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十三微微一愣,停下手上的作,抬頭看向男人淡漠的神。
原來他費盡心思將帶回來,是為了把遠遠推開啊……
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十三收回目,繼續低頭吃飯,速度卻慢了許多。
男人將緒變化看在眼里,致而冷淡的臉上笑意褪去,顯得更加疏離。
不知方才從眸子里一閃而過的,是不是失落。
難道,不想跟他分開?
“你……”
“我同意了。”
打斷他的話,抬起一張故作無謂的臉,看著比他還要冷漠。
誰還沒點自尊心了?
總不能被人冷冷推開,還要賠上笑臉。
況且能夠離開霍譽,對本就是最好的選擇。
只是暫時還沒想好,離開以后能去哪里。
本質上來說,沒有家。
男人從臉上挪開視線,吸了口煙:“可有想去的地方?”
被男人這麼一問,十三微微發怔,腦子里浮現出一個畫面。
城市沿海,春暖花開。
沙灘上明,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輕松。
“也許……海邊?”愣愣的開口。
聞言,霍南衍也不由得一怔,垂眸看過來。
不知為何,他眸突然變得深邃,出一犀利,刺的十三有些無措。
男人為何突然這樣看著,莫不是說錯什麼了?
“不、不是海邊也行,我就隨口一說,你看著安排。”連忙改口。
既是人家幫著,自然不好要求什麼。
本來也去哪都可以。
男人收斂緒,沉沉開口:“為什麼想去海邊?”
他的語氣聽著復雜,也不知他想到了什麼。
十三直起來,像他一樣靠著椅背,扭頭看向窗外。
為什麼想去海邊呢?也不太清楚。
只是當男人問出這個問題時,腦中一下浮現出了大海的畫面。
應該沒去過海邊,只是在電視上看到過。
但又莫名記得,好像在某個靠海的地方,有人在等……
海浪一下一下撲打著沙灘,一個穿白襯衫的男人,牽著一個穿白襯衫的小男孩。
兩人赤腳沿著海浪慢慢走,在沙灘上印下深深淺淺的腳印。
想到這些,十三微微蹙了蹙眉心。
莫不是在丟失的記憶里,自己已經結婚,還生了個孩子?
如若不是這樣,又怎會反復產生那樣的妄想?
“大概是……”斟酌著回答,“我失憶之前,在海邊生活過吧。”
霍南衍收回視線,彈了彈煙灰。
“可以,你挑個地方,哪里都行,我會給你提供相關證件。”
“噢。”十三悶聲回應。
隨便哪里都行,聽著夢幻。
但既然說話的是霍南衍,十三相信他辦得到。
能重獲自由,還能去任意想去的地方。
這本是件高興的事。
但不知為何,十三就是高興不起來。
也不能說低落,總之心有點復雜。
“……是因為許青梔吧。”稍顯遲疑,“你不愿意殺了我……”
說完,抬頭看向男人。
“可能是吧。”男人始終垂眸不與對視,“你應該謝你這張臉。”
十三移開目點點頭,繼續吃起東西來。
說到底,還是沾了許青梔的。
不過也沒什麼好慶幸的。
如果不是因為這張臉,可能就不會被選中,來執行這麼危險的任務。
也許本來就住海邊,不做殺手的話,早已結婚生子,過上平淡幸福的生活了。
也就不會……遇上霍南衍這麼討厭的男人。
不得不承認,霍南衍對付很有一套。
不過一頓飯的時間,既填飽了的肚子,又平息了的怨氣。
他總能輕易看穿的行,拿的心思。
難怪許青梔會拜倒在他手下,甚至為此丟了命。
在十三看來,遇到這種男人,自是離得越遠越好。
無事一輕。
因為達協議,暫時擺了殺手份,十三與男人的關系緩和了許多。
“我能不能問你個問題?”十三突然開口。
男人沒說話,給了一個眼神,示意繼續。
“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什麼?”十三指了指盤子。
“……”男人微微一怔,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難道要說,他是按許青梔的喜好挑的食?
