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頭，再次對上蕭厲玨垂下來的視線。

那樣的目，像是一直在凝視著似的。

遲靜姝微微一怔，有些不自在地撇開臉，又要開口。

蕭厲玨忽而抬手，將的捂住，往后一拽。

兩人便躲到了寬大的柱子后頭。

接著，聽到前頭傳來低低的嗚咽聲，像是什麼人被捂住了在拼命地喊。

遲靜姝對這樣的聲音實在太敏了，頓時頭皮發麻，開蕭厲玨的胳膊，忍不住朝那邊看去。

就見，一個穿墨綠繡松蘭長的子，被兩個方士捂住，沿著那地上的回陣拖過，撞在臺階上，掙扎著，拖進了主殿。

一點點地瞪大眼，下意識地扭頭去看蕭厲玨。

“那是”

蕭厲玨挑眉，“認識”

遲靜姝心頭暗覺不好，也不跟蕭厲玨賭氣了，點頭，“是秀禾。”

那子還是遲靜姝讓尚局給做的，能襯得皮霜白如雪。

被擄走的時候穿的就是這件，怎麼這麼些天了還穿著這件

不對，這不是重點。

剛剛秀禾可是被拖進華殿的主殿的發生了什麼事

蕭厲玨倒是沒料到，朝主殿的方向看了一眼，“倒是巧了。”

他說話的時候神雖然依舊清淡寡漠，可語氣里，卻有種冷冷的寒意，似乎十分地不喜歡這個地方。

遲靜姝心下愈發疑，“殿下，您到底準備讓我看什麼”

蕭厲玨看著不解的神，皺了皺眉，有一瞬的遲疑，可隨后，掩下眼底的緒。

再次握住遲靜姝的手，朝另一邊去，同時低聲道，“待會莫要出聲，無論看到什麼。”

遲靜姝心下微提，點了點頭。

便看蕭厲玨繞到主殿后，推開了一扇在暗影里的小窗，出一指寬的隙，然后將往前推了一步。

示意往里看。

遲靜姝卻沒，因為，聞到了一讓渾難的味道

鐵銹一般的腥氣，鋪天蓋地地從那窗里鉆了出來。

下意識抗拒地扯住了蕭厲玨的胳膊。

蕭厲玨掃了一眼，倒是也沒堅持，轉要走時。

那窗里，突然傳來子尖，“陛下，求求您，放過我吧我什麼都給您不不，我給您做牛做馬，您讓我殺人也行，就是求您，放過我吧”

那聲音凄厲至極，驚懼栗，分明就是秀禾的聲音

秀禾是個什麼子，遲靜姝算是了解的。可從來沒有過這樣害怕的模樣

到底是什麼，能怕這般

遲靜姝眉頭一皺，終還是走到了窗邊。

蕭厲玨轉開的腳步一頓，抬手想去拉一把這丫頭，可手才提起，又停下，隨后，看到了遲靜姝陡然瞪大的眼。

自嘲地扯了扯角，轉過臉，看向別。

過那不大的窗，卻能清晰地看到

殿，一個畫著巨大回陣的銅爐，正被燒得噗噗冒著熱氣。

銅爐四面架著臺階，三個臺階上是穿灰袍的方士，在用巨大的木攪拌著什麼。

剩下的一個臺階上搭著一個平臺，開元帝就坐在那邊。

他的旁，是一座龍頭一樣的銅雕。

只不過龍口朝上張開，龍被鏤空設計，盤旋蜿蜒著探進銅爐里。

秀禾就半彎半趴地立在那銅雕旁邊，被兩個方士按著脖子，以一種極扭曲的姿勢朝開元帝哭著求饒。

然而，閉著眼的開元帝本就沒反應，甚至連眼皮子都沒抬一下地揮了揮手。

其中一個方士便將秀禾一下拎起，脖子架在那張開的龍口之上。

另一個方士，手上不知什麼東西寒一閃，在秀禾的脖頸一劃。

“噗”

噴濺

秀禾猛地一陣，大量的鮮噴進那龍口里，順著龍，滾進了銅爐里。

“撲撲撲。”

愈發濃郁的黏膩的含著腥臭味的氣，散逸開來。

遲靜姝只覺腹中一陣翻江倒海，猛地捂住

便看那頭，秀禾倒在了地上。

方士像扔一塊抹布一般，將秀禾自高踢落。

然后轉過，跪在開元帝跟前，“陛下，此九次回之已放盡。”

另一人用金盞舀了一碗銅爐的東西，送到開元帝跟前。

開元帝也不顧燙地一口喝下，暗紅發黑的順著角流下，活一個吃人惡魔的模樣

遲靜姝只覺渾都打起寒來。

里頭的開元帝已經將金碗放下，接過方士遞來的帕子，稀松平常地說道，“那就扔去葬崗吧”

“是。”方士答應。

開元帝閉著眼，晃了一圈脖子，回味了一番里的味道，緩緩替吐氣吸納。

片刻后，卻是不滿地睜開眼說道，“這次的仙湯似乎效力不夠醇厚，朕怎地今日總是疲乏不濟”

方士卻不急不緩，笑著說道，“那是因為陛下的修為愈發高深了，現有的仙藥已不足夠陛下吸納了。”

開元帝皺了皺眉，“既如此，你們便該多想法子才是”

方士抱拳，剛要應下，外頭，一個穿海藍一品侍服的侍走進來，站在銅爐底下恭恭敬敬地行禮，“參見陛下。”

又轉對那方士說道，“青羊大師，您要的人帶來了。”

遲靜姝順著窗朝大殿的正門那邊看去。

就聽后傳來低幽微沙的聲音，“那個，是這幾年在老皇帝跟前最寵信的太監，路大閩。”

路

遲靜姝忽而想起帶走秀禾的人路公公

正仔細要瞧時，就聽門口傳來斥罵聲。

“你們是何人敢對本小主不敬當心我去稟明了陛下，砍了你們的頭”

這聲音有些耳。

遲靜姝定睛一瞧，發現一個穿寶藍遍地灑金長的子被幾個侍連推帶搡地推進了門里。

轉過來出的那張臉，赫然正是遲靜姝認識的李歡兒

遲靜姝心頭猛一提。

下意識張開了，卻被一只手從背后捂住。

那幽幽的冷香從后頭將包裹起來，猛地攥了在面上的那人手腕。

便看那邊，李歡兒被推得一個踉蹌，罵著人站直，還要發怒時，陡然便看到了面前那巨大的銅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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