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我是不是有點朝三暮四，今天喜歡這個，明天又對那個有好？”邵毓寧托腮靠在桌子上苦惱，“哎，真難……清瑤，你快跟我說說你就沒有搖的時候嗎？”

殷清瑤披散著頭發，給自己倒了杯水。

“你二哥那麼優秀，我有什麼好搖的？”殷清瑤在腦袋上點了一下，說道，“你應該不算朝三暮四，年紀小的時候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以為好就是喜歡，盼著和對方會見面，盼著對方能給出回應。”

“但是如果真的沒有回應，也不會太傷心難過，頂多就是煩惱一陣子。這種只能做單純的好。”

“真正的應該是……”殷清瑤頓了頓，一時想不到該怎麼形容，“戲文里轟轟烈烈只是的一種形式而已，但是大部分人應該都是平凡普通的，不會有太多挫折，也不會太過順利，就是在平凡和瑣碎中的相攜相伴。”

“你懂不懂？”

邵毓寧搖搖頭，似懂非懂地問道：“你跟二哥就是這樣嗎？”

殷清瑤思索著說道：“算是吧，最好能就這樣一直平凡普通到老去，不求大富大貴，但愿平安喜樂。”

邵毓寧嘟。

“你怎麼跟我娘一樣，老氣橫秋，不了了……在二哥面前你也這個樣子？”

話雖然這麼說，邵毓寧還是挽住的胳膊把按在梳妝臺前。

“雖然只是吃一頓飯，但是你還是好好打扮一番吧，要不然白白浪費了上好的青春容貌。”

殷清瑤失笑嘆道：“我應該是運氣好吧，你們都很好相，也都不跟我計較。”

“那是，滿京城也找不到我爹娘這麼好相的人家了……戴這朵珠花怎麼樣？”

邵毓寧把自己的首飾擺滿了桌子，幫挑了一件墜著水晶流蘇的藍珠花，殷清瑤又自己挑了一對蝶花的耳墜。

收拾停當之后兩人早早地去了侯夫人的院子，還沒進屋就聽見里面的笑聲。

“八是大嫂和小上英在里面，咱們進去吧。”

兩個多月的小上英已經會咧笑了，小嬰孩咧一笑，就逗得白兒停不下來，稀罕得不得了。

“娘，大嫂。”

殷清瑤福，將從關城帶回來的羊皮撥浪鼓拿出來逗小孩子玩兒。

“侯夫人，世子夫人安。”

白兒抱著小上英，抬頭瞧見們兩個。

“清瑤回來了，快過來我看看……看這小臉瘦的，下次再出門的時候，我得給你配幾個廚子帶上！真是瘦得讓人心疼！”

邵毓寧去逗小上英，娃娃見人多，不停咧笑著。梁慧云還沒出大月子，看著比先前圓潤一些，將小上英接過去，打趣道：“娘啊，正好把我院子里那幾個廚子給清瑤帶上，您瞅瞅我都胖什麼樣兒了，以前的服都穿不上了！”

“咱家還能缺了你的裳不？好不容易吃胖點兒，看著喜氣。回頭多做幾裳，正好該添置夏裝了，讓針線房幫清瑤也做幾。”

“娘，您跟爹也得多做幾，咱們不是說等清瑤回來，好上門去提親呢！”

梁慧云將話題又扯回來，殷清瑤終于能上話了，卻不知道該怎麼接話，恰在這時。

“娘。”邵云舒掀簾子從外面進來，“什麼時候開飯？我都了！”

他也洗漱好換了裳，還是上次穿過的那件大紅的圓領長袍，殷清瑤多看了兩眼，確實養眼吶……

“娘，以后您別總是把什麼事兒都跟清瑤說，人家是姑娘家，怎麼好意思接話？”

梁慧云趕忙將話頭接過來說道：“是我的錯，我先挑起來的，跟娘沒關系，二叔你要怪罪就怪罪我吧！”

邵云舒愣了愣，臉上有點紅。

“是我沒聽清，大嫂莫怪。”

“臭小子，這話要是我說的，你就能不給你娘留面了？”白兒給他飛了個眼刀子，邵榮毅恰在此時進門，正好迎上他娘的話頭，“上輩子欠你們兄弟倆的，一個個都不讓人省心！”

