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延眼珠子一轉，刻意拖長音調道：“兇手嘛，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說人話。”景元帝呵斥他，但神里卻無一責備。

林霜遲詫異地看著這一幕，簡直對鐘延刮目相看。

敢在皇帝面前皮這一下的人，整個朝廷也不超過三個吧？

鐘延被呵斥，神也變得正經了，“陛下，微臣所說的‘兇手’，就是顧小姐。”

“你胡說什麼？”顧云第一個跳出來，指著他怒罵，“鐘大人，我跟你有仇嗎？為何你要如此污蔑和陷害我？”

鐘延不疾不徐道：“顧小姐，稍安勿躁。我既然斷定你是兇手，自然掌握了確鑿的證據。接下來，我會解答你所有的疑，直到你無法辯解為止。”

顧云恨恨咬牙，“那我該謝鐘大人的耐心解答麼？”

“不敢。”

話雖這麼說，可林霜遲清晰地看到鐘延眉眼間的挑釁之。

看來，能在顧家人底下做事的，當真有幾把刷子。

景元帝快沒耐心了，敲了敲桌子，不悅道：“還不快說？”

“微臣遵旨。”鐘延略一思忖，開始說道，“微臣之所以斷定顧小姐是兇手，是因為顧小姐與巧兒有過恩怨糾葛，也有充分的殺人機。就在三個月前某個初一晚上，鬼屋鬧鬼，顧小姐神失常，差點把巧兒斬于劍下。當時在場的所有宮人都可以作證。而在本月初五或初六當中的某個晚上，巧兒曾于亥時前往沁園，回來后，雙眼通紅，胳膊也被掐得青紫，輕則被人打罵，重則遭一些非人的待。”

他瞥了眼顧云蒼白的臉，又拍拍手，命人帶上兩名宮，補充道：“后來，微臣依例去詢問沁園的宮人，其中有兩人的確聽到那天晚上從顧小姐房中傳來哭泣聲。這一點，顧小姐是抵賴不掉的。”

顧云咬著瓣，一個勁兒地否認，“不是這樣的……”

“啪——”

一聲清脆的掌聲，驟然響在眾人耳畔。

顧云的臉上頓時出現五個紅腫的手指印。捂著臉，不敢置信道：“姑姑，你、你為何打我？我真的沒有殺人啊！”

顧蓉蓉卻直接訓斥，“看來，這些年是我們太縱容你，才讓你如此囂張。我知道你心中嫉妒巧兒在琴藝上的天賦，但也不能這麼針對啊！只是一個小小的宮，你難道連這點容人之量都沒有嗎？”

聽到這話，眾人神各異。

這一招，可真是高！

本來，鐘延要指證的是顧云的殺人機，但落到顧蓉蓉手里，兩人的矛盾就變了琴藝糾紛，連打罵巧兒都被化“沒有容人之量”下的嫉妒心作祟。

公德與私德，孰輕孰重，明眼人一看便知。

今日，若被功換概念，不知道的人最多吐槽下顧云私德有虧，哪里會想到喪生于顧云之手的活生生的一條人命？

鐘延面上難掩嘲諷道：“娘娘，顧小姐可不只是囂張那麼簡單，一旦確定與巧兒的死有直接關系，那就是謀殺了。”

顧蓉蓉卻據理力爭，“鐘大人，對云兒疏于管教，是我們作為長輩的失職之。但云兒心地善良，幾個月前又遭逢大禍，偶有失德之舉，又何必上升到謀殺之罪？”

說著，還看向景元帝，哀求道：“陛下，云兒的秉，您是知道的，又豈會做出那等禽不如的事？依臣妾看，云兒也知道錯了，直接讓臣妾的父親領回家，好好教育吧？”

景元帝卻只是沉默。

鐘延卻不給換概念的機會，直接揭穿，“娘娘此言差矣。且不說顧小姐是否因為嫉妒心而打殺巧兒，就算是，那也涉及到殺人之罪，并不是冠以私德就能掩飾掉的。否則，要本朝這律法又有何用？”

“鐘延說得有道理。”景元帝突然道。

見狀，顧蓉蓉眼里劃過一抹不悅，“陛下，云兒年紀還小……”

“若本王沒記錯，顧小姐已經及笄，可以議親了。”蕭眠舟也了。

顧蓉蓉能明顯覺到四面八方的迫氣息，在這書房里，仿佛分裂兩個陣營，涇渭分明。有些承不住，暗中給顧長安遞去一記眼神。

下一刻，顧長安站出來，卻道：“鐘大人，就算云兒和巧兒有過口舌之爭，那又能說明什麼？難道因為這個，就要不分青紅皂白地給云兒定罪嗎？這世上與巧兒有口舌之爭的人那麼多，那有幾條命得住那些人的殘殺？”

聞言，做了許久形人的林霜遲終于暗暗松口氣。

顧長安替顧云認下這個事實，那就好辦了。

朝蕭眠舟眨眨眼，而后目落在他的口上。

有那麼一瞬間，蕭眠舟頓覺口發燙，不控制地從懷中掏出三張紙，遞給鐘延，“這個東西，鐘大人或許用得著。”

鐘延接過來看了看，雙眼里迸出一抹亮。

他指著上面的兩個圓圈，“這幅畫，顧小姐應該見過。”

顧云一看，瞳孔驟然一，一臉恐懼。

顧蓉蓉察覺出的反常，立即問道：“這是什麼畫？”

顧云頓時反應過來，手要去抓那幅畫，誰知被鐘延躲了過去。

收回手，在無人看見的角落里，手指頭都不控制地抖起來。

“顧小姐認得這幅畫吧？”鐘延再問了一遍，但雖是問句，卻是肯定的語氣。

顧云面灰敗，咬著，沒有作答。

顧蓉蓉意識到，似乎發生什麼預料之外的事，以防萬一，連忙阻止他，“鐘大人，陛下把這件案子給你，是為了盡快查出真兇。你可不能故弄玄虛，隨意污蔑人。”

“娘娘誤會微臣了。”鐘延彈了彈那幅畫，字句清晰道，“這幅畫，是微臣在鬼屋找到的。據聞，巧兒在與顧小姐見過面后，就帶回了這幅畫。顧小姐，請問這幅畫里藏著些什麼？”

顧云眼神閃爍了下，卻道：“我從未見過這幅畫。”

“行，就算你沒見過這幅畫，但你和巧兒間的矛盾有目共睹。”鐘延也不問，把話題拉到命案上來，“你容不下巧兒，便想到‘借刀殺人’這一招。先命巧兒把林姑娘引去偏殿，又偽造林姑娘殺害巧兒的現場，為了留下更多的證據，甚至在林姑娘的手上劃了一刀，又借著的手殺了巧兒。這，便是你在偏殿殺人的過程。”

顧云卻不承認，“鐘大人，這都是你的猜測而已。我承認，我曾經對巧兒看不順眼，但那也是因為仗著自己琴藝厲害而在我面前耀武揚威。我只是給了一點小教訓，本沒有殺害的想法。”

知道，這個時候只能咬死不認，方有一線轉機。

更何況，巧兒的死跟又有什麼關系？