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一章

遲靜姝嘆氣，再次看向左四，似是想了會兒，才緩緩開口，“你應該明白，我知道你上最大的。”

那個夜里，不耐的爭執，無意的，掉落的面皮，以及……那張藏在丑惡后的臉。

左四笑了，一副子樣地看向遲靜姝，“所以？你要用這個威脅我？你覺得我能答應？”

遲靜姝卻搖了搖頭，“我并不是在威脅你。”

左四看他，后頭的蕭厲玨也看著。

明明是個纖弱得跟夏風吹一吹就會飄走的細柳一般，卻又堅韌地站在那里，仿佛能替人遮出一片蔭地，給人心寧。

蕭厲玨無意識地轉了轉手中的扳指。

就聽遲靜姝又道，“我只是在告訴你，你若是不開口，我就讓你的為真的。”

旁邊的人都聽不出遲靜姝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偏偏左四卻頓時跟見了鬼似地瞪向，怒吼，“你敢！”

他這般怒氣里頭還含著三分煞氣，面對面時，連龍四都有些心悸。

遲靜姝卻連眼簾都沒一下，依舊淡淡地看著龍四。

“不敢？為何我不敢？”

遲靜姝說著的時候，忽而笑了下，了脖頸被寒毒掐斷的經脈，“你們我生不如死的時候，也沒問過我翻過來后，敢不敢報復啊。”

生不如死幾個字很輕，飄飄的讓人只要一個錯耳就聽不見。

可蕭厲玨轉著扳指的手卻猛地一頓，抬眸，直直地看向遲靜姝。

左四頓了頓，有些嘲弄地看，“翻？如今你不過就是靠上個倒臺的太子，就真以為能翻天了？你莫不是以為，就憑你們，還真能跟那位對抗不？”

“對抗？”

遲靜姝的聲音依舊平靜輕緩，“那就不是你關心的事了。”

說著，點了點旁邊那個方才扮作左四母親的子，“你若好好地說了你知道的事，你至還能好好地去見一見這位。”

左四瞥了眼那子，冷笑，“太子殿下用過的腌臜手段，你倒是不嫌棄。難不覺得我還會上當第二次？”

遲靜姝看著他。

搖了搖頭，“不，太子殿下從不會騙人。他說活著的人，就必然活著。”

后頭，蕭厲玨眼角微跳。

左四卻是不信，“若是活著，何必弄個假的？”

遲靜姝這一回倒是笑了下，“若不是弄個假的，難不你要親手殺了自己的親生母親不？”

蕭厲玨挑眉。

左四頓住，片刻后，轉過臉，不耐煩地說道，“我沒有生母，早就惡鬼一個的人，沒有牽掛的人，你不必拿這種事來騙我。”

說著又笑起來，“不如，給點實惠的好？”

“比如？”遲靜姝問。

左四看了眼后頭的蕭厲玨，笑道，“嗯……比如，你親我一下，我說一句……”

“啪！”

這回，沒到蕭厲玨手，遲靜姝一個掌就扇了過去。

那力道，不止門口的青杏翠蓮，連龍衛幾個都傻了。

左四被扇得歪倒一旁，啐了一口水。

還要嘲弄幾句，就聽蕭厲玨在后頭冷冷森森地開口，“既然不肯說也就罷了，剁碎了扔出去喂

狗。”

一旁的龍四還沒聽命呢，剛剛扇了左四一個掌的遲靜姝，忽而手，撿起了掉落在地上的一柄指甲簽。

那簽子是刑的一種，有三寸長，牙簽細，一點點往人的指甲里扎的時候，能人痛不生。

明明是個兇殘極了的東西，可被在遲靜姝那纖白的指尖時，就跟一支任人把玩的玩似的，細又好看。

遲靜姝甚至還賞玩地看了一眼，然后，將那指甲簽的尖，懟在了左四那遍布傷痕的臉上。

眾人都有些茫然——這是……準備刑訊不？

龍四下意識低著聲提醒了一句，“小姐，這人的臉已經夠花的了，您再給他劃一下子，估計也傷不了他哪兒……”

可話沒說完，遲靜姝的手就往前狠狠一送！

左四猛地抬眼，用一種幾乎要吃人的眼神狠狠地瞪著，“遲靜姝！你真的敢？！”

遲靜姝笑了笑，手上的力氣卻不減分毫。

“為何不敢？”

那笑而殘忍的模樣，跟后那寒霜立的太子殿下，當真如出一轍！

左四狠的眼神漸漸淡了下去，他看著遲靜姝那張如仙塵的臉。

四年前的那個夜晚，他本沒有打算留下這個小丫頭的命的。

可是，站在暗中的主子卻不知了什麼心思，允許他答應了那小丫頭近乎天真的換條件。

他還記得，小丫頭在南下的船上醒來時，極力忍卻依舊瑟瑟發抖的模樣，那張漂亮的小臉，慘白得人覺得好笑。

可那張好笑的小臉，如今，卻已換了眼前這副冰冷又無的模樣。

四年。

他看著從暗中含淚，到冰霜不侵。看著從痛苦難忍，到平靜無瀾。

那些生的，鮮活的，漂亮的，都從的上消失了。

他以為心死了，如同他一般，變了主子手里一枚無無的棋子了。

直到……

直到發現，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那個生死不知的太子！

那樣如飛蛾撲火一般不顧命地燃燒，藏在灰暗斂的底下，原來流淌著的，是火焰刺目的鮮紅炙熱！

他嫉妒得發狂！發狂啊！

想殺了太子，想將帶走。

想不顧一切！

可有什麼用？

面前站著孩兒低頭看他的時候，眼底，連厭惡憎恨都沒有。

本就是不曾將他放在心上一丁一點啊！

他的臉好像被一點點地切開了，痛得很，從沒有的痛。

他忽而笑了一聲：“遲靜姝，你對我，當真一點兒心思都沒有？”

室一靜，幾乎所有人都到了太子殿下周一瞬釋放的寒氣！

俯著的遲靜姝卻連眼神都沒有變一下，手上的簽子，往旁側，一點點劃開。

鮮，順著簽子劃開的傷痕淌了下來。

遲靜姝看著他，“說不說？”

左四早猜到不會回答，自嘲地笑了一聲。

再次看向，“行吧，我說。”

遲靜姝扎在他臉上的簽子當即拿開，往旁隨手一扔，看向蕭厲玨，“殿下，他答應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