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安頓幾日之後,有了相看的想法,閔氏便行起來。

朝堂新舊更替,京城貴族世家中湧了一新鮮。新貴為極快融京城貴人圈子,京城這段時日,大宴小宴不斷,不人家都熱衷於宴客。如此,又有不生面孔出現在眷圈子。

閔氏一改常態，突然際活躍起來。不盯著長寧侯繼妻之位的，立即猜到周家怕是要選新夫人了。

世子爺早有覺,聽聞一些風聲，某日下朝便去雙禧院等閔氏回來。

閔氏外出做客了。

正值黃蟹的時節，今日晉安侯府擺賞花宴,特特請了閔氏去坐鎮。世子爺看了眼時辰,轉頭去了永宴的院子。

永宴還在雙禧院養著，看閔氏的意思是不會再還夏暁的。世子爺去時,小傢伙正在羅漢床上追著丫鬟的撥浪鼓爬。

小側院里下人見他擺手,行禮退出去。

永宴越長越漂亮,兩隻漂亮大眼看人時候亮晶晶的,小小年紀生的眉目如畫。也不知還認不認得周斯年,見了人就張著小胳膊就要抱抱。世子爺心化了水，兩個兒子,一個比一個靈秀。

閔氏進門就聽說周斯年在等，皺了皺眉,腳尖一轉便去了小側院。

「這般著急,所為何事？」

這兒子，素來無事不登三寶殿，「可是為了夏氏那丫頭？」

除了夏暁之事，閔氏想不出周斯年趕過來的是為了什麼，「這麼急著來說？你母親就是這麼個心狠之人？」

以為夏暁在周斯年耳邊說道了要罰之事，說：「我知曉所作所為事出有因，自然是不會重罰的。」閔氏開誠布公，「說要罰也是為了警醒，知錯。若是往後再這般行事？我兩個孫子不還被全了去？」

「母親想到哪裡去了。」

周斯年將小永宴放到榻上，不與分辨這些，這事兒越描越黑。

他抬手，請閔氏去裡間談。

「到底所為何事？」閔氏眉頭一蹙有些不解，怎地這般鄭重？

擺了擺手，閔氏順勢邊跟著的下人都退下去，然後，抬頭去了周斯年的對面位子坐下。周斯年為閔氏斟了杯茶，推至手邊。

「聽說，母親在為兒子相看？」

閔氏眉頭一抬，端起茶杯啜了一口：「夏氏與你說得？」

世子爺蹙起了眉，看來博藝之事真敗了不他母親對夏暁的好印象。他搖頭，示意稍安勿躁：「不，夏暁對此事不知，兒子自個兒聽到了風聲。」

「哦……」

閔氏面算不得好，裡這茶沒滋沒味起來。周斯年能為了這點風聲找上門，怕是對娶繼妻之事不熱衷。茶杯嘭地一聲落在桌案上，閔氏不冷不熱，「你特特來找我，是有何見解？」

「母親您，到底是怎麼想的？」

「我怎麼想？」

閔氏低頭理了理袖，施施然說道：「你和離也快半年了，蕭媛之事過去了就過去了，後院再這麼空著也不像話。」語重心長，「府里的庶務我早晚要到你妻子手中，是時候娶個能主事的進來。」

