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你這不孝子,是要攪合了你兄長的親事？」

閔氏氣狠了,夏氏兩姐妹主意打得噹噹響。借了兒子的手來跟打擂臺？

哼,倒要們好好瞧瞧自個兒的斤兩！

「周斯年,我今兒個就把話挑明了。」閔氏冷冷一拂袖,冷笑,「人我都看好了,就吏部侍郎家的庶長。斯雅的婚事，勢在必行！」

周斯年臉上沉得滴水，心中膈應得說不出話來。

於周斯年來說,這輩子最敬重之人並非定國公，也非閔氏陳氏，而是兄長周斯雅。現如今閔氏突然拿周斯雅出來作筏子,周斯年心寒的同時更覺得噁心。

若閔氏當真為了兄長而娶一房妻,他沒意見。但打著兄長的名頭娶進來卻他去，完全不可理喻！

「母親,你就不怕兄長怪你嗎？」

周斯年一雙眸子猩紅,語氣極重地道：「若單單隻為了與兒子置氣,你將他的親事拿來作筏子,就不怕兄長將來不認你這個母親？！」

「周斯年你住口！」

這話一下到了閔氏的痛,的臉上眨眼間燒紅一片。這點心思被挑出來，心裏又愧又驚。可又早與吏部侍郎夫人過口信兒,這事兒對方同意了，現下就差挑明下定了。

閔氏慌張地怒道,「我這事為了斯雅好,他這一脈，我絕對不會教他斷絕！」

這般吼出來，閔氏心中又好過了些。

沒錯，確實開始起意之時是為跟人較勁，但若真能為周斯雅留下脈，也是好事一樁。斯雅孤孤單單一人，誰說不心疼？

「你莫要巧舌如簧，我今兒就說明了吧。」閔氏鐵了心要娶，「斯雅的這房媳婦，別在背後給我耍手段，這事兒不到你來指手畫腳！」

方才作過大，周斯年背後的杖傷有點滲，額頭也有點冒虛汗。閔氏的強是前所未有過的，心裏認定他有了夏暁忘了娘，扭著脖子對他的臉視而不見。

周斯年道：「行，您要娶，我定不攔。但我不願做的事兒，沒人能勉強！」

說罷，他冷著臉就要走。

「由不得你！」

閔氏唰地抬起眼眸，惱恨非常：「周斯年你這沒沒義的，你怎麼忍心斯雅的香火就這麼斷絕了？信不信以後你這一脈都被人脊梁骨！」

周斯年額頭的汗浸了鬢角，臉蒼白如紙。

「這件事，我會與你父親商議的。」

閔氏看他虛弱的模樣，眼裏快速閃過一心疼。但周斯年這頑固子，讓過一回，這次決不退讓，「為人子的親事，自來聽從父母之命妁之言。我與你父親定下即可，用不著你同意。你若敢從中作梗……哼！」

末了，直接命下人送世子爺回房。

周斯年心頭如火燒，著臉，大步離開雙禧院。

……

兼祧兩房這個提議，一經提出就得到了陳氏與定國公的拍手贊同。

確實，長子長孫早逝後繼無人，若真娶一房回來，至族譜上斯雅也不是孤零零的一支。閔氏不提兩人還未曾過念頭，這一提起來他們的心思就活了。

傳宗接代是一輩子大事，自古以來，道理如此。

閔氏見都答應了，立即鼓一家子都來找周斯年遊說。周斯年煩不勝煩，子又不舒服，因此態度也便不太好起來。這般一折騰，周家當夜就發生了激烈的爭執，鬧得鄰府都驚了。

周伯庸更是被他氣得當場取了鞭子來，狠狠了周斯年一頓。

傷上加傷，周斯年連夜就發起了高熱。

況十分兇險，當夜去宮裏請了醫，靜不小。

夏暁聽得臉極其難看，坐立難安，沒想到周家人會這般固執。不知道周斯年怎麼樣了，心裏擔心就睡不著，等著醫的回話。夏花乾脆了侍去看看，看完立即遞口信兒來。

好在周斯年自小習武，底子好。

高熱燒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上就退熱了。

夏暁鬆了口氣，周家定還著，琢磨著夏花傳個話去國公府。讓那侍將孩子給抱出來。永宴養在雙禧院夏暁沒指，博藝不親近閔氏，定還在周斯年的邊養著，抱過來應該不難。

誰知這孩子沒要到，卻聽說還傷著的周斯年進了宮。

夏花聽說他此時正在書房裏，跪求蕭衍收回他定國公世子的冊書。

擺手示意宮人褪下去，夏花著實沒弄明白這周斯年的葫蘆里賣的什麼葯，琢磨著要不要將這事兒告訴夏暁。

夏暁這邊確實早知道了，周斯年是夏暁的夫主，他進宮之事宮人們就有沒敢瞞。

夏花嘆氣：「不去看看？昨夜還高熱，子怕是還虛得很……」

「我能去看看？」

夏暁正在想事，聞言驚奇地看向，「我能隨便走？前也可以？」

「我帶你，應當沒問題。」夏花嗔怪，這宮裏除了沒人分位比高，「你說你，這還坐得住？好歹是你孩子的親爹，怎麼就不曉得關心一下？」

沉了片刻，搖了搖頭。周斯年家裏鬧得這般大，若是定國公看到出現在一旁，指不定會讓場面更。若是暴怒起來，打死周斯年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不出面，惹麻煩。

