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氏的到來,打了夏暁一個措手不及。
老實說,可以跟周斯年不客氣,對閔氏卻不行。快步走上前跟見禮,閔氏的眼睛首先就睇到夏暁的肚子上。
才兩個月,平坦如常。
閔氏瞇了瞇眼,拍了拍夏暁攙著的胳膊:「子可好?吃得可好?」
看神態,應當是知道了懷孕之事。
夏暁心裏怦怦跳,回話道:「邊有人伺候,一切都好。」
閔氏點了點頭,浩浩湯湯地進了夏家的院子。
沒有苛責,沒有憤怒。
夏暁猜測閔氏能這麼客氣,應當是不知道博藝在夏家。
若不然,按照疼兩孩子的疼法,知曉博藝被帶出來,絕不會輕易饒了。若真發起怒,與周斯年可有著本質不同。
於閔氏來說,印象再好,那也逃不過一個妾字,夏暁心裏很清楚這一點。
閔氏會來,真的措手不及。
世子爺也正在院子裏煮茶,傍晚的幽靜讓人愜意,住在夏家的這些日子他時常會在此時煮茶。
抬眸間,看見自家母親的影出現在門口,半點訝異之都沒有。抬腳走過來,行禮:「母親。」
閔氏知道他在查錦州的案子,只當他在錦州。冷不丁見到他眼裏訝異一閃。
再看夏暁之時,笑容明顯真心了很多。
若是兩人住一起的話,那這孩子是周家的子嗣準沒錯。
晦地略歉意瞥了眼夏暁,見神坦然明朗,心裏滿意地點點頭。是這個實誠的好姑娘,眼睛最能看得出一個人的品,乾乾淨淨清清朗朗。老太太人老了難免固執,這丫頭也是沒運氣,就是沒能得青眼。
「我此次出門,是來聽說夏暁丫頭又懷上了特意過來看看,」閔氏對周斯年說,「順便帶些吃的用的過來。」
說著,拍著夏暁的手,「你這丫頭當真好福氣!」
進府兩年,這都第三個了,閔氏對夏暁滿意得不行:「好好的保養子,胎位坐穩了再回京。」
夏暁含地笑了笑,連說好。
周斯年看了眼的做派,饒有興味。平日甚看到夏暁在外人跟前什麼樣,沒想,夏暁對他和對外人的態度竟天差地別。看這對他母親,舉手投足規矩的很,哪有在他跟前散漫的做派?
夏暁察覺他的視線瞥過去,有點疑。
世子爺勾了勾角,神有些似笑非笑。
閔氏眼角餘注意著兩人的作,面上笑意更深。夏暁是個好的,就樂意看周斯年邊日子過得融洽,沒了蕭媛那攪家在,兒子就該順順噹噹的。
於是,對這肚子就更篤定了。
「母親來,要待多時日?」周斯年收回目,看向閔氏,「府中庶務繁重,能離得了您?」
「我最多五日便回。」
誠如周斯年說的,國公府家大業大,庶務還真離不得,「你這話是何意?」這是不歡迎,盼著快走的意思?
「您走了,只能老太太理事。」周斯年笑笑,「年紀大,怕忙不過來!」
「臭小子!」
閔氏沒好氣白他一眼,不太高興。知道心疼老太太就不知道心疼自個兒母親,「去把外面的東西弄進來,我帶了好些給夏暁補子的,你且下人們都搬進房裏。」
「太謝夫人厚,我這裏一切都好。」
世子爺看了眼突然知禮起來的夏暁,眼角挑了起來。就見一副嫻靜恭順的模樣,勾了意味不明哼笑了下,轉去安排。
夏暁:「……」
一行人才到堂屋門口,聽聞了閔氏來了的夏老太夏老漢適時出來迎。
夏家人之前與閔氏見過,此次再見,夏老漢的份從莊稼漢一躍二等郡公。
閔氏心中暗嘆時運難測,面上卻上去見禮。
雖說有誥命在,卻還是不好夏老漢的禮,側過避開。
夏暁在一旁看著雙方見禮,心裏慢慢綳得更了。
在古代,妾私自帶走夫家子嗣,罪責絕對不會輕的。
就怕兩老不知利害關係,把私自帶走博藝之事捅到閔氏跟前。於是連忙給夏家兩老使眼,指他們能意會。
可兩老全神都在閔氏上,都沒注意到夏暁的作。閔氏舉手投足的優雅大方,氣勢強盛的一輩子小地方打轉的兩人局促不已。
夏老漢還好些,不太習慣,卻也盡量端正了態度與寒暄。一旁的夏老太,是連話都很說。
夏暁看們說來說去,只在說些問候的話,稍稍放了些心。
博藝還在屋子裏睡著,夏暁看了眼沒人注意,乾脆退了出去。
夏暁心裏也清楚,這件事怎麼想都是瞞不過的。這周邊的鄰里好些都見過小博藝,就是謊話編的天花墜也都逃不過博藝在徽州夏家這個事實,夏暁琢磨著,要怎麼才能將博藝在夏家這件事合理化。
琢磨來琢磨去,最好的辦法就是推給周斯年。
世子爺剛回來就看見夏暁立在門口,好似在想些什麼,一副十分為難的模樣。不用多思多想,他眼睛一轉就知曉在想什麼。
現在才曉得慌,早幹什麼去了!
