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剛剛替說話的蔣薇卻笑著點頭，“你有這想法倒也不錯。雖然出低了些，可到底也是書香門第的嫡，這品行心……”

話沒說完，楚夢然朝看了一眼。

那眼神有些冷，驚得有些反應不過來，到了邊夸贊的話都頓了下去。

正心生疑呢，“夢然姐姐，怎麼了？”

那邊收拾好東西的嚴惜文走了過來，笑道，“下學這麼久了，還站在這里閑嘮什麼呢？夢然若是心里歡喜九妹妹，不如尋個好時候，一同坐下，好好地聊一聊。”

楚夢然暗暗生惱——什麼歡喜！

不過說話的是嚴惜文，倒是沒生出什麼不快的神來，只作勢掩一笑，“不過是念著九小姐今日初來上課，怕有為難的地方，多問了一句……”

“你有什麼能耐，還去心別人為難不為難的？”

忽然，一道嘲諷冷喝，從學堂的另一頭傳來，驚得眾人紛紛神變化，扭頭去看。

便見蕭悠不知何時回來，一張描眉艷臉沉如霾，不怒自威的眼睛里，更是含火了一般的怒氣四起。

兩步走過來，對著楚夢然便斥笑起來，“聽說人遲家九小姐，可是在學考核那一天，以一片樹葉，生生了楚小姐心練習多年的琴技！這樣的才藝能耐，還需要你一個手下敗將去指點教授不？”

那天的事是楚夢然心里的刺。

知道的人不，可學堂里卻并無人在面前輕易提及。

如今被蕭悠這般赤地拖拽出來冷嘲熱諷，頓時心頭如針扎一般疼痛難堪起來。

原本驕然高芝的臉慢慢地變得有些僵青。

拿著帕子的手指，也死死地掐進手心里去。

看向蕭悠，幾乎將牙關咬碎，才勉強出一笑容，對著蕭悠行了一禮，“見過郡主殿下，不知郡主為了何事，竟如此怒？”

只不提學考試那一日的事。

偏偏蕭悠此時正是被白先生徹底拒絕后的怒不可歇，一心地想要泄憤。

索自己不痛快，也不想別人痛快。

便冷聲道，“何事怒？呵！本郡主就是瞧不得有些人，藏著下作心思，卻做出那副讓人惡心的臉來！從前書院里進了新的學生，怎麼也沒瞧出你是這般熱心腸之人啊？”

楚夢然暗暗皺眉——蕭悠的矛頭，怎麼對準自己了？

再次浮起一抹安和謙讓的微笑模樣來，恭恭敬敬地說道，“許是跟九小姐有緣。之前在荷花亭偶遇時，聽說偶風寒，還這般堅持上學，故而小心中頗欽佩……”

偏偏又提及荷花亭！

蕭悠雖然跋扈，卻不是個蠢的。

恨遲靜姝幾人撞見了的私事，卻立時從遲靜姝那三言兩語中聽出這其中必然有楚夢然再搗鬼！

本來若是此番能白先生更親近，倒也不枉豁出臉面了。

可誰想，竊喜不過一個時辰，居然又被生生斷了念想！

方才白先生跟前那老奴來說的那番話，無異于一把刀子，直直地進了心里頭！

痛得恨不能立時找個人來撕扯打死才能平復！

如今聽楚夢然又提及這一樁事來，心里的恨毒哪里還能消停。

立時打斷了楚夢然的話，“跟我說那些有的沒的！你三番兩次地針對，無非是看上我那三哥了不是？還裝模作樣的，擺出這副樣子，給誰看！”

一席話，登時說得滿堂靜然！

課堂上，還有幾個人沒走，聞言，紛紛驚愕地朝楚夢然看去。

楚夢然一張臉，登時再也掛不住。

連忙說道，“郡主請慎言，小對三皇子殿下，只有欽佩，卻完全沒有您說的那個心思，還請郡主明鑒……”

“你跟我在這裝傻充愣！”

蕭悠此時怒火沖頂，只想撕破了臉，好好地大鬧一場，才痛快。

索上前，直對上楚夢然，厲笑起來，“你們兩個打擂臺，各自算計，跟本郡主本無瓜葛！可你們卻將本郡主跟牽扯了進來，那便是你們自己找死，怪不得別人！”

楚夢然一愣。

卻看蕭悠又扭頭瞪向遲靜姝，“還有你，一個卑賤低野的商戶之出，也配跟我們一同登堂室？以為本郡主從前給你三分臉面，便覺著自己份也跟著高貴了是不是？今日本郡主便你瞧瞧，什麼樣的心思不該起！”

楚夢然心下一轉，連忙說道，“郡主殿下，小真的不知您說的是什麼事……可小跟九小姐之間，真的并無您說的那些謀算設計。”

又無奈憐地看向遲靜姝，“九小姐，莫不是您又在外頭說了什麼？我跟三皇子殿下當真沒有……”

