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六章 不松

“行了，麗妃和康王折騰了一夜，也累了，早些回去歇著吧！哦，麗妃的錦繡宮如今沒了，就……安置在啟泰宮吧！”

啟泰宮與啟祥宮比鄰而立，啟祥宮里住著妃。

一聽這安排，麗妃臉又是變了幾變。

看了眼太后和邊的蕭云和，強忍了一口氣，低頭應下。

太后滿意地笑了。

等麗妃母子都走干凈之后，才笑著看向旁的蕭云和，“說說吧！本宮以康王為脅，強闖上清宮，到底是何意啊？”

蕭云和當即跪在了榮德太后面前，“娘娘，圣不能誕下子嗣，是……”

……

東宮。

夜。

偌大冷清的主殿室里，宮燈恍惚，夜濃如水。

偶爾的蟲鳴，卻愈發顯得這夜寂靜幽然。

遲靜姝睜開眼，看著頭頂的堇紗帳，只當自己深陷夢中不能清醒。

了手指，到上蓋著的錦被上清晰的花樣紋路。

微頓了下。

又不相信地再次了。

“小姐？”

本就提著心跪坐在床邊支著腦袋的翠蓮約察覺到靜，迷糊睜眼，就看到了已經醒來的遲靜姝。

“小姐！您醒了！！”猛地坐直，撲到了遲靜姝的手邊，大喜，“小姐！您真的醒了！太好了！太好了！”

忙不迭地朝門外跑，跑了幾步，又轉過，跑回來，站在床邊，朝遲靜姝笑，“小姐，您別啊！我，我，奴婢這就去葉大夫！您千萬別啊！”

說著說著，竟是哽咽了，快速地了下眼角，便沖了出去。

遲靜姝還有些茫然，側過臉看向那消失的影——那是……翠蓮？

翠蓮怎麼會在這里？

先前幾乎將撕裂的頭痛已經消失，可殘留下來的，便是渾的氣力不支和腦子里幾乎漿糊住的空白。

又茫然地眨了眨眼。

便見投在紗帳上的宮燈搖晃了一下，一個影，映在了紗帳上頭。

眨了眨眼，無意識地張開了。

床邊，已有聲響傳來，“醒了？”

沉沉冷冷，跟一汪寒泉似地兜進了人的心里。

遲靜姝呆滯的眼瞳悄然收，著被面的手，無意識地往里摳了摳。

想轉過臉去看邊那人時，卻倏而又閉上了眼。

站在床邊的蕭厲玨募地冷笑出聲，“就這麼不想見本宮？”

遲靜姝抿了抿，停緩的意識，終于一點點清醒過來。

終是睜開眼，側過臉，看向那人。

垂在側的手，微微蜷曲，那只手，曾掐過的脖子，過的臉……

往上，是流緞的錦黑如夜云，襯托得這人原本就森白的愈發冷得不似凡間人。

薄而寡涼的，微微翹著，慣是那副漫不經心又高深難測的笑。

翹的鼻梁，狹長的眼……

四年了。

日日夜夜在夢里見過的那個人，就這樣出現在了眼前。

真真實實地。

就這麼去，再次陷了放空的狀態。

床邊的蕭厲玨眉頭一蹙，看著朝后吩咐，“葉尚春不是說藥沒問題麼？讓他立刻滾過來。”

有人應聲而去。

遲靜姝眨了下眼，淚珠忽而就跟斷了線一般地滾了出來。

原本一臉淡漠的蕭厲玨一愣，隨即眉頭皺得更了，似是想上前，卻又生生止住。

不耐地問了一句，“哭什麼！”

遲靜姝支著胳膊想坐起來，卻又被蕭厲玨呵斥了一句，“不是讓你不要麼！你是沒耳朵還是真傻了！”

遲靜姝卻不聽，非要坐起來，可手上的力氣到底有些弱，撐了兩下才堪堪抬起頭。

站在旁邊的蕭厲玨一臉沉地看著，更是嫌棄地張了張，卻沒說什麼，反而手，十分糙地往背后墊了兩個墊，又順勢一抄的肩膀。

將一托，靠在了墊上。

冷著臉剛要回手時，卻被遲靜姝一下抓住了袖子。

他皺著眉頭往回拽了拽，遲靜姝卻不松手。

他低頭看著那纖細到跟隨時能被人掰斷的小手指，頓了頓，語氣更加不善地斥道，“松手。”

遲靜姝卻跟沒聽到似的，將他的袖子往回扯了扯。

然后另一只手，攀著袖子，抓住了他的手腕。

蕭厲玨眼眶微瞪，剛要喝罵。

那冰涼的卻順著一下躥進了脈里，涼的他眉頭又是一。

便看，那小手指，跟壁虎似的，悄地順著手腕，挲到了他的手背。

然后，一點點地，鉆進了他的掌心，整個，蜷了起來。

蕭厲玨垂眸。

看到那蜷起的小小拳頭還在微微抖著，像可憐的小貓，拱著腦袋等他的安。

他默然，無意識張開的手指微微一。

就聽遲靜姝發出長長的一聲輕嘆，“居然真的不是夢了……”

蕭厲玨眼神一變，猛地抓住的小拳頭，往自己跟前一扯，怒道，“遲九！你給本宮裝模作樣！”

看著兇，其實用的力氣并不大。

遲靜姝也只是被他扯了手，上卻都沒。

聽到蕭厲玨的怒語，抬起頭，一雙眼里淚意尚未干涸，卻亮晶晶笑盈盈的，像有星子落的盛夏荷塘一般。

“我裝模作樣什麼了？”笑著問，“太子殿下？”

記憶中的糯音散去，獨有了子清冷又雅麗的清音。

若是單獨以聲音來辯，蕭厲玨自己都不能確定還能不能認出這丫頭來。

他的臉愈發不好看了，甩開遲靜姝的手，冷笑，“若非裝模作樣，何必反復提及夢境？若是夢中早有本宮，又為何不一宮就來尋我？不是裝模作樣又是什麼！”

他用了一個不一樣的稱呼。

遲靜姝被甩開了手也不計較，笑著往前湊了湊，試圖去抓蕭厲玨垂在另一旁的手。

蕭厲玨卻猛地側，躲開了。

遲靜姝有些無奈，抬頭看他，“殿下，您能不能坐下說話？我頭痛。”

“怎麼還頭痛？不是吃了……”

蕭厲玨又轉過來，在對上遲靜姝那雙笑意點點的眼睛時，猛地頓住，冷哼一聲，揮袖，走到離床幾步遠的榻邊坐下，冷冷地看。

“你要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