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卿心裏像空了一角，其實自從認識楚衡起，倆孩子就玩得好。

楚衡話不多，小小的一個人兒，看著冷心冷的，但對秦卿是真好，有了什麽好東西，從來都不忘了秦卿。

甚至有時他自己舍不得吃，也要留下來給秦卿。

在秦卿心裏，楚衡儼然像另一個哥哥似的，但如今就這麽分別了，不知多久能重逢。

秦卿抿了下小兒，心悄悄低落了下來。

同一時間，工農兵大學。

“徐教授，歡迎歡迎！”

校長親自迎接，楚衡他們一家三口是從一輛小汽車上下來的。

校長帶著這一家子在大學校園裏逛了逛，如今雖說全國高考取消了，一些地方的大學也全部停課了，但像工農兵這種特殊學校依然還在，不過想要進來就讀，那是十分困難的，名額有限，往往是僧多。

囂張安排他們一家子去了學校後頭，這邊園林景觀很是麗，著書香之氣的雅致。

楚衡垂了垂眸，安靜地跟著外公外婆，他沒有講話，但心裏兜兜轉轉，就隻有一個念頭。

寶兒進城了，秦叔以後要在省城這邊工作，如果他繼續留在鄉下，興許往後很難見寶兒一麵。

但現在不同了，現在外公平反了，算不上複原職，但在這裏擔任教職人員，他以後也能住省城，這樣就能離寶兒近一點了。

他可以經常去找寶兒，寶兒那邊的地址他已經背下來了，就是坐車有點遠，一南一北，得換幾次車，從這兒去那邊，單是坐車就得倆小時。

但比起從鑿子嶺過來，已經算是方便多了。

楚衡靜悄悄地抬起頭，他看向遠方的鬱的天空，不知何時又下起雪來。

也不知道寶兒服夠不夠穿，有沒有被冷到。

這孩子心裏有了惦記的人，心裏眼裏全是那小小的影，卻不知這一惦記，就是十來年，直至長大把人劃拉到自己碗裏，也還在惦記著，分開一秒都難。

而如果沒有遇見秦卿，按照原來的命運發展，楚衡一家也會下鄉，但十月底冰雹暴雨，外公外婆被房子砸死了，從此楚衡變得越發乖戾。

他從而喪失大人的照看，像條小野狗一樣在農村掙紮著長大，就算空富一聰慧，但沒能到很好的教導，雖說長大後也幹出了一番事業，但心扭曲，一生未娶，年僅三十多就因早年吃過太多苦而病逝。

隻是命運悄悄地變了。

小蝴蝶的翅膀輕輕一扇，未來會發生什麽沒人知道，但唯有一點足以確定，那定然是朝著好的方向來。

隻會更好，而不會更差。

至於另一邊，殷煜行又住院了。

上次許春雁給他下藥，他離開後半路上遇見心怡的姑娘，對方心腸好，送他來醫院，讓大夫幫他洗了胃。

但留下不後癥。

不知許春雁從哪弄來那種藥，這陣子殷煜行瘦了許多，上總是忽冷忽熱的，本來還算健康的徹底垮了，他時不時地咳嗽幾聲，越發病弱。

這天殷煜行出院了，他回家時和家裏大吵一架，原因是他因住院消失了太久，殷父不知，以為他在外麵鬼混，於是就一通臭罵。

“你也不小了，都二十出頭了，整天遊手好閑像什麽樣子？你知不知道別人都是怎麽說我的？”

“說我沒教育好你，才把你養這副德行！真是丟盡了我的臉。”

“我托了關係，幫你安排了工作，你也別再給我添麻煩，老老實實去上班，往後再娶個媳婦，你媽已經幫你相看了，那些閨都不錯。”

殷煜行冷笑：“誰是我媽？我媽早就死了！你說嗎？你後娶的那個媳婦？”

他言語帶刺，態度也不好，而殷父也不是什麽好脾氣，當場大怒，拎著皮帶了他一頓。www.ggdown8.org

就連臉上都被打傷了，被皮帶出一條愣子。

殷煜行咬了咬牙，他深深地看了殷父一眼，那神裏全是深沉的憎恨。

“我的事用不著你們手，從今往後，我和你們半點關係也沒有！”

丟下這話，算是斷絕了親子關係，他摔門離去。

但離開時，卻正好遇見了許春雁。

“阿行？這些日子你去哪了？”許春雁也是經過許多猶豫才敢過來找殷煜行，畢竟那天的事沒得逞。

本想生米煮飯迫殷煜行就範，但眼下一看怕是飛蛋打了。

不過，那份“救命之恩”，就是最好的保護傘。相信，哪怕殷煜行心裏怪，看在那份“恩”的麵子上，也絕不會對做出什麽。

果然，殷煜行隻冷冷地瞥一眼，就一言不發地走人了。

“阿行！”許春雁追了幾步，但殷煜行騎上一輛二八杠的自行車，就一腦地衝出了木材廠的職工大院。

迎著冬日的冷風，殷煜行又冷又倦，他從無哪一刻像現在這樣，就覺……活著太沒意思了。

但轉念一想，想起他喜歡的那個姑娘，那個小茹的姑娘，他長籲口氣，覺心裏好了點兒。

而另一頭，“許春雁同誌，你涉嫌汙蔑誹謗，跟我們走一趟！”

許春雁沒能追上殷煜行，卻被幾名公安堵住了。

一臉茫然：“什麽汙蔑誹謗，你們是不是認錯人了？”

“沒認錯！幾個月前嘉祥縣有一位老人做張德全，本是好心救人，卻因為你的汙蔑構陷被害得下放勞改，關於這事兒我們這邊已經掌握了證據。”

說完，那些公安就強地帶走了許春雁。

而許春雁臉一慘，頓時慌張了起來。

怎麽辦，怎麽辦？

不過……畢竟沒殺人，應該不會出啥大事吧？

可那個張老頭，不過是個無依無靠的老頭子而已，到底是誰這麽大本事，竟然幫他翻了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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