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出生,龍大悅,大赦天下。二皇子洗三這日,蕭衍為他選好名字。

名瑾瑜,取其珍寶之意。

為二皇子生母夏花從淑妃晉陞皇貴妃,等同副后。

蕭衍此舉震驚朝野,畢竟皇長子還病怏怏地養在深宮,不聞不問的，二皇子卻一出世就獲如此盛寵。

不人為皇長子的際遇到惋惜，只覺得蕭衍太過厚此薄彼。

有不讀書人書生意氣,寫了歪詩諷刺夏花紅禍水，更有甚者去挑撥張家去爭去搶。張家主母林氏蠢蠢，見許多有識之士都支持張氏與大皇子,便又暗中使了手段煽風點火,鬧得滿城風雨。

宮裡宮外的輿論，夏花都一一接,不作辯駁。

晉王消停了好一段時日,這日終於想起,又拿著這茶餘飯資去了書房找蕭衍。

「十一哥,張氏跟的那兒子還不置嗎？」蕭濯弄不懂他,留著張氏又沒甚作用，還白費好些藥材養那兒子。

「你進宮來做什麼？」蕭衍子半歪在椅子扶手上,吊梢的眼尾挑起，「是來求朕給你選王妃的？」

蕭濯頭搖得跟撥浪鼓似得,他玩心還沒收呢,對男之事實在生不出興趣來。可每次他來宮裡，蕭衍都拿給他選妃之事堵他。懶得聽這個，他連忙說大侄子洗三那日他不在，今日特意來看看。

蕭衍這幾日看他寶貝兒子一日一個樣，心好便放過他：「理張氏之事，還沒到時候。」

蕭濯瞥他一眼，覺得磨嘰。

真是的，乾脆把張氏那醜事都抖出去得了！

不過他也就想想，讓一國之君承認戴了綠帽，確實有失統：「乾脆隨便拿個錯置了張氏，顧忌那麼多做什麼？」就算張家知道是蕭衍弄死張氏的，又能怎麼樣？君要臣死，他們難不還敢不死？

「張家這一代也沒什麼出息之輩……」

果真是個不管事的！

蕭衍白了他一眼，也不跟他解釋什麼為君之道：「你管這事兒作甚？閑得慌？」

「我這不是替你憂心嘛。」蕭濯心想張家那個老婆子還拿張家當皇子外家自居，鬧得真正的皇長子名聲不好，「我大侄子才出世，母妃就背上不好的名聲，我這不是覺得虧了我大侄子嘛……」

蕭衍瞇了眼：「嗯？」

「十一哥不知道對吧？」

說著，蕭濯給蕭衍讀了好幾首歪詩，嘖嘖地搖頭道，「你自個兒聽，讀書人眼中這皇貴妃母子，都要什麼人了！」

蕭衍到沒想到，張家倒是有本事的，扇了酸腐書生敗壞瑾瑜名聲。

「看吧，這事兒得管管。」

蕭衍垂下眼簾，沉了片刻，倏地抬眼瞥了他一下。

蕭濯一激靈，不等蕭衍開口，擺擺手就說想起自己還有事要做，下次再來看看大侄子，然後一溜煙地跑遠了。

蕭衍靠在龍椅上冷笑一聲，命人給張氏遞了一件東西。

是一寶石簪子。

當初尚在閨中之時，與蕭戰結緣，他曾給的。不過這簪子在某次兩人.歡之後就不見了，便以為丟了。

張氏再看到這寶石簪子，嚇得魂飛魄散。

林氏與張家的舉，其實張氏心中都有數的。不面便是抱了僥倖之心，覺得蕭衍到如今還未置，是不知其中貓膩的。可看到蕭戰贈予的簪子，嚇得手腳地爬起來就來宮去給林氏遞信。

莫要再鬧了，再鬧要丟小命了！

閨中便與男人私通，張氏一直覺得沒臉跟家裡說實話。但這一想到蕭衍就在暗中監視著，就再顧不得臉面。

什麼東西比小命更重要？

此次十分誠實，畢生都沒這麼誠實過。信中，張氏把皇長子是怎麼來的，一五一十地寫得清清楚楚。

張家夫婦看完之後，嚇得三魂不見七魄。

這作死的丫頭，這麼大的事兒敢瞞著他們，這是要一家子陪喪命啊！

林氏抖抖擻擻地問張父怎麼辦。

張父白著臉好半天一口氣沒上來，兩眼一翻，昏死了過去。

林氏急得不行，連忙花了大力氣去平息先前自己扇的火。可書生意氣不是說著玩的，這子批判妖妃主的言論，本不下去。

林氏哭無淚：完了！

……

與此同時，京城的封賞一路敲鑼打鼓到了夏家。

慶府的上上下下都知道，承恩郡公夏家一躍衝天，從泥子縱變皇子外家。一時間，認識的不認識的，都來夏家送禮賀喜。

夏家兩老接到消息，喜不自。

夏老太是老淚縱痕，連夜去徽州香火最鼎盛的寺廟。燒一個月的香，虔誠地請菩薩保佑夏暁夏花夏春姐妹幾個一輩子順順遂遂。

夏老漢去信給夏暁，告知，他們會在下個月月底上京。

皇帝後宮佳麗三千，真正有子嗣傍的就兩個。張家那個病怏怏的，養得活養不活還兩說，夏家這個一出生就大赦天下。原還對承恩郡公這個名頭還有些輕視的，正式承認夏家這個二品爵位。

