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時一到,收生姥姥為雙胞胎洗三。

嬰兒都變的快,短短三天,兩小傢伙便從紅彤彤皺長開了許多,看得出俊秀的眉目來。雖說不是正頭夫人生的,但看周家一家子的態度,來祝吉的貴婦們裏像抹了似得,裏的吉祥話一出一出地冒。

閔氏陳氏從早到如今，都沒合攏過。

兩個孩子特別乖，不哭不鬧的。洗三完了就被娘抱進屋。了就哼哼兩聲,吃飽了就吧唧兩下，大部分時間在閉著眼睡。

蕭衍避開了人群，隨周斯年過來看看他兒子。論起來,明郡王比周斯年還大上三歲,除了一個不明不白的世子，也算是顆粒無收。此時地盯著雙胞胎看,眼裏的艷羨之便藏不住。

手肘搗了搗周斯年,不免有些酸：「一次得了兩個寶貝兒子,你好福氣啊……」

世子爺角微微勾起,略有些得意：「那是自然。」

蕭濯不清楚子心切的老男人之間的機鋒,只覺得蕭衍這般盯著小不點，著實有些無聊：「十一哥,你不是才納了個喜歡的回去嗎？要是嫉妒的話，那個妾幫你生不就是了！」用得著在這兒看人家的兒子！

蕭衍想來也是,花兒生的那般貌,將來的孩子定比周斯年家的還好！

於是便摘下腰間的玉佩，塞給了小博藝。可玉佩就一個，想著不能厚此薄彼，順手又拽下蕭濯腰間的一塊玉佩塞給小永宴。

十五王爺沒話說，做人做到拿別人東西，他十一哥想要孩子想瘋了。

……

定國公府兩個庶公子的洗三辦得這般盛大，於嫡庶規矩來說，是過了分寸的。

所以從宴客開始，自然不了被些禮學之士惡語攻殲。京城最負盛名的禮學大師陳明，更是堂而皇之地斥責定國公府不顧倫常，毫無禮教道理，壞了嫡庶規矩。

如此帶了一群重理學儒的酸腐讀書人，更是將此事上升到定國公府枉顧皇恩，欺辱長公主之上。

事實上，知曉的人家都清楚定國公府的狀況。長公主四年不開懷反倒制周家開枝散葉，等同於斷人香火。如今這兩個金孫得來有多不易，周家再高興都不為過。可大多不知事之人不明事實，還是會被流言左右。

國公府鎮守大康四代，素來於百姓心中聲很高。這般傳言流出，不說中傷了周家聲譽，卻又多會影響周家在百姓心中的形象。

國公爺冷笑，這番作，自然不是蕭媛那個腦子能弄出來的。

惠德帝此人，委實小人！

周家自不會這般善罷甘休，此事暫且不提。

卻說夏花陪夏暁說了會兒話，用了午膳，蕭衍便派人來回去了。

即便夏暁不說自己境況，夏花也是知曉境的。臨走前，拍了拍夏暁的胳膊，丟下一句鏗鏘有力的話，夏暁眉頭深鎖起來。夏花說：「你且等著，姐姐總會你堂堂正正起來……」

說罷，轉出了明熙院。

夏花這般，這明郡王的心思，夏暁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但今兒從聽來這些事，只能爛在肚子裏，畢竟事關重大。定國公是個什麼態度不清楚，但周斯年站了隊，夏暁自然與周斯年共進退。很煩躁，本來就想糊裏糊塗活一輩子，現在了奢。