不料。

一直未出聲的遲靜姝，卻突然紅了眼睛，看向蕭悠，“郡主殿下，小不知

何事犯錯，竟致殿下如此生惱。小出雖不如各位，可家母生前也并無做下何等敗壞家門之事，如今連仙去后，都要被議論說道，小自曉無能，卻也聽不得旁人這樣編排家母出，還請郡主殿下收回先言！”

這個當口，居然還敢挑釁蕭悠！

這個遲靜姝怕是瘋了吧！

眾人一看，蕭悠的臉果然更加難看了。

嚴惜文見形勢不對，忙上前來打圓場，“郡主息怒，小孩子不懂事，您份高貴，犯不著為了這種小事生氣。今日我家中午準備了好菜，郡主殿下不如賞臉，去我那小院中坐坐……”

可話沒說完，卻被蕭悠狠狠一推！

腳下不穩，一下栽出去，撞在了旁邊的桌子上，頓時皺了眉。

旁邊的丫鬟連忙上前去扶。

蕭悠已經雙眼高高吊起，顯然已經快要失去理智的模樣。

楚夢然心下異樣地往后退了兩步，剛要回圜兩句。

不料，那方才還在自己跟前低頭聲的遲靜姝，居然又眼含淚地看向，“楚小姐，先前學考試之事，妹妹只當您是為了妹妹的面才故意輸給妹妹的。本想著能與姐姐親近幾分，可今日郡主殿下卻說，您對表哥……三皇子殿下，竟是……”

“沒有！”

這可是事關清白聲譽的事，楚夢然是絕對不會承認的。

當即斷然否認，“郡主誤會了，我本沒有對三皇子殿下有任何私……啊！”

突然，怒火募地開的蕭悠，一把扯了楚夢然的頭發，狠狠往后一拽。

尖聲罵道，“做了又不敢承認的小賤人！自己藏著齷齪心思，卻反過來還敢連我都敢算計進去！我殺了你這個不要臉的小娼婦！”

“啊啊啊！松手！郡主，你別……啊！松手……”

楚夢然從來謀算設計，都是自己躲在后頭，尋到個合適的槍頭去對準那算計之人。

何曾遇到過這種土匪打架一般的陣仗。

當即被蕭悠拽倒在地，尖連連。

旁邊還未離去的貴們嚇了一大跳，又不敢上前去阻攔，只能趕吩咐丫鬟婆子去拉。

可那些下人們又有幾個敢真正地去拉扯堂堂郡主殿下，便都圍在一旁鬧一團。

蕭悠趁勢踢了楚夢然兩腳，里罵得更加難聽。

什麼‘下三濫的狐子，自己做敗壞的心思，還敢拿本郡主當算計！’

什麼‘給臉不要臉的東西！真以為自己多大的能耐了！’

什麼‘天下的男人都瞎了眼了，看上你這種滿臭的玩意兒！’

遲靜姝前世就知曉蕭悠撒起瘋來，比起市井潑婦更無賴難看。

曾經因著夫君多看了一眼宮里的小宮，竟然不顧在宮宴之上，拉扯那宮，就喊打喊殺。

惹得整個朝堂宗室都看了笑話，傳‘善妒刻薄，跋扈專橫’。

那時候，大長公主的百花館還沒暴，蕭悠又正是風的時候。

便是如此，眾人也只是背下里議論幾句罷了，面子上，見著的時候，還是恭恭敬敬地行禮客氣。

當初遲靜姝可是親眼瞧見蕭悠撒潑時的模樣，很是嘆為觀止。

如今再見發起瘋來，竟生出一子暢快淋漓的快意。

尤其瞧見楚夢然摔倒在地，被打被踢，尖不斷時的狼狽模樣。

哎喲。

痛快得都恨不能當場原地大笑三聲！

可……

好事不長久。

這正快活著呢，不想，那邊蕭悠被眾人擋住，撕打不上楚夢然了，一扭頭，又朝撲來！

當即一驚，小連忙要上前護住。

不料，這腳才出來，卻突然一麻，竟一下跪倒在地！

蕭悠便順勢抓住了遲靜姝的頭發，往旁邊一扯。

遲靜姝頓時小臉煞白！痛得眼冒金星！

“我撕了你這個下三濫的賤東西！還敢跟本郡主囂，誰給你的膽子！我弄死你！”

蕭悠一邊罵著，一只手就朝遲靜姝的臉上招呼！

遲靜姝痛得不行，慌忙中，從袖子里出一銀針，往上一刺！

憤怒中的蕭悠還沒察覺疼痛，只下意識猛地松手。

遲靜姝便一下了力，不控制地朝后倒去！

“砰。”

沒有摔倒，卻撞到了后的一個人。

連忙站穩，匆匆回頭，“對不住……”

卻是愣住。

鬧如菜市的課堂里，也陡然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