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大手一揮，吩咐道：“給我查，連夜查出這兩個人的來歷！”

外面的兵將們得了命令，將整座關城圍起來，挨家挨戶開始查同黨。

夏孟黃翻來覆去也沒睡著，右眼皮一直跳，挨到天亮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奔到城門口看看有沒有靜。

城門口一般是天亮就開門，但是今天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城門遲遲未開。他的眼皮也越跳越厲害。

昨夜下雨，將所有痕跡都掩蓋住了，大干戈查了一晚上，除了查到這兩個人是午后城的，別的什麼有用的信息也沒查到。

李承將人帶走了，對外宣稱是關城有細作，細作半夜聞到牛干的香味兒，潛作坊，被殷清瑤抓到。

理由雖然簡單又好笑，但是關城的百姓們卻一點也不覺得好笑，反而自發地將邊的人都排除了一遍，大家在街上遇見也會試探地說幾句話，罵一罵細作。

要是看到商旅，眼統一都是警惕。

殷清瑤沒料到這個形，還以為舅舅隨便編出來的理由大家都不會相信呢。關城民風淳樸，經此一事，大家對殷清瑤的態度比以前更好了。對他們而言，誰能抓住細作，誰就是英雄。

“戰時，關城幾次城破都是因為細作，當地的百姓們對細作深惡痛絕。”邵云舒解釋道，“很多人的丈夫親人都是死在這樣的兵禍之中。”

看到李承的兵馬風風火火的從城門涌出來，夏孟黃整個人都覺得不好了，那兩個人雖然是死士，但是因為他的輕敵和憐惜死士培養不易，并沒有讓他們帶毒藥，要是把他供出來……

巍巍地跑回去寫信，用了八百里加急送到京城。

“世子，關城來信。”

正琴的梁明賢停下，手接過拆開。細心觀察著他的戒嗔看到他眼尾了，若無其事地將信遞給他。

“你看看吧。”

戒嗔接過信看了一眼，和自家主子一樣眉頭皺了皺。

“我們的死士竟然殺不了一個子？”

梁明賢抿了口茶水提醒道：“你不覺得，李承的反應太過激了嗎？他為什麼要幫著殷清瑤和邵云舒？”

戒嗔張了張，卻沒說話。

“這個世上，總有自以為是的蠢人。”

梁明賢的聲音很冷，說明他此刻的心很不好，戒嗔趕忙跪在地上認錯。

“屬下愚鈍，才明白世子的良苦用心！”

窗外草木繁盛，景甚好。

“那條線徹底切了吧……”

戒嗔跪在地上，看著貴公子拂袖而去，張想問，那夏大人怎麼辦？

切斷了一條線，雖不至于傷筋骨，但到底讓人心里不爽。

隨即拍了拍腦袋，還能怎麼辦？當然是先堵住，再讓其永遠說不了話！回信顯然已經來不及了，戒嗔不得不親自跑一趟。

夏孟黃如坐針氈等了一天，算算時間，回信天黑前應該就能送到。為了不引人注目，天黑之后，他特意披了一件黑的披風將自己遮住，趁著沒人注意溜出去。

天一直沉，像是又要聚集風雨。路上沙石迷眼，模糊中看見一個悉的影。他心中一喜，跑上前去。

“大人，您親自來了？可有世子的……”

沒說完的話變了嗚咽，此偏僻，嗚咽聲在這狂風暴雨之中漸漸消退，已經無法掙扎的人被拖到最近的糞堆里一扔。

當李清帶著人沖到苑馬寺的時候，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的梁來跳著腳罵他，被他一把推開。

“夏孟黃跟前兩天抓到的細作有牽連，末將奉命前來將夏孟黃捉拿歸案，爾等若要阻攔，以同罪論！”

梁來張要罵的話戛然而止，憋在肚子里將臉憋得通紅。

“夏大人怎麼可能是細作！肯定是你們冤枉人！”

