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誦？！”

沐得出的結論再次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對，回憶的過程其實就是大腦把存儲的記憶碎片拼一幅畫的過程，而我們向別人講述一件事的時候，其實就是在描述腦中的這幅畫。一幅畫有很多元素，我們最先描述的肯定最重要，也就是我們記憶最深刻的部分，這部分描述完后，其余不太重要的部分，先后順序往往是不確定的，而夏婧三次的說法幾乎一模一樣，順序一樣，容也沒有任何增減。”

沐說著，播放了幾個提前剪好的審訊錄像。

“除了夏婧說話的容外，說話的狀態也是有問題的。”

大家看完，好不容易舒展了些的面部表，又寫滿了疑。

哪里有問題？他們怎麼都看不出來！

這次就連林澈都沒察覺出什麼，還特意讓沐再放了一遍，但還是沒看出什麼端倪。

“其實還是回避心理的問題。”

沐解釋道，“通常，害人在回憶被強這樣的噩夢一樣的經歷時，大部分人不會和流者對視，但也不會選擇閉上眼睛，因為需要確認現在所的環境是安全的。”

“人們會閉著眼睛去想的，往往都是過去的好記憶或者是對未來的好幻想，因為閉眼的時候可以讓人更好地融到腦海中的場景，從而獲得更真實的幸福。”

“大家可以試試，現在閉上眼睛，隨意想一件事。”

辦公室里的人都很配合地閉上了眼睛，林澈抱著手，靠在桌子上，也閉上了眼睛。

林澈腦中先是一片空白，隨即出現的，是沐在副駕駛位置上，睡著的樣子。

林澈睜開眼，下意識地看向沐，卻發現沐居然也在看著他，眼睛亮亮的，笑容帶著幾分俏皮。

視線上的一瞬間，林澈不知道是心虛還是怎麼了，趕移開了視線，握拳擋在邊咳了一聲。

睜開眼的老杜笑呵呵地開口，“我閉上眼睛就想起了我閨！”

徐洋咽了咽口水，“我想起了上周末去探店吃的甜品。”

“我想我媽了。”小于開口。

大家腦中最真實的反應證明了沐的說法是對的。

李禮看著屏幕上定格的錄像，問道，“沐，那你說為什麼夏婧在講述案發過程的時候要閉上眼睛呢？”

沐沒有回答李禮的問題，而是問道，“讀書時候背的《岳樓記》，你還記得嗎？”

“記得啊。”李禮點頭。

“那你背一下。”

李禮雖然不懂沐為什麼突然讓自己背書，但還是聽話地開始背誦——

“慶歷四年春，滕子京謫守陵郡。越明年，政通人和，百廢興，乃重修岳樓，增其舊制，增，增其舊制……”

李禮到這卡住了一下，等他想起來開始往下背的時候，居然不自覺地閉上了眼睛！

“……刻唐賢今人詩賦于其上，屬予作文以記之。予觀夫陵勝狀，在庭一湖……”

李禮正背得起勁，聲音大得像在顯擺一樣，徐洋卻忍不住打斷了他，“李，李禮……你，你閉眼了……”

反應過來的李禮，驟然睜開眼睛，一臉驚恐地看著沐，“對啊，我為什麼閉眼了？”

李禮的表逗得沐輕笑一聲，“因為你在排除干擾。”

“啊？”

“因為這篇《岳樓記》在你腦中是文字記憶，不是圖像記憶。你能背出來是因為讀書時候一遍一遍的重復，讓記憶長久地存了大腦皮層，也就是傳說中的死記背。”

李禮：……

“有一些人背書特別厲害，是因為他能把文字容轉化圖像，或者是找到文字之間的邏輯關系，這樣去記憶會更高效迅速。”

沐剛說完，李禮就迫不及待地開口，“對對對，我就是這麼記的，我剛才滿腦子都是岳樓的畫面！”

可惜沒人搭理他。

倒是夏杰看向林澈，好奇地問道，“林隊，你平時看案件材料也是這樣嗎？”

林澈垂眸想了想，發現還真是！

他在看案件材料的時候，都是在腦中還原出案發現場，據嫌疑人特征在腦中模擬出一個人形象，然后推演整個案發過程。

“嗯。”

林澈應了一聲，不自覺地看向沐，心里嘆這小姑娘真是太厲害了！

沐沒注意到林澈的眼神，繼續開口道，“夏婧在回憶被強的過程時會不自覺地閉上眼睛，很可能是因為要排除干擾，確保自己準備好的劇本能毫無差錯地背誦出來。”

“換句話說，夏婧口中的那天晚上發生的事，并不是真實存在的，而是寫好的一個劇本，這個劇本的容，從進江州大學開始，就已經在上演了。”

“所以我才會說夏婧是自愿被金開郝強的，因為這是劇本里的容！”

盡管大家都覺得這個結論很離譜，很匪夷所思，但如果林澈的推理和沐的分析都立，那之前一團麻的線索，和相互矛盾的證據，就完全能解釋得通了。

老黃沉默很久了，理告訴他，小林子和這個姑娘分析的都對，可是上，他還是不能接。

當警察這麼多年了，他看人就沒看走過眼，到現在他都覺得夏婧這小姑娘做不出這種事來，自愿被強？！這簡直太離譜了！

“但現在，就有一個新的問題出現了——”

沐開口，林澈很自然地接上話，說的和沐想的是同樣的容。

“夏婧為什麼要這麼做？”

“對！”

沐皺著眉，看著站在白板旁邊的林澈，“按照剛才的說法，夏婧從學開始就在接近金開郝，就在準備能讓金開郝定罪的證據，就在按照寫好的劇本一步一步往下走。可夏婧不是江州本地人，在考進江州大學前，甚至都不認識金開郝，不惜犧牲自己，費這麼大勁設計出一個強案來，目的是什麼？”

沐說著，又自言自語地加了一句，“這麼做，是為了讓金開郝可以被抓起來……”

林澈和沐看著彼此的眼睛，幾乎是同時，兩人的瞳孔不自覺地收了一下，腦中閃過一個共同的名字——蘇婷！

林澈眸一凜，嚴肅地開口，“徐洋，查一查蘇婷和夏婧有沒有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