無辜躺槍的邵榮毅看看白兒，又看看自己妻子，哭笑不得。

“我來得好像不是時候。”

一直逗小上英的邵毓寧對他吐了吐舌頭，被白兒看見，念叨著：“你也是，過了年都十六了，別人家的門檻都被人踏破了，你倒好，一個也招不來！”

兄妹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還是邵毓寧臉皮厚點兒，上前抱住白兒的胳膊說道：“那還不是您跟爹慣著我們，您不是常說嫁了人就沒有在娘家做姑娘時舒坦嗎，我想在家多做幾年姑娘，好好陪著您跟爹！”

“那也不能做老姑娘！回頭我讓你爹在軍營里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后生，先別急著拒絕，要不然以后我真不管你！”

邵毓寧閉，沖殷清瑤使了個眼，殷清瑤心領神會，看了一眼邵云舒。邵云舒皺眉詢問。

“行了，看你爹回來沒有，去吃飯吧。”

一家人移步花廳，先吃了一盞茶又說了會兒話才等到忠勇侯回來。殷清瑤覺得邵云舒一家人都有意思，忠勇侯看起來毫無心機，整日里嘻嘻哈哈的糙漢形象，其實卻很細心博學，對北邊的形也十分了解。

“北邊都是小打小鬧，你們只是運氣好，遇上了李承在北邊駐守，他這個人死心眼兒，不夠猾，又正好是清瑤失散的舅舅，要不然哪能這麼順利！”

他一句話說到點子岸上，殷清瑤也沒想到這一趟能這麼順利，如果不是舅舅，這趟差使還真不一定能辦好。

當即虛心道：“您教訓的是，我們以后一定不會魯莽了。”

忠勇侯深深地看了邵云舒一眼說道：“你小子可警醒著點，千萬別因為辦好了一兩件事兒就沾沾自喜，年輕人最忌諱浮躁，不論輸贏都得及時反思自己。”

什麼都沒說只低頭吃飯的邵云舒不知道火是怎麼燒過來的，應了一聲給殷清瑤抄了一，準備再抄一自己吃，冷不防被人擋住。

“臭小子，你爹說話你聽見沒？”

邵云舒頓了頓，老實點頭：“聽見了。”

“聽見了就是這個態度？”

殷清瑤抬頭，父子兩人已經就著飯桌較量起來了。殷清瑤不是第一次見這個形，大家都是看熱鬧的心態，邵榮毅就跟沒看見一樣，眼睛粘在自家媳婦上，吃兩口又看看小上英，忙活得很。

白兒叮囑道：“咱們繼續吃吧，清瑤你多吃點兒。”

殷清瑤應了一聲把啃了，邵毓寧湊過來解釋道：“大哥也就這兩年才輕松點兒，以前也是被我爹追的飯都吃不到里。你要是心疼二哥，還不如趕把婚事定了。”

上一刻還覺得邵云舒可憐的殷清瑤立刻就不這麼覺得了。

嗯，練練也好。

邵毓寧說的話他聽見了，但見自家媳婦兒沒有任何反應，邵云舒心中默默地流了兩行淚，繼續跟他爹糾纏。

等大家都吃飽了，桌上的菜也不剩多了。

殷清瑤把自己的碗端過來放到他跟前，里面滿滿當當的菜。

“我拿干凈的碗給你留的，趕吃吧。”

抬頭看到只能吃殘羹冷炙的自家老爹，邵云舒沒忍住嘚瑟，笑了一聲。笑這一聲不打，后果是直接飛過來兩筷子，他慌忙去躲的時候碗里的差點掉地上。

飯桌上傳來一陣哈哈的笑聲。

父子倆都是稚鬼。

白兒沒臉看，見小上英困了，就讓梁慧云帶著他回去了。時間還早，留了殷清瑤陪說話。主要是問問汝寧府的婚俗，若是上門提親，他們需要做什麼準備等等。

殷清瑤一開始不太好意思，后來便也放開了，人家問說明對重視，跟邵云舒的婚事看來是真的板上釘釘了。古代沒有談的說法，這樁婚事不管打算什麼時候婚，現在該走的流程不能省。