世子爺眸中厲一閃，有些反。

他立即垂下眼簾掩住神：「我已有兩子，均都玉雪可。」

「暁兒肚子里還揣著一個，若是兒更好，有兒有。若不是，便就是兒子也是不錯。」周斯年執起玉壺，又為閔氏斟了一杯茶，「後院清靜，沒必要弄人進來徒惹麻煩。」

他這麼說，閔氏就不樂意了。

「難不你要一輩子守著一個妾過？」閔氏不否認那夏氏是個好的，但妾就是妾，跟正經上族譜的妻能一樣？

「百年後，你難道一個人去見列祖列宗？」

「周斯年，為了蕭媛你折騰四年我也就忍了。好歹是皇家公主，天潢貴胄，」閔氏恨鐵不鋼，「可為了個妾你又要犟，你對得起誰？」

「母親作何這般說？」

周斯年不不慢，避開夏暁不提道，「不管是不是為了誰，我想母親你也知道你兒子的癖。這般，還折騰那些做什麼？」

「由不得你！」

才二十五歲，就不打算娶妻這何統？閔氏真是氣狠了，「娶妻是一定要娶的。夏氏，娘也不說不好，但進門就是妾，位置都定死了。以妾為妻在我們這樣子的人家絕對不行！」

以為不知他所想？

生的兒子，就是長再大也知道他要什麼！原還誇讚夏暁好容的閔氏，這時候真惡了那副樣貌，迷男人心。

「且說說看，母親您都看上了哪些人家？」儘管周斯年早料到會發怒，如今還是忍不住嘆了口氣。

閔氏一頓，不知他突然這麼問是什麼意思。

疑地回道：「邢史家的嫡長，戶部侍郎家的嫡次，還有幾個武將家的姑娘都不錯。怎麼了？不好？」

「都是正經家嫡，年前才進京的，基不深。」

這麼一說，閔氏也嫌棄這些姑娘份低：「若非你是娶繼室，家中也早有庶長子，我不會將段放這麼低。」心中省的，「況且我們周家有從龍之功，如今一門雙爵位，聲勢太盛，不能再聘貴妻。」

周斯年頭疼，閔氏這都考慮了。

「母親不若換個立場想。」

「夏家如今是宦之家，論品級也配得上。夏老爺子的郡公，靠宮裡淑妃娘娘蔭蔽獲的爵位，」閔氏心意堅決，世子爺便不管玩抹角，「論穩妥，夏家更穩妥。基淺，宮裡又有個娘娘聯繫紐帶，比旁的強得多。」

「那淑妃能有什麼用？」

聽了這麼多，閔氏哪還看不出兒子的意思？只覺得又魔障了！

「一個青樓出的妃子，以侍人能長久？等後頭貴的份位上去，還能抵得住什麼？況且大皇子還在呢……」正經嫡妻所生。

重話閔氏沒說，未盡之意卻表達得十分清楚。

古往今來，帝心難測。大皇子再不討喜也是自己的兒子，蕭衍就算因著母親現如今看不上眼，可這哪說的準？指不定哪日就父子深了呢？

閔氏嘆氣，是盼著兒子後院和睦。但周斯年非要這般只在一人上弔死，閔氏就不樂意了。

「說了這許多，你就是要那夏氏是吧？」

周斯年沒想到看似豁達的母親，竟也早把彎彎道道兒分析得。不過關於張氏之子的事兒，還真沒法說。

淑妃肚裡的孩子分量重不重，蕭衍年近而立才得的第一個子嗣，還怎麼不算重？

很多不能說，這是他跟蕭衍的默契。至蕭衍置張氏之前，這些事兒不能由他裡說出來。

「大皇子如何，還真比不過淑妃肚子的分量，」周斯年乾脆冷了臉：「母親，夏暁為兒子生了這麼多孩子。又不是個不安分的，兒子覺得這般就很好，你莫要再折騰這些！」

閔氏差點氣了個仰倒，就是這般癖才人心焦。

「母親彆氣，也莫要因著兒子的決定怪罪暁兒，」閔氏知道周斯年子，周斯年也了解閔氏脾氣，「暁兒年紀小，什麼事兒都不清楚，兒子覺得這樣就很好。心思單純的，也省得兒子猜那些彎彎道道，心累。」

這話說得不錯，他兒子整日算計這算計那，確實煩心。

「貴也不是沒有心思單純的……」

閔氏不甘心，「你非得一竿子打死一船人？」

周斯年點點頭，不否認。

「反正，為兒子娶妻之事，往後莫要再提。」

說罷，去抱了抱兒子，他轉離去。

這個兒子，看似淡淡什麼都不放心上，閔氏卻最怕他哪日對什麼東西上了心。天底下就沒有這樣的犟種！一旦上了心，那小子就是死也要抓手裡。可那姓夏的一個妾室，憑得什麼！

閔氏看他絕然而去的背影，恨恨地跺了跺腳，臉都氣綠了。

沒一個省心的！

*******

傍晚的日頭昏黃，紅霞映滿天。

京城繁華，車水馬龍，商販走卒賣不斷。茶寮酒樓客滿盈樓，皆人聲鼎沸。臨近酉時，東門的花柳巷喧囂漸起。

奴打著哈氣開了門樓，燈籠掛了起來。

齊佐扇著紙扇，立在摘星樓下仰頭往上看，滿臉的興緻。

聽聞這裡出了一位傾國傾城的貴人，他來見識見識。

與此同時，驛站那邊，喀什果使者們急得團團轉。他們一路邊走邊拖地進度，是把兩個月的路程走了三個月。這都到了京城了，說好了會追上來的七王子，還是不見人影，這可如何是好？

再過兩月，是外來使臣來大康的賀歲之期。

喀什這次與烏拉國使臣同時抵達京城驛站。晚上宮裡要設宴款待來使，如今喀什的主事之人跑了個沒影子，喀什的使臣們都要哭了。

宮人來驛站傳話之事，齊佐正一手抱著一個人，不知今夕是何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