門,我看看是誰敲的?”
走廊里,正走著一架竹子抬椅,一團妖艷紅云慵懶蜷在里面,抬竹椅的是兩個很健碩但面貌清秀的。
前后左右,更各有六名貌灑落花瓣。
還有兩個嗩吶手,此時吹起了嗩吶,嗚哇很怪異很刺耳的曲調。
黑頭在旁邊小聲嘀咕,“這妖婦,好大的譜。”
陸銘蹙眉看著走廊里糟糟好似神婆出行的這一幕,略略提高聲音:“是誰剛才敲我的門?!”
竹子抬椅上,抬起一只妖魅無比的芊芊玉手,長長的五彩鎏金指套金燦燦,妖異可怕而又魅。
隊伍立時停了,嗩吶也停了。
陸銘耳邊響起細如蚊鳴的聲音:“傻狗!等我親手騸了你!”
陸銘呆住,怎麼也沒想到,宛如神魔一般的這個妖婦,那麝蘭檀口會罵出這種俗之言,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抬椅上,妖艷纖手放下,隊伍繼續前行,嗩吶也吹了起來,慢慢轉過了走廊。
陸銘這才回神,看了旁側黑頭一眼,心說還好旁人聽不到,不然,這是第一次自己被罵的目瞪口呆全無還手之力。
不過這妖婦,此次和自己距離,比上次遠一些,聲音便小了許多,顯然也到了這的極限。
陸銘回轉套房外廳,正沉思的曹德亨笑笑道:“陸老板,不知道有沒有和曹氏礦業合作的意向呢?”
陸銘指了指書房:“曹董,我們里面談。”
……
剛進書房,曹德亨就嘆氣道:“陸老板,您方才那打司的訣竅,說的那樣詳細,不是真的吧?……”
陸銘一笑:“放心吧,是,也不是,被對方知道了,也沒什麼關系的。”
想也知道,曹老先生和自己眉弄眼的,顯然是其“老友”已經和他貌合神離,甚至了別人搞他煤礦的鬼,他是想自己搞個假策略出來迷對方。
不過,他不懂法庭技巧,這種小作,對有的案子,比如自己現今這個,并沒有什麼用。
聽陸銘話,曹德亨神一松,笑道:“陸老板年紀輕輕便被委以重任,豈是等閑?是老頭子我多事了!”
又說:“有句話,不知道唐突與否?”
陸銘笑道:“曹董最關心的,便是我這案子的勝率吧?實話說,八左右。”
如果是在東海法律界,有親近的人問,自己定然說“六”,懂行的,自然就會知道自己勝率很大。
但和這曹老先生,自不能那樣云里霧里。
曹德亨眼睛一亮,隨之,又黯淡下來,搖搖頭:“可惜,我的煤礦,還被封著呢。”他抬頭,看著陸銘:“陸老板,如果現今這個司,煤礦主贏了的話,那我也和礦業局打司,是不是贏得希會很大?”
陸銘點點頭:“理論上是,但這個司屬于審理,所以,雖然你的司類似,但很難引用這個判例,因為一般的律師,是應該不知道這個司的,如果知道了,還要追責,從哪里拿到的卷宗?”
曹德亨略有深意的一笑:“所以,我這個司,也只能請陸老板來打了。”
陸銘擺擺手:“說真的曹董,作為律師,我只是闡述客觀況,真不是你想的意思,而且,佐敦煤礦,好像是胡司令盯上了是吧?和現今的司形很不同,曹董也知道,這里人治是大于法治的,所以就算這個司贏了,到你起訴的時候,結果還是很難說。”
曹德亨默默點頭,突然問道:“陸先生,您認識潘縣尊嗎?不是龔代理,我是說,真正的縣尊……”
陸銘點點頭。
曹德亨看著陸銘神又謹慎的問,“那您能做幾分主?在此間經濟事務,是完全由您代理嗎?”
陸銘點點頭:“是,我可以全權做主。”
曹德亨咬咬牙,“那麼,陸老板,我先小人后君子,如果陸老板能贏了這場司,我愿意轉讓我曹氏礦業的份給與潘縣尊、龔代理和您如何?”
陸銘也想過,他上門會提出的一些合作條件,是以,對他說的話也不到意外。
笑了笑:“曹董,說真的吧,佐敦煤礦被胡家盯上了,比如這個司贏了,哪怕,我幫你也把煤礦打司解封,但后續,也麻煩著呢。我想,潘縣尊雖說和總督大人的世有舊,那位世家族,比總督大人家族還要強盛百倍,但潘縣尊來此是為了和氣生財,我想輕易不會想招惹胡家的,尤其牽涉到兩個世家,還能令人家反目仇啊?”
聽著陸銘介紹潘縣尊的背景,曹德亨呼吸有些重,雖然對方肯定是大肆吹噓,但吹到這種程度,聽起來,那西洋縣尊,應該還真不太怕胡家,當然,前提是能打請參與進來。
咬咬牙,曹德亨道:“如果陸老板能打贏現今這場司,我愿意將我公司百分之二十的份轉讓給潘縣尊,百分之三轉讓給龔代理,百分之二轉讓給陸老板,如何?”
陸銘笑笑,知道他咬定要自己贏了這場司,是因為在他看來,這場司,其實同樣是潘縣尊和胡家的人脈比拼,如果在黑山贏了胡家,那就說明,自己說的不全是吹牛的話,而是有點靠譜,如此,給那西洋縣尊獻上干,得到的庇護,總比被胡司令連骨頭帶渣吃的一干二凈要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