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鳴忽然睜大眼，“您是說，遲靜姝上穿的是……”

蘇離看著手里的茶，又笑了一聲，“我試了三次，都沒試出半分。所以，我也不能確定。”

費鳴皺眉，“屬下去查查？”

蘇離沒有反對，只是聲音冷淡了幾分，“若是真的跟那位鬼殿下有連，那我也只能……”

費鳴聽到他最后幾個字，微微吃了一驚。

朝蘇離看了一眼，側依舊溫潤如蘭，只是一雙眼里，藏不住的蕭殺戾氣，慢慢沉浮。

他垂下頭，低聲道，“將軍，大計為上。”

“大計……麼？”

……

百花館。

蕭厲玨坐在一張錦緞包裹的大椅上。

半玄長衫褪到腰間，肩膀的地方，一個本已結痂的極深傷口再次裂開，鮮汨汨而下。

混雜前與手臂背后的數道傷口，猙獰又可怖。

一個年紀不大的龍衛眼眶紅紅地站在他側仔細上藥。

龍一等人也都是滿的傷口，臉上還殘余廝殺過后的狠戾與鷙。

一個白面發福的男子，跪在椅子前幾步開外。

尖細的嗓音，帶著明顯的哭音，巍巍地說道，“殿下，奴婢真的不知呀，真的不知……啊！”

話沒說完，被龍一一腳踹到地上，“不知？！是不是要老子割了你的另一個命子，才能說實話？！”

一邊說著，還兇神惡煞地拔出了一半的刀！

“啊啊！不要！太子饒命！奴婢……奴婢只是聽從大長公主殿下的吩咐，來看一看賬目，真的不知……啊！”

話沒說完，龍一手起刀落。

那太監嚇得尖一聲，眼珠子翻了個白，暈過去了！

幾發掉落。

龍一撇了撇，回頭看蕭厲玨，“殿下，屬下明明在慈寧宮見過這白面胖子，他卻一心栽給大長公主，定然有貓膩！”

相對于蕭厲玨此時半的傷口獰惡，他那一張妖魔之面，卻白得猶如雪三千，鬼不似凡人。

偏偏一張菱，又紅得仿佛吸食過鮮一般，噬魂而森艷。

輕輕一挑角，“帶回去，不說，就剝了皮，再給太后娘娘送一面人皮鼓去。”

龍一一笑，“是！”

出滿是鮮的手，將那胖太監拖走。

龍三又上前，將手里的一個不起眼的匣子遞給蕭厲玨，“殿下，東西都在這里了。”

蕭厲玨瞥了一眼，卻沒接，只問：“木邛那狗玩意兒又跑了？”

龍三垂頭，“屬下無用。”

蕭厲玨冷笑一聲，森眸一轉，瞥到旁邊站立的龍五，長眉微挑，“人送回去了？”

龍五此時半鮮，顯然也是經歷過一場廝殺的。

他單膝跪下，恭聲道，“屬下送小姐出了十里村口，就到了的仆人。先前在青山城見過的，小姐也堅持要與那人一同回府，屬下便讓小姐下車了。”

蕭厲玨森目冷冷地看著他。

龍五不知做錯何事，漸漸地后背起了一層冷汗，跪著的膝蓋都發抖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就聽

蕭厲玨淡淡地‘哼’了一聲，道，“東西給蘇離送去。”

龍三一驚，“殿下，這……”隨即垂首，“是。”

卻聽蕭厲玨又慢聲低幽地笑道，“兩日后，再送。”

龍三頓了下，隨即猛地反應過來。

朝蕭厲玨驚撼又佩服地看了一眼，臣服地應下。

蕭厲玨冷笑一聲，起，以這半獰的模樣，走到百花館那尸堆積的大門口。

沉沉的天，似是被了一般，大雨瓢潑，卻都沖不散地上那厚厚的漿。

蕭厲玨抬腳，一步，踩進了那水里。

“殿下！”

后數個龍衛想跟上，卻被蕭厲玨一抬手阻止。

便看，那雨水之下，半玉冷之人，本該是高潔謫雅至極的，卻口淋漓，走在一片尸堆與海之中。

如修羅過場，一步，盡是蒼生命。

影與怪離，在他腳下斑駁紛爍。

“唰。”

他站在了死去的數個龍衛的尸前，一把拽下了上的玄長衫，蓋在了那些人被淋的蒼白的臉上。

百花館門，數個龍衛眼眶一紅，轉過臉去。

……

翌日，天乍晴。

夏日暖意，陡然升起。

竹苑，竹林叢叢，幽徑腸腸。

悉索索的竹葉聲，倒是帶起了一番清涼愜意的風。

院。

枝葉繁茂的梨花樹下，遲靜姝一口喝下熱騰騰的湯藥，旁邊的小就立時送上了手里早早準備好的黑陶罐子。

遲靜姝擰了眉頭，吃下一顆餞，才將口中翻覆的惡心給咽下去。

幾步外，老丁擔心地看著，“小姐可是昨日了風寒？還是尋個大夫進來瞧瞧得好？”

遲靜姝卻微微一笑，并未答應，只問：“賀青如何了？”

老丁低聲道，“昨日蘇將軍請來的大夫醫甚為了得，如今已無大礙。只需靜養著就好了。”

其實昨夜賀青還發了一晚的燒，夢里一直糊里糊涂地喊著遲靜姝的名，老丁不敢告訴。

遲靜姝松了一口氣，點頭，“那就好。你讓人仔細照顧著他，藥材什麼的，只管用最好的，不必計較銀子。”

“是，老奴替他謝謝小姐。”老丁躬了躬。

遲靜姝搖頭，“若不是為我，他也不至于會連翻遭遇這樣的事。終歸還是我的過失……”

話沒說完，老丁卻‘噗通’一下跪了下來，急忙道，“可不敢小姐如此想，做奴才的，沒護好主子，本就是該死。小姐可千萬不要這般自責，若是讓那混小子知曉了，只怕要當場自責而死了！”

遲靜姝一愣，覺得老丁說的這話有些怪，賀青的老實是知曉的，可竟會這樣自責麼？

抿了抿，聲道，“好，我不這樣說了，你才傷了腳，別這樣跪著了。”

小上前將他扶起來，又給他端了個竹凳。

老丁看了眼，側著半邊子坐下來，對遲靜姝道，“多謝小姐關心，昨日蘇將軍也讓那位老先生給老奴瞧了瞧腳，如今已是多好了。”

遲靜姝想起蘇離那突兀又親昵的話來，垂了垂眸，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