“隨便拿的。”
“你不吃麼?”十三又指了指他盤子里的食,都是些蔬果沙拉,看著很沒食。
“不。”男人將煙頭掐滅在煙灰缸里。
十三點點頭,撇了撇:“浪費糧食。”
“你想吃,給你。”男人將盤子往前推了推。
十三連忙擺手拒絕:“我才不吃,都是喂兔子的,都沒有。”
“喜歡吃,再去拿些就是。”男人淡淡一笑,眼神難得著溫。
十三微微一怔。
如果沒記錯,這還是他第一次發自心的,展這般溫的一面。
先前第一次刺殺失敗后,他對倒也。
但那都是權宜之計,他之所以那麼做,不過是為了給霍譽制造假象罷了。
如今與他攤了牌,彼此全無瞞。
這不經意的溫笑容,才顯得彌足珍貴。
見沒說話,霍南衍主站起,拿著的盤子離去。
是要給盛食麼?
十三面一紅,連忙追上去。
“我自己來。”站在他側,手就要盤子。
男人微微側過,躲開了的作。
“我來。”他低頭看一眼,語氣平靜而堅定。
“我自己也能來。”十三紅著臉小聲嘟囔,卻沒有繼續爭搶。
就這麼跟著他圍著桌子轉悠,像個可的小尾。
因著兩人外貌出眾,迅速惹來他人的目。
能住在這家酒店的客人非富即貴,他們不是沒見過俊男,但像霍南衍和十三這般俊的,他們還是第一次見。
“他們為什麼看我?是不是因為你?”十三低聲音問。
霍南衍拿著食,面不改:“你不習慣?”
從前許青梔眾心捧月,走到哪都是人群里的焦點。
那幫男人一邊謠傳的緋聞,一邊前仆后繼的想要跟親近。
面對他人的眼和追求,許青梔倒是理的游刃有余。
不像眼前這個小丫頭,發現別人都在看,還會紅了臉。
“不習慣。”低頭看著腳尖,渾不自在,越發了男人的步伐。
霍南衍頓了頓腳步,剛想要不要與拉開距離,就見兩眼放,指向盤子里的生蠔:“來個這個。”
“……好。”
算了,不過是個沒腦子的丫頭,由去吧。
最終,十三還是連同男人的沙拉一起收拾了。
吃到最后撐得不行,連男人推過來的水都喝不下。
“不行了,要吐了。”擺著手,眼睛卻還盯著最后半塊牛排。
見又要把手向刀叉,男人倏地走盤子。
“別吃了,再吃該去醫院了。”他冷漠道。
“多浪費啊……”視線追著盤子跑。
男人見狀,又把盤子推遠了些,起拉著往外走去。
“你不用拉我,我自己能走。”拖著步子在后面喚。
但男人怎會給掙的機會,頭都沒回,直到進了電梯才松手。
十三捂著肚子靠在角落,有點萎靡不振。
這人不會真吃壞腸胃了吧?
“……還好麼?”男人稍顯擔憂的看著。
“不礙事。”垂著頭擺擺手。
“干嘛吃那麼多?”
“跟你說了你也不懂。”十三懶得回答。
過去一年,師傅從不把當人。
直接把丟到一堆打手里生活。
他們吃什麼吃什麼,他們喝酒吹牛,就躲到一邊練拳睡覺。
因為沒有任務可做,也就沒錢可拿。
偶爾想改善一下伙食,錢包也不允許。
所以一直盼著出任務,好賺了錢大吃一頓。
就像今天中午一樣。
跟著霍南衍,不好意思表現的太明顯。
怕對方嘲笑寒酸,沒見過世面。
不知道許青梔以前過著怎樣的生活,但肯定不會像這般捉襟見肘。
畢竟許青梔有個許姣那樣有錢的媽,還有一幫霍南衍、秦牧野這樣有錢的朋友。
*
許姣一覺醒來打開房門,看到十三和霍南衍坐在沙發上聊天。
兩人之間沒了先前的劍拔弩張,氣氛非常融洽。
許姣猜測兩人定是解除了矛盾,所以什麼都沒說。
“媽媽,你醒啦!”十三見出來,立即走過去攀住的手,“睡的好麼?不?”