其他人幾臉震驚，不敢反抗，也不能反抗。他們之中，職最高的只剩下梁來，但梁來，又是個說話不過腦子的人，怕他壞事兒牽連自，大家慌忙把梁來拉住。

“大人，對不住，我們有兩天沒見過夏大人了，您看，要不我們幫您一起找找……”

兵將們涌進院子，里里外外搜了好幾遍，李清冷哼一聲。

“最好沒關系，都老實呆著別！你們，去四周好好找找！”

兵卒們應是四散開，

不大會兒有兵將來報在院子外面堆的糞坑里找到尸首。尸在糞堆里浸泡一夜，早就臭氣熏天難以辨別。

李清上前查看一番，捂住鼻子吩咐道：“帶回去給將軍過目，這些人一并帶走審問。”

事一看就不如表面看起來的簡單。

臭味掩蓋的或許就是真相，但是查出來夏孟黃死得不同尋常又能如何？所有人都沒有看到他出門，也沒見過他跟別人接。

陳平想起來他這幾天的反常，跟他死前往京城里寄過信。湊到李清跟前，猶豫著說道：

“下曾見過夏大人往京城送信，多余的就不清楚了……下在關城也有幾年了，跟咱們將軍相得還算愉快吧……您是知道下的，下肯定不是細作！”

李清斜眼瞥著他，現在知道害怕了，以前跟他們爭名奪利的時候那可威風著呢！

“一并帶走！”

見他毫面也不留，陳平氣得肝兒疼也沒辦法。

李清作很快，順著這條路查下去，但是剩下的就不在他們的職責范圍了。

而且真查下去，或許里面牽扯更深。

李承什麼也沒說，對外就以意外結案，對上書朝廷，等朝廷定奪。

殷清瑤嘆了口氣，沒想到這些人貪心如斯，放著好好的生路不走，偏要尋一條死路。大家都知道這個案件有，但是沒有證據，只能就此結束。

“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李承教訓道，“以后小心些吧。”

殷清瑤默了默，嘆了口氣。

朝中的事有太子斡旋，新任苑馬寺卿不到十天就走馬上任了。夏孟黃一死，苑馬寺其他員都跟丟了魂兒一樣，也不鬧騰了。新上任的苑馬寺卿名伍登科，誰都知道苑馬寺現在是一個爛攤子，于是他就這麼默默地來到了關城。

太子安排的人，事自然好辦許多。

一切都和預料之中的一樣，不過馬場的紅利最后的大頭給了太子，殷清瑤就是個人高級打工人，不過關城的干生意有烏蘭帶著族人在做，馬場有朝魯和烏恩，樂得自在。

等把馬場的流程走完已經是四月中旬了。

任務算是圓滿完，算著時間，從關城趕回京城，正好趕上梁懷玉的婚禮。

再次慨時間過得快，已經錯過很多事兒了，比如殷樂安和陳明晨如何分配，蘇子義和杜鵑的況，還有白競……

路上聽說今年新進的士子們早就分配好了，每個人都有一個月的探親假，可以回鄉拜別父母，不管路遠路近，五月初必須要到任上。

算算時間，殷樂安和陳明晨這會兒早就回鄉了，就算沒到任上，也在去上任的路上。事實上也是如此。

殷樂安被分配到泉州府安溪縣任縣令，職正七品。

陳明晨被安排到了元江府。

兩個人一個比一個偏遠，殷樂安在家里停留了十天就立刻上路了，陳明晨就在家里停了兩天。他上任的地方比較復雜，元江府隸屬云南，當地的軍政民形勢復雜，就連殷清瑤也想不明白他們是得罪了什麼人，竟然被分派到這樣的地方。

跟邵毓寧見面之后，又聽提起蘇子義，說杜鵑跟著他去了任上，殷清瑤給他寫信他也沒回，但是讓邵毓寧給帶話，他一定會對杜鵑好，讓放心。

“別人都去鉆營，蘇子義偏宅在家里不面，今年的前三甲，就他最慘。杜衡羽跟那個秦豪琛的，一個去了翰林院做了庶吉士，一個去了鴻臚寺做了卿，起步就是從五品！京城的從五品雖然不起眼，但在同齡人之中至斗十幾年。”

