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遲靜姝正難得閑心地拿著一塊帕子在做紅。

突然，張媽急匆匆地走進來，說道，“小姐，祖老爺那邊，讓您趕去一趟。”

遲靜姝抬頭，竟毫無意外，只是問：“遲妙棉坐不住了？”

張媽點頭，有些著急，“這可怎麼辦？這個當口，四小姐為何要做出這樣的事來？”

遲靜姝卻放下帕子，輕輕地笑道，“就是這個當口，突然發難，才會有更多的破綻。看來，也是心急了。”

“心急？”張媽問。

遲靜姝站起來，“祖父擔心大哥的子，讓我們這幾日就準備回京。本來是準備讓同行的，可這一來，二嬸剛剛去，有孝在，不能輕易遠行。二來，祖父還因為最近查到的二嬸的許多而事而遷怒于二房，難免被波及。這一次，只怕也難跟我們一同京。”

“所以是想做什麼？”張媽疑。

遲靜姝笑道，“我與之間，必定有一個是肋或棄子。不甘心做無用的棋子，便只好拽別人踩到腳底了。”

張媽恍然大悟，又焦慮起來，“那怎麼辦？綠枝那邊，不會再出幺蛾子吧？”

遲靜姝輕笑，“不敢。走吧。”

……

書房。

遲靜姝隔了近十天才重新開到遲明德，也是微微一驚——不過才十天，遲明德就跟老了十歲一般。

劉蓉尋來的毒藥，果然不一般。難怪他怒得連遲妙棉都一起遷怒了。

走進門，給遲明德行禮，“見過祖父。”又朝一旁一素服的遲妙棉福，“四姐。”

遲明德皺了皺眉，“東西都收拾好了？”聲音很啞。

遲靜姝點頭，“嗯，隨時都能出發回京了。”

遲明德又看了一眼，頓了頓，說道，“今日妙棉來找我，說了樁事，所以特意尋你過來問一問。”

遲靜姝抬頭，一臉的單純好奇，“祖父要問何事？”

遲明德看著的模樣，心道，這副天姿驕容，若真廢棄也是可惜了。

便道，“聽說你在老宅里，買通了不丫鬟仆婦？”

遲妙棉頓時大驚，“買通？祖父何意？孫在這里，只認識跟前的丫鬟和仆婦，哪里還能去買通他人！”

有手段有心機，遲明德都并不覺得是個壞事。可若是買通下人，針對遲家的主子權威，探聽，對于遲明德來說，無異于最大的窺探，是不可饒恕的。

遲妙棉也是一舉抓住了遲明德的心思，才會故意鬧出這麼一局。

聽到遲靜姝的話，遲妙棉走上前，一臉憔悴又無奈地說道，“九妹，你不承認也沒用，我房中的六婆，就是你買通的吧？”

遲靜姝張大，“六婆？是誰？”

事實上，也確實只聽說過這個人，那些人，都是綠柳去見的。

遲妙棉見還撐，便繼續道，“你不認識六婆，那綠枝你總該知道吧？”

“綠枝？”

遲靜姝愣了下，“不是做了大堂哥的人了麼？我已經許久沒有與說過話了。”

“許久？可我怎麼聽說，你半個多月前，才去過大哥的院子，跟見過面？”

遲妙棉的語氣有些咄咄人，可本就給人的印象是直爽又爛漫的，這樣說話，反而人覺得干脆而爽利。

遲明德的眼里又閃過一贊許。

遲靜姝不解，“半個月前？哦，四姐說那次麼？是綠枝說思念曾經主仆舊，請我去坐坐。我閑來無事，便去了，只坐了一刻鐘不到，便走了。”

又看遲妙棉，“不知四姐提起，是做甚？”

“做甚？九妹，你就別裝了！”

遲妙棉突然提高了音量，“你當我不知道，綠枝的肚子里，本就沒孩子！”

后頭一直坐著的遲明德猛地抬起眼來！

遲靜姝更是驚訝地張大，“沒孩子？怎麼可能，明明……”

遲妙棉地盯著，“你故意說有孕，后來又與合謀害死我大哥，然后好趁機讓從外頭抱個野孩子進來，好侵占我遲家的家產和混淆遲家正統的脈，是不是！”

遲靜姝被嚇得差點都要踉蹌后退了，一個勁地搖頭，“不！我沒有啊！我真的沒有，我只是看之前在院子里悄悄地煮安胎湯，就以為有喜了，真的不知道你說的這個是什麼意思啊！”

遲妙棉還不肯放過，“九妹，你的臉我早見識過了，就不要在這里裝模作樣了，真要我把人都尋來，當面對質麼！”

就不怕你不當面對質！

原來以為綠枝是沒有孕，卻沒想到綠枝的膽子會那麼大，會借胎！

饒是遲妙棉，如此匆忙之中，果然也出了讓人輕而易舉反擊的破綻。

遲靜姝臉雪白地看著，忽然一咬牙，朝遲明德跪了下來，“祖父，孫當真不知四姐說的什麼意思！但四姐說當面對質，孫愿意！”

遲明德已經篤定遲妙棉敢拉人出來，必定早已買通了關系。不想遲靜姝居然還愿意接這樣的定罪方式。

不由多看了一眼，點頭，“好，既如此，那便把人上來。”

遲靜姝面激，遲妙棉卻‘不知死活’地看了一眼。

很快。

六婆和綠枝都被人帶進了書房外的院子里。

綠枝跪在地上，寬大的擺蓋住小腹，還真的看不出是否有孕的樣子。

遲妙棉走到跟前，直接道，“綠枝，你只要說實話，我可以饒你不死，還許你放奴歸家。”

綠枝抬頭看。

遲妙棉問：“你老實說來，你是不是沒有孕？”

遲妙棉同時轉臉，朝綠枝看去。

綠枝發現了的眼神，上寒氣一涌，巍巍地說道，“四小姐，您為何要讓奴婢說謊？奴婢的腹中，就是大公子的孩子呀！”

遲妙棉神一變，可卻并不急，“好，你們主仆既然串通好，定然也是不會這麼承認的。來人，帶李大夫進來！”

隨后，一個著長衫的中年男子，被帶進來。

遲妙棉指著綠枝說道，“李大夫，你替把個脈，看看是否真的有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