****

蕭衍看著心意已決的周斯年，托著下十分為難。周斯年的定國公世子冊書早晚要收回來，他的頭上不可能兩道爵位。但看周家父子鬧這樣，他若是應了，周伯庸怕是要氣死。

「長寧侯不若再想想？」

「不必，請聖上收回冊數。」周斯年十分堅決。

周伯庸趕過來之事，蕭衍已然收回了周斯年定國公世子的冊書。

匆匆趕來依舊來晚一步，冊書早晚要撤掉，但周斯年這個時候做出此舉，就是被定國公視為挑釁。他當即暴怒，若非有人攔住，當真要打死周斯年。

「你到底意何為？」周伯庸年紀打了，折騰了一番氣吁吁。

周斯年臉上毫無，姿卻如修竹一般拔。

「既然怕兄長一脈香火斷絕，那兒子這世子之位也該歸還才是。」滿臉的病容也掩飾不了周斯年卓然的俊秀，「這不是父親母親所期的？」

說罷，便被侍墨扶進了馬車，絕塵而去。

然而周家這場父子糾紛並未結束。

周斯年回了府便將信件發去了漠北，邀請周家的尚在人世的祖叔父回京。這般抵的做法，立即了定國公被折騰出了火氣。周斯年子傷了不能再上鞭子，當下便與閔氏商量，把娶妻之事提前。

原定一月後進門的大房媳婦，二十多日後便要進門。

周斯年立在窗前，看著府中漸漸張燈結綵的，一雙眸子幽沉如深淵。

這些時日，周斯年與父母的關係也陷僵局。陳氏拄著手杖連連嘆氣，一早就知道要出事，現如今看來，真被猜中了。

周斯年時常看著博藝，在去看看永宴，眉眼中的糾結越來越深。

直到二十多日之後，新婦進門，周斯年當夜帶著永宴博藝去了西府。新婦獨守空房，憤的哭了一夜，次日紅腫著眼眸去敬得媳婦茶。閔氏定國公一早沒見到周斯年的人影，臉都綠了。

不僅如此，小側院的人來報，永宴也不見了！

於是，又是一團。

夏花聽著這一連串的消息，滿意的同時，心中難免升起了些艷羨。比之，蕭衍這邊後宮佳麗三千，而沒想到吃了那些苦的麼妹福在後頭。周斯年那般目下無塵，骨子裏竟還是個心癡之人。

周家一行人鬧到了西府，周斯年正在竹林煮茶。

看見憤怒的來人，泰然自若。

「父親母親所說甚是，」石桌上茶水剛剛才沸騰，周斯年邊請兩人坐下邊語出驚人道，「兄長一脈確實不能斷絕，兒子已去信了漠北，叔祖父不日便到京城。屆時，永宴與博藝，誰過繼給兄長，再做斟酌。」

閔氏沒想到他竟想出如此對策，一時間瞠目結舌，說不出話。

「你！周斯年你好啊！你能！」揪著帕子，跺著腳不停地轉圈，手心都摳出來。

「前日大嫂已經進門，兒子已將世子冊書予聖上。」周斯年抬眸看向進來便不發一言的周伯庸，「父親不若請旨，將世子之位傳與兄長後人。」

只要斯雅一脈有人傳承，周伯庸倒是不計較孩子出自誰的肚子。畢竟這新婦也不過一個庶，夏氏好歹還算正二品承恩郡公的嫡。

真論起份，自然還是夏暁高些。

周伯庸蹙眉：「你捨得？」

「自然，」周斯年垂眸飲了一杯，濃的眼睫遮掩住眸中的不舍，「他們不論誰過繼給兄長，相信父親您不會虧待他。」

周伯庸沒說話，似乎在沉。

須臾，他倒是讚賞起周斯年的大度來。畢竟若他不將國公府的爵位歸還，只過繼一個孩子給斯雅也是使得的。但他不僅過繼了，還將國公府的爵位還了斯雅，周伯庸心裏滿意。

「那，且等你叔祖父到了再說。」

周斯年抬眸，緩緩點頭。

「周斯年你打的好算盤！」閔氏要氣死了，周伯庸竟然這就被說服了？

「這折騰來折騰去，好都夏氏兩個孩子佔全了！」

「母親這話什麼意思！」周斯年眉頭立即蹙起來，臉上出了寒意，「是覺得永宴博藝不配？那你準備將爵位傳於誰？」

閔氏話一出，連周伯庸也蹙了眉。

相比那沒影兒的子嗣，博藝永宴可是長在邊的，真真兒玉雪可。一見孩子心早就化水的國公爺最聽不得旁人詆毀孩子，當即不高興了。

閔氏啞口，不是那個意思。

喜孩子是真心的，但……

依舊不死心要為周斯年娶妻的閔氏私心裏覺得，一門兩個爵位，至要留一個給未來的嫡孫……

誰知周斯年還未說什麼，周伯庸卻拍了板：「既然如此，那過繼誰，你先與夏氏通個信兒吧，省得到時候折騰。」

夏暁啊……

周斯年瞇了瞇眼，應聲：「兒子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