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姑娘,哥哥長得太強壯,生出來才小小一團,哭聲也弱很多。周斯年看著皺的小糰子,心疼又欣喜,一顆心都化了水。

他有閨了！

周家子嗣不,夏暁進府三年便給他生了四個孩子。周斯年有些激,心中念夏暁辛苦，抱著小兒怎麼也捨不得撒手。

三個公子才一個姑娘，可不是稀罕得不得了？

不過還記掛著夏暁,他只抱了一會兒就將小閨放回搖籃。轉頭看夏暁，已經收拾乾淨了。連生了兩個孩子，累得已經睡了過去。周斯年坐在床沿邊上,凝視著夏暁久久沒有移開眼睛。

須臾,他彎將夏暁抱起，寬大的袖子遮著額頭不吹了風,將人抱進室。

陳氏一早在看顧,此時正指揮著穩婆們照顧好新生小曾孫曾孫。

室里,請了大夫來為夏暁把脈。

周斯年放下了床帳,只將夏暁的手腕拿出來。大夫號脈之時,他就在一旁看著。大夫斂目只當他不在，號了脈后直說夫人因連生了兩胎於子有些損礙。這次之後要切記夫人好好休養,把底子養回來。

一聽夏暁子虧損，周斯年的角立即就綳直了。

他聲線得有些,一子低向老大夫撲來：「……損礙得厲害麼？」

屋人被他上的氣勢所攝,一個個屏了息地低下頭。

「多是虧了些的，」老大夫是周斯年特意為夏暁搜羅來的，婦科上醫很好，「若是一般人像夫人這樣接連生養，怕是底子都掏空了。夫人底子好加上年歲輕，這才只是虧損了些。」

「要怎麼做？」不等老大夫說完，周斯年問道，「是不是要了房事？」

老大夫：「……「

屋裡伺候的都是未經人事的姑娘家，聽仙人似得男主子一臉嚴肅地詢問房事，得臉頰通紅。個個垂頭耷腦地，恨不得鑽地。

「……房事到不必，月子多做一個月便是。」房事兩年那還了得！搖了搖頭，老大夫覺得有些好笑，說：「不過夫人至得養上兩年，這兩年，莫要再懷上為好。否則將來年歲大了，夫人怕是……」