夜裏，周斯年來明熙院，夏暁難得沉了臉。

世子爺以為是悶壞了，這幾日都被勒令躺床上不許下來，確實難熬。看著難得氣鼓鼓的模樣，覺得很新奇。

夏暁想了想，擺手示意屋裏人出去。

綠蕊如今很得準的心思，這般表，便是有己話跟世子爺單獨說。綠蕊自是樂見其，當即領著四大丫頭告退。

周斯年眼裏沁出丁點兒笑意，好笑的鄭重其事，乾脆抬走到床沿邊坐下。

「說吧，」他好整以暇。

夏花都進得了明熙院，顯然周斯年自然是清楚們的姐妹關係。盯著他的眼睛看了許久，打開天窗說亮話：「爺，今日姐姐來過，跟我說了好些話。」

世子爺不知是何意，抬了抬眼，靜靜等著的後續。

「明郡王爺所圖之事……你是真心在幫嗎？」

此話一落，世子爺的臉變了。

他猛地抬起頭看向夏暁，眼神有些冷。

若是平常，夏暁或許會覺得怕會心虛。但如今與命攸關與兩個孩子命攸關，這件事馬虎不得：「你不必怪我姐姐將這些告知於我，爺，我如今跟你的關係不可分，有些事知曉總比不知曉好。」

安靜的屋，陷可怕的死寂當中。

周斯年的眼厲如刀，迫地盯著直勾勾與他對視的夏暁。卻見平常萬事不經心的夏暁也寸步不讓，尤其的認真。

他驚奇於夏暁的膽氣，但不可否認，他遷怒了夏花。

沉默半晌，他開口：「……你想說什麼？」

夏暁不知道周斯年於明郡王何時開始共事的，但顯然，此時說什麼都是於事無補的。如今跟周斯年開誠佈公，不過想獲得一個知權。省得哪一日不明不白死了，卻不知道緣由。

可張了張，話又變了。

「沒什麼，」政治一事，夏暁認為自己大約是沒本事摻合，「只想爺行事要多慎重，您如今，是兩個孩子的父親。」

顯然沒想到夏暁會說這些，周斯年眼眸了，沒說話。

「花兒與我說這些時，人都被支出去了，爺不必憂心說，」周斯年不必開口，夏暁便知憂心什麼，「至於我的不，你大可放心。」

世子爺最清楚，夏暁的跟蚌殼一般很難撬開。看著夏暁，他彷彿重新認識。

沒想，這人竟然是個心裏這般明白的！

「我不管爺與明郡王謀劃什麼，也不必知道爺在做那些事兒。」夏暁繼續說得直白，「只是藉此機會表個態，我無論如何都是站在爺著一邊的。若是往後有不便與明郡王聯繫的，大可予我與姐姐。」

夏暁笑了笑：「爺，今日這場洗三宴過後，怕京城大戶人家都知曉我們姐妹兩個沒規矩了。日後，即便我更出格，也是說得過去。」

世子爺心頭一跳，不同意：「你只要不給爺惹事便好，其他事，不必你心。」

事實上，蕭衍在納夏花為妾之初，便提過讓周斯年利用夏暁。但世子爺看慣了夏暁無憂無慮，並不願意接這些，便直接拒接了。

夏暁這般全心全意信任他的模樣，世子爺十分。於是更惱火夏花將這些事兒跟夏暁說，打破的現狀：「無事，你好好養子，只要顧好自己就好。」

夏暁見周斯年堅持，張想說什麼，可看男人的神好似並不願意聽。

於是便不跟他犟，想著哪日真的需要時再說。

這件事只是其一，其二是孩子的事。

「爺，夫人是不打算將孩子予我教養嗎？」

夏暁已有幾日沒見過孩子了，閔氏那日抱走後便再沒有送回來。

夏暁不提，世子爺也正要說這件事。

閔氏一早便提出要將兩個孩子抱過去養。這與私心無關，正是出於為兩個孩子好而考慮的。畢竟長於祖母之手要遠比長於小婦之手，對提升兩個孩子的名聲與份要好得多。

不過世子爺顧及著夏暁的心，一直沒應下。

如今既然夏暁提起，那這件事便儘早做個決定。事實上，周斯年偏向於閔氏去教養孩子。不是說嫌棄夏暁學識低，而是若孩子養在夏暁邊的話，別人想手，可就輕易得多。

至蕭媛以正妻之名抱走，是合合理的。

世子爺不覺得蕭媛會搶孩子，但宮中會不會就不一定了。

將這些掰開了跟夏暁說了之後，原以為夏暁會哭鬧的世子爺，正準備好好勸的，卻得了一個沉默的點頭。夏暁垂著眼簾，聲音低沉：「我只有一個要求，隨時想見孩子便見到。」

世子爺有些心疼，張開雙臂將抱進懷裏，「爺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