“蘇子義倒好，被發配到了西寧衛！西寧衛是什麼地方？到現在還天天打仗，連個辦差的衙門都沒有。雖然現在西寧衛已經列咱們大梁朝的版圖之中，但是那個地方要什麼沒有什麼，條件簡陋惡劣，讓他去做知州……”

“不打聽不知道，上一任知州就是被馬賊擄走，為了逃命跳進河里淹死了。”

聽說了半天，殷清瑤疑道：“怎麼西寧衛跟開平衛不一樣，不是駐守的將領統管軍政嗎？”

的邵毓寧就不知道了，邵云舒解釋道：“開平衛不打仗，駐守的將有力統管軍政，但是西寧衛涼州衛那邊時不時還有，所以就需要穩定的后方作為支持。”

“按理說，以蘇兄的資歷不應該被發配到西寧衛才是。知州是從五品職，今年的士子中只有榜眼職高一些，還是因為跟慶云公主的婚事。他得罪了什麼人嗎？”

“這個，我也不知道，他哪兒會跟我說！”邵毓寧嘟，抱住殷清瑤的胳膊，“連累你家杜鵑要苦了……”

殷清瑤腦子里攤開了一幅輿圖，現在對大梁朝雖然還不太了解，但是大概圈出了他們幾個的方位。好家伙，一個在地圖的最西南邊的國界上，一個在最東南邊的沿海地區，一個在大西北，他們三個人要想見一面，難如登天。

從京城出發去西寧衛還不算最遠，最遠的元江府，單是趕路就要兩個月。

“不是說京中有權貴看上我表哥了嗎？怎麼他還要被發配到那麼遠的地方？”

“你別問我，我是真不知道。”邵毓寧不是沒打聽，但就是什麼都沒打聽出來，“你去問問他們一起考上的那位白競的書生，他肯定知道。”

“你知不知道，他可厲害了，靠著紀先生的幫扶，了禮部做了司務，雖然是個從九品的缺，但他上頭有人，未來的岳丈是禮部左侍郎，他以后的日子不會太差。”

殷清瑤是真沒想到，他竟然能留在京城，京城的空缺不好等，從九品的職是不高，但對剛考中的士子來說，已經是不低的起點。

“先不管他們了，你們剛回來，娘說要給你們接風洗塵，今天晚上咱們先吃飯，等會兒你跟我說說你在關城的見聞。”

殷清瑤連續趕了幾天路，連服都沒換，這個天氣，稍微活一下就是滿汗水，殷清瑤覺自己上都臭了。

“先容我洗漱收拾一下吧，要不然這個形象，怎麼見人？”

出門在外，從來不穿裝，一是因為裝穿起來太麻煩，二是因為趕路不方便，但也沒有刻意藏別。們這個年紀，孩子和男孩子型已經不一樣了，就算路人皆能看出來是個子，也沒有什麼特殊的眼。

當然，有這樣的目也會被邵云舒有意無意擋住了。

他會替擺平麻煩，卻不會限制出門。

“你就在我這兒吧，我讓人去準備。”邵毓寧出手指頭殷清瑤的鎖骨，又自己的，“我是不是比你胖啊，怎麼我都不到鎖骨？”

孩子之間的話題邵云舒不適合參加，咳嗽一聲說道：“那我先回去了。”

他走之后邵毓寧更加大膽，眼含深地看著殷清瑤嘆道：“可惜你怎麼不是個男子呢？你要是個男子，絕對比二哥好看，到時候我在人群里對你一見鐘……”

一臉憧憬的樣子，殷清瑤在腦袋上點了一下，毫不留面地拆穿道：“最近又看什麼話本了……”

丫鬟們準備好洗澡水，殷清瑤去屏風后面服，邵毓寧在這邊嘆：“你不知道，這兩個月不是正趕上科考嗎，所以最近又新出了很多大家閨秀和落魄書生的故事，看得能把一口牙齒都酸掉了，實在是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