「我知道了。」周斯年直接點頭應了。

老大夫看了他一眼，「老朽一會兒開些溫的避子湯藥方，往後若行房，切記要敦促夫人喝。」

周斯年把夏暁的手腕放進帳中，遮得嚴嚴實實。

老大夫去了桌案邊，正要提筆寫，就聽那邊周斯年又開了口。

「可有給男子吃的葯？」

「嗯？侯爺說什麼？」行醫多年，還沒聽過這種說法的老大夫覺得自己約耳背。詫異地又問了一遍。

「沒有給男子吃的？」周斯年蹙了眉。

「有是有，只是……」千百年來不都子避，哪有男子避子的？

「開些男子避子的湯藥吧。」有就行。是葯三分毒，夏暁的子已經虧了，再溫的避子湯怕也是不利於休養的。

周斯年神寡淡地立在床榻邊，說出的話也輕描淡寫。可這話卻不亞於一記重鎚，重重鎚在屋人的心中。

老大夫愣了愣，落筆就換了另一副藥方。

周斯年接過來看了看，便將藥方塞進了袖。

**

這次沒等周伯庸來取名，周斯年給定下了兩個孩子的名諱。

男娃兒攸寧，取自君子攸寧之意，而寶貝閨周斯年琢磨了許久，給定了『聞天』。取其『鶴鳴於九皋，聲聞於天』之意。

夏暁弄不準男娃攸寧，娃反而聞天是個什麼意思，所以自己給取了小名。

一個三寶，一個四寶。

周斯年：……算了，小名就隨高興吧。

洗三宴辦的十分隆重，夏花還沒出月子就只派了人送賀禮。此次朝中大臣都來了，就連蕭衍，也了空過來瞧了兩眼。

他盯著同樣皺的兩孩子，沖周斯年挑了挑眉：看吧，明明比他的大皇子出生之時丑多了！

周斯年懶得理他稚，掀了掀皮子吐出一句話，氣得蕭衍恨不得眼睛出飛刀死他。他說：「現在越丑的，以後就越漂亮。」施施然為小閨了小手，「將來還是比你家的好看。」

蕭衍：「……」

總的來說，整個京城都曉得，長寧侯家又生了一對龍胎。

有些家中子嗣艱難的忍不住艷羨，長寧侯寵那夏氏也算有可原。若是他們家也有個這般容出眾，又能為家中開枝扇葉的子，多偏心寵寵也無妨。

……

十一月底，闊別了京城兩年的夏青山，回來了。

他是傍晚到的京城，進城之時夏花夏暁他們都不知曉。他遙著巍峨的皇城，與去時忐忑不安不同，此時歸來他躊躇滿志。

了輛馬車，往夏家年前的住去。

夏青山整個人瘦了很多，雙目炯炯，俊的五被時間磨礪得深刻而雅緻。拋去了浮躁與自負，他如今像開了刃的刀一般徹底變了個樣，沉穩又進退有度，可以擔負起夏家的門楣了。

夏家的小院夏春一直派了人在照看著，他搬回去將將好。

安頓好之後，他次日就去了周家看夏暁。

夏暁人在月子里，他不便進去，就去看了孩子。這次匆忙回京，並不知道夏暁又生了雙胎，只準備了兩把小金鎖。周斯年並不在意，派人請了鍾敏學一同過府，三人暢談起來。

往後這便是他的小舅子，自然要鄭重以待。

長談過後，周斯年鍾敏學兩人心中都有些驚奇，夏青山的長十分驚人。

「明年秋闈，我準備下場。」

夏青山看著居高位的姐夫與妹夫，再也沒有兩年前的怯弱與閃躲。他心知這次站起來，就決不會再倒下去，「此後，還請兩位多多指教。」

今年年底發生了許多事，長公主和親一事提上日程。

喀什七王子齊佐與蕭媛定親之後，按照大康皇帝的意思，兩人十二月在京城由大康主持親，屆時再回去喀什。

蕭媛這些時日並未再回太廟，將從公主府出嫁。

臨婚的前幾日，蕭媛忍不住派人遞了信兒給周斯年。和親一事已定局，不做取消婚事的夢，只是想最後見一見周斯年。

想跟周斯年訴說的苦難，所遭的一切都是夏氏的錯！

周家喜得雙胎之時，蕭媛也有所耳聞。龍胎出生當日，蕭媛更是把一屋子的東西砸了個稀爛，即便到了如今依舊拋不下心中嫉妒。

夏氏那個賤人，原本不過手裡一個隨手能死的玩意兒，現如今憑什麼活得這麼幸運？那就是個賊，周斯年原本是的，是夏氏那個賊從手裡把人給走了！還有宮裡那個子……

蕭媛心想，就算不能給夏氏應有的懲罰，在周斯年心中埋一刺也是好的。

周斯年接到信件之時，正在給夏暁寫放妾書。

年後就要出了月子，周斯年知道夏家人這個月十五到京城，便琢磨著先把放妾書給了夏暁。

聽侍劍說是公主府那邊送來的信，周斯年頭也沒抬就他放下。

等寫完了看時，上面就兩句話：周斯年，我想見你。這月初十，春滿樓見。

落款，媛。

蕭媛經歷這一番變故，終於學會了放下段。遞出這封信，是放下了所有的驕傲的一句祈求。蕭媛知道，周斯年也知道。若是以前，他定會歡欣鼓舞，但此時周斯年瞥了眼便隨手丟到一邊。

之後，再沒管過。

又過了幾日，夏暁子恢復的很好，大夫多下床走。

自從周斯年認定夏暁后，能搬的東西，他都搬進了夏暁屋裡。這日他有事外出，夏暁走著走著，就晃悠到周斯年的書桌前。其實蕭媛的信夾在一眾信件當中並不顯眼，但隨手一就到了。

子的字很明顯，簪花小楷。

拆了開，快速地掃完了兩行字，夏暁一雙貓眼兒就瞇了起來。

……都和離了，竟還有聯繫？

夏暁心中的火氣冒上來，周斯年如今都默認了是的人，夏暁也免不了有佔有慾。冷冷一哼，翻起了周斯年的書桌。

桌上除了案牘與卷宗以外，就是一些信件，滿滿都是書籍。

夏暁掃視了一下，突然發現手邊書櫃底下，有個柜子是鎖起來的。

大約真是一孕傻三年，夏暁這時候也沒顧得上思索自己這般的行為不合時宜。到了那鎖上，拽著那鎖就猛地一下就扯開了。

裡面放著一些捲軸，看樣子是字畫。

夏暁有些詫異，沒弄明白字畫不好好放在外頭，周斯年鎖進柜子里做什麼。

蹙著眉尖兒隨手打開了一個，目是一個顧盼生輝的子，桃麵腮，容驚人——是自己。

夏暁瞥到那落款，標註著作畫時日：長榮元年二月初五。

心口砰砰跳起來，小心翼翼地將其他畫打開。

睡著的，貪吃零兒的，賴在榻上瞇著眼笑的……全都是。而底下標註著作畫時日，從去年離府，一直到前一個月。

其中有一張畫，標註的時日是博藝過繼給長房那一天。

夏暁眼圈兒突然有些紅，原來那日他心煩，在桌案前畫的也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