周斯年適時向周伯庸提出扶正夏暁為妻。

周伯庸思索了三天，答應了。

陳氏對此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是盯著周斯年長嘆一口氣。看來閔氏是一早看出了周斯年有此想法，否則不會突然犯渾。這折騰了好些事兒出來，這孫子的想法半分沒改變。

陳氏拍了拍周斯年的肩膀，只他萬事別過火才是。

周斯年點了頭，直說他知道分寸。

夜裡，他正準備將此事跟夏暁說一說。滿心以為夏暁會喜不自，卻沒想到長輩都說通了，反倒到這裡不願意。

放下手中的雜記，周斯年抬起臉靜靜地盯著，目森然。

夏暁正在吃零，被他盯得頭皮發麻，轉頭訕訕一笑。

周斯年的臉並未好轉，看得出來是真的生氣了。

了臉，夏暁放下零跑去書案邊抱住了他的脖子。然後趁他蹙眉，猝不及防地湊過去親了親他的。

周斯年一愣，臉稍霽：「……為何？」

「我想要你娶我。」

周斯年：「……娶你？」

「對。」

幽沉的眸子里亮一閃，眸子漸漸又恢復了澄澈。他淺淺勾起了角，垂眸挑了眉看：「……哦？」這個法子也可，比起扶正，這個法子夏暁會更名正言順。

夏暁不閃不避地與他對視，笑得及正經又不正經。

「周斯年，你正式去夏家下聘吧，」歪著頭，亮晶晶的貓眼兒此時彎月牙，「然後，娶我進門。」

咚咚，咚咚……

周斯年沒說話，他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

「周斯年，你正式娶我過門……」

周斯年眼裡的越來越亮，盯著夏暁的目卻灼灼如烈日。不知道為何，夏暁的簡單的『娶我進門』四個字，好似鳴響了他心臟鐘聲的敲鐘柱。周斯年覺口心跳的飛快，聲音響徹耳鼓。

他覺得，夏暁說這話，定是在向他許白頭之諾。

「那你想怎麼做？」語氣已然恢復了風輕雲淡。

……這麼好順？

夏暁垂下眼簾，極快地遮掩住眼裡的笑意。

須臾，抬起了眼：「先不急，等孩子出生了，我的子恢復。不過放妾書你先寫了也可，孩子我可以回夏家生。」好歹要穿一次嫁，否則稀里糊塗地能算個怎麼回事兒？

周斯年眉頭蹙起來，這太久了。

不過他就只有夏暁一個，頂著妾的名頭，他多看顧些便是：「孩子在這裡生！」

夏暁眨了眨眼睛，這是……同意了？

「放妾書可以先給你，不必回夏家備嫁，就在出嫁前幾日再回去。」周斯年嗓音淡淡道。

說罷，他低下頭，又撿起遊記繼續讀。

夏暁趴伏在他的肩頭忍不住笑，怎麼辦，太好哄了！

「嗯，可以。」

夏暁將臉埋在他的頸間，茸茸的頭髮蹭著他的臉頰，「那等生完。」

……

這夜之後，一早夏暁便發了。

雖說生養過一回，但周斯年還是十分張。婦人生產就是一腳踏在鬼門關，早朝告了假，他抱著夏暁就衝進了產房。

他進了門，就沒人敢將他趕出去。

穩婆們對著這麼個仙人似得男主子，實在有些手足無措。

夏暁見過夏花生產，對屋裡的氣味有點影。

周斯年的全部心都在夏暁上，見神慌，惹得他著腕子的手也跟著在。轉頭穩婆快點，自己深吸了一口氣，坐在榻前安著夏暁：「莫怕，爺就在這裡陪你……」

他上的氣息，夏暁太了。

盯著他一張變不驚的俊臉，有他在，夏暁確實心定了下來。

這次的生產很順利，比頭胎生產的時間短得多，折騰了一個時辰便生下來。

隨著哇地一聲啼哭，孩子降臨人世。

穩婆剪斷臍帶后，高聲給周斯年道喜：「恭喜侯爺，是位小公子！」

周斯年心心念念盼了許久的兒沒盼到，見是個兒子，覺得也不錯。剛要抱起夏暁人收拾，就見臉一，又喚了起來。

那穩婆一夏暁的肚子，慌得大：「還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