許姣溫的看一眼,“還不,梔梔,我想跟霍南衍聊一下,可以嗎?”
跟霍南衍聊?
十三愣了愣,下意識看了不遠的男人一眼。
霍南衍站起來,斯文的笑了笑:“要不我們去門外聊,許阿姨?”
許姣著霍南衍,點了點頭。
兩人一前一后走出了門,十三一個人留在房間里,不有點張。
關于十三冒充許青梔這件事,許姣……該不會看出什麼來了吧?
倒也不稀奇。
許青梔畢竟是上掉下來的,母心連著心。
接久了,十三一個外人,注定要餡兒的。
不過無所謂了。
反正霍南衍已經答應想辦法讓離開。
許姣于而言,已經沒什麼利用價值了。
這樣想著,十三眸中蒙上一層失落。
對許姣,真的只有利用麼?
還是潛意識里已開始貪圖,被母親疼的覺。
這跟面對師傅是不一樣的。
跟許姣對兒比起來,師傅那完全不是。
真正一個人,不會舍得在腦子里放炸彈,更不會讓犯險殺人。
只是師傅訓練出來的殺手。
他對只有利用,沒有。
甚至……他對還不如霍南衍對好。
十三猛地搖搖頭,什麼和什麼啊。
怎麼又想到霍南衍上去了,這個魂不散的掃把星!
反正橫豎都要離開這里。
離開霍南衍和許姣,離開錦城,離開霍譽。
去一個溫暖的沿海城市定居,遠離曾經的一切,再也不回來。
*
房門外,狹長的走廊里。
許姣披著厚厚的貂皮大,將一張蒼白的臉埋在了皮里。
在大的襯托下,整個人顯得更加瘦小。
沒了之前幫十三出頭時的氣勢,看上去憔悴不堪。
“我一煙,介意嗎?”取出了一細長的士薄荷煙。
霍南衍淡淡回應:“以你目前的狀況,還是不的好。”
“害,一把老骨頭了,能混一天是一天。”許姣懶洋洋地笑了笑,并未理會男人的勸說,咔噠一聲點著了煙。
深吸一口吐出煙霧,解了煙癮才抬起眼睛,看向霍南衍。
眼神霧蒙蒙的,看著十分清冷。
“你是霍天霖的兒子?”
霍南衍頓了頓:“是。現在才知道嗎?”
“……可你長得跟他不像。”許姣認真打量著男人的五,如果一開始就認出來,拼勁一切手段也不會讓他們在一起。
“嗯,我長相隨母親。”
看著面前神從容的男人,許姣試圖在腦子里勾勒他母親的模樣。
“既是霍天霖的兒子,又怎會淪落到底特律?”
“我媽媽是他的助理,并不他寵。我這樣的份,淪落到哪里都正常。”
男人話說的很平靜,好像在說別人的故事。
許姣面復雜,了一口煙收回視線,冷冷開腔:“我第一眼見到你,就不喜歡你。你們霍家人上都是一個味道,沒人味。梔梔跟你在一起,不會有好結果的。”
聞言,霍南衍臉微微白了一些。
然后輕聲一笑,低聲問:“那你怎麼不阻止?”
“因為恨我,而我也阻止不了你。”許姣有些厭恨道,“變現在這副樣子,難道跟你沒關系?”
霍南衍看了一眼,沒有說話。
許姣繼續發問:“你對做了什麼?這一年你們都去哪了?不記得我了是不是?”
做母親的,一眼就能看出兒哪里不對勁。
換做是從前的許青梔,怎麼可能對這麼親。
看著面前病膏肓的瘦弱人,霍南衍心里生出不忍。
在他得知和霍天霖過去的時候,他其實同過。
是害者,甚至親手把許青梔送到他邊來,他應該謝。
而他,卻害死了唯一的兒。
“出了點事,失憶了……”霍南衍淡淡道,“不過你放心,我會對好的。”
【作者有話說】
放心,不會寫很長的,快完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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