周斯年暗暗冷哼,長邁開,款款踏上臺階:「在這站著作甚?不進去?」
夏暁抬起頭看著他,言又止。
心裏好笑,世子爺好整以暇地任由盯著看,不發一語。他倒是要看看,能從說出什麼話來。
夏暁扯了他的袖,將人拉到一邊博藝睡著的那屋裏。
指著他兒子問世子爺:「爺,看到床上那一小團,你有什麼想法?」
周斯年對的稱呼表示不滿,然後施施然走到一邊榻坐下:「什麼想法?」
「我覺得如果被發現,我可能會倒大霉,」夏暁很坦白,反正在周斯年面前也沒什麼好形象,「比如重打多大板?或者一封放妾書?」
「……你想得到!」
這個時候還不忘兌人,膽子很呢!他鼻腔里發出一聲冷哼,翻舊賬:「這個時候曉得要倒霉,跑得時候怎麼不三思?」
「那時候我命都保不住了,哪還管那麼多!」
夏暁耷拉著眼皮,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氣勢:「長公主殿下要我命,要兩孩子的命,我又不傻為什麼不逃?為一個母親,我又憑什麼不救自己孩子?」
世子爺閉了,話里夾刀夾劍的,扎得人心疼。
「你要怎樣?」
「你覺得你來抗怎麼樣?」
世子爺:「……」
……一時間竟然被噎住了?
他來抗?這話也說得出口?世子爺回想著閔氏可以因著他找不到博藝好幾個月不準他踏雙禧院,更是不給他見永宴的機會,只覺得這輩子還沒見過如此厚無恥偏還理直氣壯之人?!
「你覺得怎麼樣?」夏暁盯著他,眼睛閃著。
世子爺不想跟說話,了眉心,轉出去了。
「爺自有安排。」
……
夏暁眨了眨眼睛,走到床邊坐下。
小博藝醒了,睜著大眼睛咕嚕嚕地轉,不哭不鬧特別乖。才睡醒的小臉蛋像團兒一樣,看得夏暁心都化了。
就是不為了躲一頓罰,夏暁也不願閔氏發現博藝,否則定會被帶走。自己的兒子養得好好的,非得給抱給,就是不樂意。
閔氏將品送進來夏家便走了,世子爺將閔氏安置在他置辦的那棟院子裏。
夏家兩老均鬆了一口氣,走了更好。要是跟這麼個貴夫人日日相對,旁的不說,渾不舒坦是肯定的。
人一走,夏暁就跑去了夏家兩老屋裏。
千叮伶萬囑咐,兩人千萬別讓閔氏知曉了博藝在夏家之事。
「這大家貴族,妾室走夫家子嗣是要打死的。」夏暁往嚴重了說,「不論什麼理由,這要是被夫人知曉了……」
夏老太唬的不輕,不明白大家貴族這是個什麼規矩,立即保證了不說:「老頭子,咱要不要給鄰里鄉親們打招呼?這可是關係到咱暁兒命的事兒!」
「要的,要的!」夏老漢約知曉貴族妾不能私盜子嗣,「我這就去。」
不過去夏老漢跑了一趟回來,面古怪。
然後拍了拍夏暁胳膊,語重心長:「暁兒啊,往後跟世子爺好好過日子吧!」
夏暁:……周斯年做了什麼?
過後幾日,夏暁才曉得周斯年做了什麼。
早在閔氏來徽州之前,他就安排好了。鄰里鄉親早都被打過招呼,夏老漢跑一趟,才曉得周斯年背後早有安排。
夏暁的心複雜,不懂邀功的人悶聲做再多也沒用,周斯年被罵都是活該的!
閔氏先是休息了一日,後幾日時常來看看夏暁,關心子如何。夏暁默默數著離開,終於有驚無險地給瞞過去。
這般等閔氏的馬車離去了三里地外,夏暁才敢抱博藝出來。
只是沒想,某日夏暁抱著博藝在門口嬉笑,走了十幾日的閔氏突然又趕回來。
的落了件重要的件兒,親自回來取。
這一到門口,就看到心心念念的大胖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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