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裏那點兒錢用一點一點，就算搞了個條作坊，但收益挨家挨戶地分一分，其實也沒剩下多。

這回爸在縣醫院做檢查，老秦家那點家底兒又薄了許多，有種坐吃山空的覺。

秦卿琢磨著，不行，還是得繼續搞創收，得盡快再幫家裏多弄條財路。

這樣想時，秦卿突然看向不遠的廢品回收站。

衡衡送過很多小人書連環畫，其中大半是衡衡從廢品站淘回來的。

對呀，廢品站！

這是個可以變廢為寶的地方，也更方便做小手腳。

“，，車車還要很久才能過來，寶兒能去那裏嗎？寶兒想給家裏的哥哥們找幾本畫報看。”

秦老太一怔，順著秦卿的小手一看，登時瞧見那家廢品站刷著白油漆的木招牌。

想起家中小子最近人手一本連環畫，捧著那些小人書看得津津有味兒，登時也是心。

“走，反正這長途汽車一天才兩趟，咱待著也是待著，不如去裏頭打發下時間。”

老太太發了話，於是一大家子雄赳赳氣昂昂地出發了。

不過秦老頭、秦二叔，還有秦卿爸秦淮山，這仨被留下來了。

主要是秦淮山哪怕已逐漸康複了，但雙知覺尚未複蘇，背著他走來走去實在不方便，於是秦老頭和秦二叔主請纓留下來照顧他。M.ggdoWn8.org

同一時間，廢品站裏。

一個小男孩正在一堆爛書裏來回拉，他小手都弄髒了，小臉兒也蹭了一條黑道道，拿起一本小人書看了看，見封麵舊了，但裏麵並未缺頁。

楚衡立即把這本小人書塞進他自己的舊書包裏。

這舊書包是他外婆羅婉禎幫他的，昨兒他一個人坐著長途汽車來縣城，一是為了找安副廠長，請安副廠長幫個忙，另外則是公社那邊的廢品站幾乎被他挖空了，已經找不到連環畫了。

他想多囤一點小人書，等下回見到寶兒時，全部送寶兒。

寶兒一定會很開心吧？

他烏黑的大眼睛霧蒙蒙的，薄輕輕一抿，像是不太明顯地笑了下，可再一看，依然是那副清冷絕塵的表。

“，寶兒要下地，寶兒自己走。”

突然聽見後頭傳來一個稚的小嗓音，楚衡一怔，拿著一本連環畫轉。

“呀，是衡衡呀！”

秦卿卟靈著水汪汪的大眼睛，邁開小短朝楚衡走過來。

“衡衡，你怎麽在這裏呀？”聲氣地問他。

楚衡睫了，垂了垂眸，又重新看向：“我來辦事，寶兒怎麽也在這兒？”

“我來找小人書呀。”

“我有，我找到很多。”

“衡衡真厲害！”

倆小的他鄉遇故知，立即嘀咕起來，隻可惜楚衡不是熱子。

不過，若是換旁的孩子，他怕是早就冷冷一扭頭無視幹淨了，可麵對小秦卿，哪怕依然冷著臉，但回答時認認真真，可謂是有問必答。

秦家幾人一臉驚奇。

“沒看見徐老爺子和羅老太太，衡衡這孩子不是住公社嗎，咋跑來縣城了？”

“哎唷，該不會是遇見拍花子，被拐進縣城的吧！”

“啥？真的假的？那人販子在哪兒呢？看我不拍死他，人孩子死全家呀！”

楚衡：“？”

輕輕一怔，旋即很禮貌地輕聲開口：“秦好，安哥好。”

秦家人中，他除了小秦卿，就隻認得這兩個。

“我沒有被拐，是來縣城見親戚的。”

“原來是這麽回事兒？你外公外婆呢？”

楚衡搖搖頭，“外公外婆在家裏。”

秦老太又是一驚。

好家夥，這孩子才六歲，跟家小六一樣的歲數，可竟然跑這麽遠，這萬一路上遇見點什麽事……秦老太立即問：“衡衡，你啥時回去？我們是下午的車。”

楚衡從兜裏出一張皺的手寫長途汽車票：“我也是下午的車。”

“那正好，到時候咱一起上車，路上也有個照應。”

楚衡看著秦老太，突然恍惚了幾秒，旋即眼底的黑霧像是散開些，他輕輕地嗯了一聲。

“秦，謝謝您。”

……

秦老太心想楚衡這孩子文文靜靜的，可那乖巧勁兒，不知怎的就很讓人心疼。

但轉念一想，看向自家寶兒，心道家寶兒也不差。

孩子果然還是自己家的好。

而此刻，秦卿撅著小屁，在那些碎紙堆裏翻找了起來。

悄悄留意著四周，然後背對大人們，從空間裏拿出一張方子，特意抓皺，又在地上蹭了一些土，把這張方子弄得髒髒的，然後才抓著紙團噠噠噠地跑向秦老太。

“，看，是皂皂。”

“什麽造造？寶兒是了嗎？老三家的，快來，茶葉蛋呢？”

“來了來了，在懷裏揣著呢，還熱乎著呢。”

三嬸李素芬作勢要掏茶葉蛋，但秦卿撥弄著小腦袋：“，三嬸，寶兒不，寶兒發現了洗手用的皂皂。”

鋪平團一團兒的香皂方子，指著上麵的圖案讓老太太看。

李素芬正好一探頭，認得的字不多，但好歹比老太太強些。老太太從未念過書，隻能看懂圖，但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

“這啥？香皂……製作，配方？”

念出配方兩個字，李素芬一驚，連忙掩住了口。

秦卿狀似好奇問：“三嬸，什麽是配方呀？”

聲音小小的，仿佛大人染，知道這事不能聲張：“難道配方像條那樣，可以做東西，然後賣了換錢嘛？”

這簡直是神來之筆。

若不這樣講，李素芬甚至沒往那方麵想，可一提，霎時間，仿佛為三嬸開啟一扇門，李素芬思路百通。

“老三家的，咋回事？”秦老太雲裏霧裏。

李素芬回頭看了看廢品站那個看門的中年大嬸，然後才小聲道：“娘，這可是好東西，有了這香皂方子，咱們就能做香皂了，咱可以自己留著用，也可以像條那樣賣了換錢。”

頓時，秦老太一瞪眼，眼神都直了，呼吸聲也重了起來。

秦三叔，秦詔安，還有二嬸陳翠華，這仨人一進廢品站就開始四搜刮，尋找那些能用的，就跟在垃圾山裏撿寶似的，居然還真發現了不好東西。

這兩大一小抱著一大堆東西，一前一後地走過來，就見這邊氣氛不大對。

“娘，咋了，出啥事了？”秦三叔問。

秦老太啪地一聲拍了下自己的，然後使了個眼，示意大夥別多問，而則是一把抱起了秦卿。

“寶兒，這是好東西，快揣兜裏。”

“嗯！”

秦卿笑嘻嘻地點著小腦袋，將那方子揣懷裏，秦老太這才鬆了一口氣。

不久，廢品站那些東西是按斤上稱的，秦老太付了錢，帶著一大家子還有小楚衡，一起走出了廢品站。

但在回汽運站時，心跳聲咚咚咚的，跳個不停，就跟撿了一座金山銀山似的，差點被這從天而降的餡餅兒砸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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