知道的其實也不多，村里訂婚很簡單，訂婚的時候就是兩家人各請一個人，坐在一起把婚事說定了，換庚帖，合八字，之后商量下聘的日子。

殷清瑤的顧慮是京城規矩多且繁瑣，定親還算簡單，買宅子的事兒確實需要提上日程了。

從主屋出來，殷清瑤問邵毓寧宅子的事兒，邵毓寧也一直幫留意著。

“正好有幾合適的，等明天咱們去看看。”

這一趟去關城，殷清瑤幾乎帶上了全部家當，原本預留的有買宅子的錢，眼下可能有點不夠。

“那明天先看了再說吧，這件事兒得抓。”

關城的晚上涼風習習，穿單會覺得冷，外面要再套一件薄棉襖，京城的晚上不僅覺不到冷，在院子里活一下還會出汗。

打了一套拳之后，丫鬟給端上來一杯茶，抬頭看到不是杜鵑，殷清瑤還有點不習慣，盤算著回頭還得挑一個靠譜又能干的放在邊，要不然很多事都不方便。

這麼想，有人跟想到一塊兒去了，前腳剛坐下，后腳邵云舒就領著兩個丫鬟進來。

“們兩個是一直在我院子里伺候的丫鬟，鴻聲和蝶夢，從小在府里長大，會點功夫，也都識字，從今天開始就讓們在你邊伺候吧。”

殷清瑤抬頭打量規矩站著的兩個小丫頭，才十二三歲的年紀，還沒長開，眉眼有幾分相似，應該是姐妹倆。

還沒開口，又見管家領著人在院門口往里面張。

“波叔，進來吧。”

邵波后也跟著兩個小丫頭，見邵云舒把自己邊的丫鬟送來。

“公子，清瑤姑娘，夫人和世子夫人都送了丫頭過來，您看……”

殷清瑤家里雖然也買了下人，但是他們家活多，買多人干活都不夠用，觀察著管家領來的丫頭的手比自己都細，不由把視線落在邵云舒是上。

“你們兩個什麼名字？”

邵云舒問道。

其中一個丫鬟先回道：“奴婢茶梅，今年十六，原在夫人跟前當差。”

“奴婢赤丹，是世子夫人的陪房，今年十四。”

邵云舒雖然不怎麼著家，但是對府上的況還算了解。

“那就都留下吧。波叔，你先帶們去安置。”

邵波應了聲是，幾個丫鬟各自行禮之后跟著他下去收拾。殷清瑤不懂就問。

“赤丹是世子夫人的陪房，跟著我豈不是將人家一家人拆散了？”

約知道陪房就是一家人都是陪嫁過來的奴仆，只有大戶人家才有這樣的手筆。梁慧云出著王府，份上自然尊貴，有陪房不稀奇。

“娘跟大嫂都是好心，你以后在京城有很多應酬需要人提點，茶梅自小跟著娘，不說多有見識，至能幫著管家。赤丹年齡雖然小，但是一直跟著大嫂，知禮節，也認識京中有頭臉的夫人小姐。”

他這麼說殷清瑤就懂了，目幽幽地看著他說道：“你是嫌我土唄，怕我給你丟臉。”

邵云舒食指著下。

“我可沒嫌棄你啊！”

“那就是你娘跟大嫂嫌棄我……”心中自然知道侯夫人和世子夫人是為好，也領，但就是忍不住借這件事兒逗逗他，“你應該找個門當戶對的大家閨秀，我覺得咱們不合適。”

邵云舒頭疼地敲著額頭。

“你這麼說就有點無理取鬧了……”

殷清瑤瞪大眼睛，戲上。

“好啊，這麼快就嫌我煩了，嫌我無理取鬧了……”

邵云舒本就不知道話怎麼就說到這兒了，約覺再說下去估計不妙。習武之人對危險總是格外敏。

見他瞪著眼睛憋不出話來，殷清瑤實在沒憋住笑，撲哧一聲笑出聲來，莫名想到一句臺詞。

你無，你無義，你無理取鬧！

分明是你無，你無義，你無理取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